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如费了不少功夫,又是打扮又是做菜,每日面带笑容,让人如沐春风。(豆豆阅./)可看皇甫北楚连她的面都不见,知道已然无法独善其身,倒是乖觉了很多。
灾情还在持续,皇甫北楚脸上的胡子也越来越深,每日容颜憔悴,绞尽脑汁。
有一天不知道薛宾鹤哪句话不对惹了他生气,竟然被罚跪在鸿院中,开口就是两个时辰。若不是老夫人及时赶到求情,只怕薛宾鹤的胎儿,此番倒是真保不住了。
第二日,就听说皇甫北楚冲出鸿院时,偶遇沈雪如,去了锦苑,还一连三个晚上都宿在那里。
意儿口中骂骂咧咧的,道:“沈雪如此番也真够下血本,你知道她使了什么手段,留住了王爷?”
霜子满不在意道:“毕竟也算是结发的夫妻,哪能就真有仇呢。”再者,沈国公府的事情,本身便与沈雪如无关,皇甫北楚迁怒的火气,经由这几日她的刻意讨好,也该渐渐消散下去。
“我呸!”意儿愤愤不平道:“什么结发夫妻,楚王妃才是正经的结发夫妻,她哪里算得上?”
霜子见她义愤填膺的,不由得来了兴趣,问道:“瞧把你气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意儿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略微不好意思的说道:“怪我气糊涂了,忘记说了。沈侧妃把飞燕打扮的妖艳狐媚,送上了王爷的床。王爷这几日,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呢。”
霜子闻言眯起眼眸。沈雪如这是下了猛药,走投无路了么?
意儿还在絮絮叨叨的骂着飞燕,觉得她下贱不堪,霜子心里倒没将飞燕当回事。
那个丫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没有脑子的货色。
也只有沈雪如会用她,暂时留住王爷的人。
薛宾鹤自然也知道了这个事情,冷笑一声,对着红豆:“没想到这种下作手段都用出来了,看来还想翻身。”
她轻蔑的想着,也轻蔑的笑着,却没发觉,皇甫北楚,已经好几天没有踏足鸿院了。
那日她见皇甫北楚心烦意乱。想宽慰他。便说了句:“王爷您就别忧心了。虽说施粥惹了皇上生气,可终究比沈国公不施粥要好的多呀……”
话没说完,皇甫北楚就立刻一把推开她。怒气冲冲的让她跪下:“朝堂之事,岂容你一个妇人置喙!”
薛宾鹤吓得面无人色,顺从的跪了下来。
至此,皇甫北楚再也未踏足鸿院。
起初她以为沈雪如有了什么好手段,解决了皇甫北楚的燃眉之急呢,却不料,是派了飞燕去服侍皇甫北楚,自然轻视的很。
照例是扶着肚子逛花园,已经初秋的园子里面花都在慢慢凋谢,薛宾鹤不以为意。上身一件金丝银线短襟小褂,下身一件云底襦裙,微微隆起的小腹从短襟下鼓起一个小包,头上珍珠玛瑙绢花,纯金步摇上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摆动,叮咚格外好听。
飞燕躬着腰,站在池塘边上喂鱼,听见小枝的提醒,转过身来,见薛宾鹤珠光宝气的,不由得弱了三分,急忙躬下身来行礼。
薛宾鹤眼也不抬,只微微动了动眼皮子,朝池塘里望过去,见锦鲤都肥美壮硕,劈手就是一巴掌朝飞燕扇过去:“瞧你把我的鱼喂成什么样子了?你不知道鱼会涨死的吗?”
飞燕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懵了,愣愣的忘记了回话,一旁的小枝也傻乎乎的站着,半响不敢言语。
薛宾鹤怒气冲冲:“别仗了有两分姿色,就在楚王府里胡作非为,你可知道那鱼儿我多喜欢?每天都要来看一看的。”
正说着,一旁的红豆眼尖,瞥见池塘里一条锦鲤肚皮圆圆的朝上,漂浮在水面上,大声叫道:“小姐,死了一条。”
薛宾鹤小心翼翼挪过去一看,更是火冒三丈,将飞燕手中还端着的鱼食一把打翻在地,冲她呵斥道:“跪下!”
飞燕犹豫了一下,还是依言跪下了。
“红豆,掌嘴!”一声令下,红豆过去噼里啪啦的打起来,打着犹不解恨,薛宾鹤突然一脚将飞燕踢翻在地,没头没脑的用鞋底乱踩。
沈雪如站在远处,瞧着这一切,眼见打得飞燕哀声叫唤,正要将脚迈出去,桐花一把拉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沈雪如笑着道:“还是你聪明。整天盯着她,寻她的错处,我也累的慌。你这法子不错,借刀杀人!”
