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丫头见红豆嘴松,脸色也是犹豫着,急忙一把抱住她的腿:“红豆姐姐您劝劝薛侧妃吧,她如今怀着身孕,求她放过我,就当是为肚子里的小世子积德……”
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对,想往回收已然来不及。[******请到看最新章节******]薛宾鹤面色瘆人,抬脚往前走两步,拔下头上的珠钗,用尖细的那一头,直直就朝说话丫鬟的肩膀扎进去。
正是夏天,衣裳单薄,那一针也不知道扎了多深,只听见丫头凄厉的尖叫一声,双眼顿时红通通的滚下泪来,双唇紧咬,痛楚难当。
薛宾鹤握着珠钗的另外一头,阴冷着脸孔,凄怨的道:“连你也觉得他们骂得对,说我怂恿王爷不救灾民,不给我儿子积德是么?”
声音幽幽的带着颤抖,像是极力隐忍了很久,仓促中语调都与平日不同。
那丫鬟哪里还有力气回答她的话,苍白着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流的满脸都是。另外一个丫鬟早已经吓的瘫软在地上,求情的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伴随着再一次的凄声惨叫,薛宾鹤将珠钗的尖端拔了出来,上面犹如滴答答带着血珠子,汇聚到尖端,一滴一滴往下落,到地上开出一朵血花来。
那丫鬟的肩头汩汩往外冒着血,早已经痛得晕死了过去。
红豆掏出手帕将伤口捂住,对着几个婆子道:“她们诅咒侧妃,罪该万死。现在薛侧妃慈悲,送她们回去吧。”
婆子们便上来抬人,却听见一声清泠的呵斥:“妹妹留步!”
红豆回头一看,却是沈雪如不知道何时从园子的另一处角落走出来。桐花搀扶着她。嘴角忍不住扶起一抹笑容,冷笑着道:“奴婢方才就瞥见沈侧妃身影立在那边,怎地现在才走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话里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现在她主子怀着孕,红豆冷淡的性子愈发显得孤傲。
桐花接口道:“妹妹真是好眼力,却不知道为何远远看见了,却不过来行礼问安呢。”见红豆语塞答不出话来,才慢慢说道:“沈侧妃本来看薛侧妃处理事宜,若是得当,那便算了。如今都快闹出人命。这才忍不住过来瞧一瞧。哪里有你一个下人置喙的余地。”
最后一句话带着厉喝,明显想震慑一下红豆。
红豆又岂是吃素的,眼皮子都不挑一下。俯身对着沈雪如行礼道:“沈侧妃万安。现在事情了解,我家小姐怀着身孕,身子不太爽利,先行告退了。”
薛宾鹤闻言这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冲沈雪如呵呵一笑道:“妹妹身子日渐沉重,就不给姐姐行礼了。”
沈雪如也笑着道:“行礼自然是不必的。”见薛宾鹤转身欲走,突然变脸厉喝道:“跪下!”
薛宾鹤闻言身子一僵,在红豆的搀扶下慢慢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姐姐说什么?”
沈雪如沉声道:“我让你跪下!”
薛宾鹤的脸色从质疑到震惊,最终忍不住轻声笑了起来:“好端端的。姐姐这是……?”
“虐待丫鬟,草菅人命,凶残无状……碍于你怀有身孕,就罚跪半个时辰吧,以儆效尤。”沈雪如将方才站在边上看到的情形,一条一条的对薛宾鹤笑靥如花的面庞,咬牙切齿。
半个时辰?在太阳的暴晒下,一个孕妇,哪里受得了。
薛宾鹤原来还乖张的笑着,待看见沈雪如狠戾的表情,笑容却凝固在脸上,终于一言不发,在红豆的搀扶下,缓慢的跪了下来。
红豆将她轻放在地上,待她跪稳了,才松开手,闷声不响的转身往王府大门方向走。
桐花大声道:“你去哪儿?你主子都不管了么?”
红豆冷哼道:“管?小姐不是有沈侧妃在管么?奴婢去告诉王爷一声,免得王爷到时候去看完我家小姐,找不到人。”
她本以为说出这番话,沈雪如该是惊惧和恐慌的,毕竟上次藤草在寿宴上杀人一事,老夫人和王爷对她已经很是不满,连施粥这种代表王府出头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不料沈雪如却不为所动,只是轻笑着道:“是吗?那你还是别白跑一趟了。王爷现在为了灾民的事情,正在沈国公府与我父亲商量呢,哪里有闲情逸致找薛妹妹谈情说爱?”说完冲桐花一挥手:“拦着她,绑起来!”
