小枝也急忙连滚带爬过来作证,道:“奴婢完全是听命行事,奴婢是冤枉的。”
飞燕咬着牙道:“的确是奴婢一个人的主意,绝无旁人指使。”
老夫人眯着眼睛,见飞燕信誓旦旦,苏总管说完这一句,并没有别的证据,抬眼看一眼沈雪如道:“雪如性子虽然强势,但绝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倒是你,王爷把你收在屋里,叫你服侍,你就该感恩戴德才是,居然起了这等蛇蝎心肠,要害我的孙儿。”突然发怒道:“此种蛇蝎毒妇,断然留不得,拖下去打死即刻打死了。”
飞燕本来想保全一条命,能留在王府内更好,毕竟与王爷一夜夫妻百夜恩,多少还有个指望,如今听老夫人要将自己打死,不由得扑倒在地上,吓得战战兢兢,说不出话来。
见有婆子上来拉拉扯扯,更是着急,满口胡诌道:“奴婢招了,不是奴婢是主意,是有人教唆的,老夫人饶命。”
沈雪如听飞燕满嘴胡话,气得脸都白了,骂道:“不要脸的贱人,本妃见你可怜,久屈毕侧妃之下不得出头,才好心收留你,你勾引王爷不说,还污蔑本妃,其心可诛!”
桐花也帮腔,痛骂飞燕忘恩负义,更说她从前便是反复无常的。“沈侧妃得宠时,三番两次过来巴结,后来见她失势,又借故推脱,现在为了自保,连这等污蔑之言都说得出口,如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楚王府岂能容得下你。”
飞燕本就是为求保命信口雌黄,见沈雪如和桐花振振有词,有理有据,便萎靡了下去。老夫人活了大几十年。对这种趋炎附势人的心态最是懂得,冷笑着道:“死到临头还胡说八道,妄图害人,来人,给我拔了她的舌头。”
两个凶神恶煞的婆子拖着吓得魂不附体的飞燕下去了,不多时,一片血淋淋的肉块呈在托盘上,给老夫人过目。
院内安静无声。老夫人挥手道:“去吧。”
少顷便有人来报,说人已经打死了。小枝早已经吓得晕了过去。
沈雪如讪笑着道:“母妃,媳妇绝对没有……”
老夫人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她。只径直道:“不是你的罪过。母妃自然不会冤枉你。只是,宾儿现在体弱,府里的事情。你多担待些,让她静养着。现在灾情严重,外头混乱,当务之急,是要保楚王府安全。北楚不在,你就是当家主母,更该稳妥些,知道吗?”
沈雪如自然知道,这是让自己多管楚王府,没事不要招惹薛宾鹤的意思。一时气急,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好生生的答应着。
薛宾鹤吃了这个大亏,虽然身子渐渐调理好了,却再也不敢轻易出门。她怀着的孩子就是她的荣宠,她的命,再舍不得冒一丁点儿的险。
楚王府,头一次陷入了及其和平的状态。而平静的湖面下,波涛有多汹涌,只是谁也不知道。
国库已经开仓赈灾了,但灾民越来越多,大有挤破城门,冲到城里来抢粮食的势头。皇上病体本就未曾痊愈,这几日着急上火,更是虚弱。
店铺里的米粮还在刷刷往上涨,比钱塘江的潮水涨势都快,上个时辰还是一两银子一石,你眨个眼睛,就换上了二两银子的价格牌子,想一次多买些,还不许,每日限量。
清水每日忙的脚不沾地,院里的事情忙的没工夫管,霜子问时,只笑嘻嘻的叫她等好消息,忙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霜子以为她查到往事的线索了,又多给了些银子,叫她不要舍不得,多花点钱,把那些宫人的实话套出来。
清水不置可否,继续忙忙碌碌。
皇甫北楚的队伍已经平安到达西北灾区,往府中寄来信,叮嘱他们没事不许出门,一切听朝廷的命令行事。
霜子已经选中一处铺面,等灾情过去,就打算开成成衣铺子,一来卖衣服不需要成天守着,雷虎他们有时间出去活动,而来男人卖布匹,不容易惹人怀疑。
一切顺利的话,到年底,她就能回本,若是赚上钱,就可以朝着一些官员活动了。
皇甫北楚曾经做过的事情,联络过收买过的人,在她心里,都像一本明帐似的,获取哪些证据,要找哪些人,她一清二楚,只待时机成熟。