停顿了一会又说:“现在得万分小心,王爷那边……”
桐花笑着道:“小姐放心,咱们先回去。奴婢自然都为小姐想周全了。”
沈雪如环顾着飞燕屋里富丽堂皇的陈设,不过才几天,这小妮子就已经尽得皇甫北楚欢心,话语中虽对她毕恭毕敬,但听小枝说,私底下没少骂她。
心中一时有气,又一时不舍,毕竟因为她的缘故,沈雪如每日多少还能与皇甫北楚说上几句话。
桐花劝着道:“若是此举能一下弄掉薛宾鹤肚子的孩子,小姐又何惧王爷暂时不搭理您?咱们慢慢的磨,总是会有机会的。”
这话说的沈雪如心念一动。
是啊,只要母亲还是长宁长公主,等灾情过去,皇上断然不会真的置之不理,皇甫北楚总有仰仗沈家的时候。
而薛宾鹤,没了肚子里的孩子,她还能掀起什么大浪。
顿时痛下决心,道:“等她回来,你好好调教调教她。”
桐花笑着答应了。
怂恿别人去按照她的意愿做事,一向是最不动声色的谋算之法。桐花想到已经死去的藤草,不由得有些懊恼。
她知道藤草嫉恨她,故意说与苏厚交好,并言语中诱导她去嫁人。藤草为了自己的终生大事与报复,肯定将首要目标锁定苏厚。
果不其然,她成功了。只是没料到两个人居然内部起了嫌隙,在老夫人寿宴上相爱相杀,最终闹出一场大事,也间接连累了沈雪如,没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这一次,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桐花将每一个环节都仔细想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才小心谨慎出了院门。
飞燕仍然跪在池塘边的地上,为了防止水边路滑,小路上铺的都是鹅卵石,光脚踩上去硌的人生疼,遑论跪在这里。
薛宾鹤早已经搬了一把椅子,悠闲自得的坐在阴凉处喝茶。
时已夏末初秋,秋老虎的威力不容小觑,桐花盯着看了一会都觉得额头出汗,遑论飞燕跪了那么久。
想来是薛宾鹤终于疲倦了,抬手让飞燕起来,又厉声让她以后“老实点”,才心满意足的款款走了。
桐花急忙冲上去将飞燕扶起,愤愤不平道:“不就是仗着大起来的肚子么?竟这样欺负人。”
飞燕自从得了宠,小心翼翼的巴结讨好,一个也不敢得罪,双腿站都快站不住了,嘴上强行道:“她是侧妃,罚我跪一会,也是应当的。”
桐花见她敢怒不敢言,话虽如是说,但表情恼怒,并不像逆来顺受,心里偷偷一笑,并不再说话,只等她发作。
果然,一回到锦苑,没多久,就听见飞燕在自己屋里摔打骂闹,含沙射影的,想来是一肚子的气终究忍不住了,又挪到她屋里,将一个白瓷瓶丢到她床铺上,冷笑道:“别发疯了,小姐给你的上好瘀伤药,赶紧涂抹了,晚上王爷回来了,你小心伺候着。”
说完犹自有些担心,桐花又叮嘱道:“记得别跟王爷提这件事情。”
飞燕气呼呼的道:“凭什么呀,王爷回来,我肯定好好告她一状。”
桐花轻蔑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她现在肚子里怀着王爷的儿子,高高在上,我奉劝你有点自知之明。”
见飞燕很是不服气,又心软下来,叮嘱道:“这是为你好,现在连沈侧妃都不敢惹她。上次罚她跪了半个时辰而已,王爷回来就狠狠训斥了沈侧妃一顿,若不是这样,沈侧妃怎么会对你这么好,让你留住王爷的心呢。”
这话是实话,飞燕再缺心眼,也知道沈雪如向来不喜自己,若不是别有目的,不会拉自己来锦苑,还眼巴巴的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去伺候皇甫北楚。
见桐花坦诚相告,顿时卸下心房,叹气道:“不过是母凭子贵,有什么了不起。”
桐花冷笑道:“人家就是这么了不起,你今儿个不也是乖乖跪了那么久?”
这话不提还好,一提飞燕尴尬的恨不能钻到地底下去。这几天,皇甫北楚夜夜睡在她房里,各种好东西也是赏的络绎不绝,连沈雪如都对她好声好气,薛宾鹤却专门挑刺,让她难堪,特别是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
一时愤恨起来,咬牙切齿道:“那也得生出儿子才好,若是生不出来,我看她怎么办?”
桐花轻蔑的笑道:“肚子那么大,大夫一天三次的把平安脉,上好的保胎药每天炖在炉子上,怎么会生不下来。你呀,好好忍了这口气,免得惹王爷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