薛宾鹤此刻才是真正慌了,她就说沈雪如怎么如此嚣张,却原来心里早就有了谱,既后悔自己顺从的跪下,此刻想起身已然不能,又焦急红豆的处境,一时逆反心理大起,冲红豆喝道:“她是容不下我肚子里的孩子,去找老夫人来主持公道。”
红豆本待放弃反抗,听闻此言,挥拳便将试图拉她的两个婆子打翻在地,其他丫鬟在她有些功夫在身,即刻愣愣的不敢上前。
桐花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豆一溜烟朝坤院跑去。
沈雪如看她着急,怒道:“急什么?王爷没功夫搭理她,老夫人就有功夫了?”
灵妃娘娘此人,她最是清楚明白不过,只要是与王爷前程有关的,她一概是偏向王爷,生怕这个儿子做不成皇帝。
桐花会过意来,机灵道:“那奴婢过去禀告一下实情,毕竟大夫说了,四个月身孕,半个时辰跪下来,也不打紧。可是侍宠行凶之事,却断断容不得的。”
这话与其说给沈雪如听,倒不如说给薛宾鹤听,跪在地上的薛宾鹤额头上已然冒出了汗珠。
果然不出沈雪如所料,红豆急匆匆的刚跑到坤院禀明老夫人,桐花随后就到了,两个人一句接一句的将事情讲了,老夫人听后沉思半响,最终挥手道:“王府子嗣事大,可规矩也不是小事,宾儿如此对待下人,传到外面,难免说咱们做主子的歹毒苛刻,现在又是关键时期,外面正骂着呢,雪如处置的没错。”
说罢吩咐秋叶:“你去请个大夫来,就近照料着,也算不违背王府规矩。”
秋叶答应着转身去了,临走时向红豆使了个眼色。
红豆会意跟上来,秋叶道:“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回去好生照料你家主子,别跪坏了身子。沈侧妃心里有气,早晚得撒出来。”
红豆知道她好意提醒,口中称谢去了。
薛宾鹤跪在太阳底下,已经摇摇欲坠,见红豆无功而返,心里失望到了极点,再也不带任何希冀,安安心心的跪了下来。
沈雪如早已经命人将那受伤的丫鬟包扎好,涂过药了,这会子自然是口中称颂,感恩戴德。
秋叶带着大夫赶过来,问明事情原委,上去把完脉道:“母子俱安,只是烈日甚毒,还是寻个僻静阴凉的地方去吧。”
沈雪如想着也不可逼人太甚,万一有个闪失,到时候难辞其咎,口中答应着。
薛宾鹤却将头一扭:“姐姐不必费心,妹妹既然犯了错,自然担当到底,半个时辰罢了,大不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儿,咱们娘儿俩一尸两命。”说完冷哼一声:“王府又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情。”
沈雪如听她意指先前死去的傅余婉,气不打一处来,咬着牙道:“你也别拿这话诓我,既然你愿意,我绝不勉强,你好生跪着吧。”
说完站起身来,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看天色,叹道:“这会子怎么有些冷,可别把薛侧妃冻坏了,桐花,去给薛侧妃添件衣裳。”
此话一出,在场人人脸色煞白,如此热的天,薛宾鹤本就汗如雨下,如今还给她加衣,就是明摆着刁难人了。
只是看着沈雪如阴霾的脸,又是得了老夫人默许,在场的人没一个敢吭声。
消息传到离院时,霜子还在盘算瑞王府何时开始施粥的事情。待意儿将事情说了,霜子疑惑道:“薛宾鹤怀着身孕,就算要处罚,也不是现在,沈雪如哪里来的那么大底气。”
意儿小声道:“王爷一早出门,去沈国公府中借粮食去了呢。这是沈雪如亲口说的。”
霜子这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暗中一想,才发现朝中各大官员救济灾民的时候,沈国公府,好像并不在其列。
到底是预备着这个后招,还是巧合?
霜子想不明白,却知道迫在眉睫。一时便心急起来,更衣梳妆,又吩咐意儿小心看着离院,自己急切的往外走去了。
待到院子里,却仍旧没能看到清水,这几日并没有安排她出去与雷虎会面,倒是三天两头不见踪影。
只得独自一人,悄无声息的朝后院狗洞那边过去,希望在皇甫北楚与沈国公谈妥之前,赶在他们前头。
长时间不曾出府,大街上商铺紧闭,满目凋零衰败。
饿殍遍地,有气无力的哀嚎着。几个小孩子见她衣着光鲜,急忙将破碗伸到面前来,得了几个买馒头的铜板。
因城外灾民不曾放进城里来,乞丐尚是少数,并不曾大量涌至,看着还算清明。只是与先前的繁华相比,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