相国府的日子过的愈发艰难了,米粮涨价,霜子给的银两也只够维持一日三餐,又加了个芸娘,更是捉襟见肘,霜子偷偷出府,见宋伯和芸娘两个人合力抬着一大桶水,从后门往外倒,很是吃力。
一旁经过的哥哥傅余鹏分明瞧见了,却连脚步都不停,一瘸一拐的朝着的方向过去。
想到爹爹身死异乡,死得不明不白,哥哥还颓废潦倒的胡乱混着过日子,霜子怒火攻心,快步追上去,想质问他。
却见傅余鹏脚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很快闪身到一个角落不见了。
霜子追过去,却见一个浑身花红柳绿的女人,头戴一朵恶俗的大红花,手上几个金灿灿的大戒指,对着傅余鹏指着:“哎呀,我的相国府大少爷,区区五百两银子你都拿不出手,可叫妈妈我怎么办呢。”
傅余鹏瘦削的背影,看不出任何情绪,霜子只听见他用细微的声音在说着什么,意思是要她宽限几天。
“宽限?”那自称妈妈的老鸨轻蔑的冷笑一声:“大少爷,您出生就含着金钥匙,哪里懂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生活的苦楚,成天为一餐饱饭一个包子,就得提心吊胆,您就行行好吧,爽快交钱。”
傅余鹏期期艾艾,备感困窘:“我这里总共就二百五十两,您若是不宽限几天,这距离五百两之数还有一半,我一时半会,找也找不来呀?”
老鸨涂的猩红的嘴唇冷哼一声:“没钱?没钱谈什么条件?”老鸨冷笑着:“傅余大少爷,五百两不多,真的不多。若不是看你和银屏情谊深厚,妈妈能给你这个价?”
挑着画得乌漆麻黑的双眼,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好几圈,才啧啧的咂着嘴道:“跟你说句实话,咱们银屏,现在是五百两,再过十天半个月,等灾情过去,可不是这个价了。也算你小子运气好,就知足吧,别跟妈妈我讲些有的没的,晚上呢,银屏就竞价了,等那些人出完价,她可再不是清官人了。”
傅余鹏一听就急了,满脸哀求道:“您把时间再往后推推吧,就推两天,不,一天,明天晚上,我一定筹到银子给你。”
“等不了了。”老鸨翻着眼睛,直言不讳:“现在的米价,你是知道的,今天你给我五百两,我还能买两百五十石粮食,养活我院子里的那些红姑娘,若是到明天,只怕妈妈我,还得再卖一个姑娘,才能养活我上下了。”
“大少爷,若不然你就放手吧。银屏虽说姿色一般,但胜在温柔体贴,今晚给她开*苞,不说别的,两百两银子是能挣下的。你若是想得开,就用这两百五十两,来我里竞价,妈妈我成全你们一对苦命鸳鸯,将她的头一夜,安排给你,如何?”说着叹着气,悠悠的道:“妈妈仁至义尽了,你呢,也别怪我心狠。”
傅余鹏愣愣的站在原地,傻子一样顺着墙角瘫软的坐下来,疲惫不堪。
霜子摸摸身上的钱袋,明显距离五百两不够,正准备回楚王府,转念一想,上次米粮铺老板说好的定金还未退还,闪身向米粮铺走去。
胡老板见霜子过来,笑着道:“毕侧妃是为楚王府买粮食么?你知道,现在米粮紧俏,我这边,只怕存货不够啊。”
霜子斜眼看外面小二忙的焦头烂额,白花花的银子比米都堆得多,笑着道:“我怎么会阻碍胡老板发财呢,只是上次我订了一批大米,后来让我贴身伺候的丫头过来退定金,胡老板每日进项这么多,不会告诉我连这点儿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胡老板闻言眉头一皱,疑惑问道:“毕侧妃这是什么意思?当初你要两倍定金,老朽已经如数退给清水姑娘了。”看霜子满脸茫然,对一个忙着的伙计道:“去把账簿拿来。”
对霜子说道:“账簿上有清水姑娘画的押,毕侧妃若是不信,可以叫清水姑娘过来对质。”
霜子回过神来,急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瞧我糊涂,前些日子已经交还于我了,我一忙,竟然忘记了。”说完急忙告辞,带着狐疑走出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