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如转身,对上霜子一脸胆小的模样,知道她不可能那么容易信任自己,鄙夷的翻个白眼
,接过霜子递过来的笔,在每一页账簿上都签上名字:“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这些你自以为是的错处,本妃都认了,若是还有什么问题,大可以请各大供货的掌柜过来,咱们对上一对。”
霜子见她一笔一划,把名字写上,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苏大总管,你做个证人,过来按个手印。”
苏总管看沈雪如阴沉着脸点头,走过去沾上印泥,按上指纹。
霜子这才吩咐清水收了账簿,放进箱子里好生锁起来,等到半年盘点时一起结算。从二月过年,到现在五月间,沈雪如掌了三个月的家,接下来三个月,她一定要小心翼翼,将手中的权利握稳当了。
采买这差事,决不能丢。她需要银子,更需要能时常出去的机会。哪怕不能亲自去,清水再与雷虎接头,有了这一层需求,也会方便许多。
将手中一管笔几乎要折断,沈雪如怒气冲冲回到锦院,才发现那只让她羞辱万分的笔还握在手上,立刻像烫手山芋一样甩开。
桐花新来,并不知道沈雪如所为何事,问藤草。藤草并不搭腔,反而上前小心翼翼的对沈雪如说:“侧妃何必与那种贱人生气,她没见过世面,一点儿小问题就吆三喝四,由着她去,过不了多久,老夫人不满意了,她才知道今日所作所为,如何愚蠢。”
藤草自接替彩青以来,一直伺候的尽心尽力,沈雪如还算满意,因此对娘家带回来的桐花,并不如何看重。
“贱人!”沈雪如怒斥一声:“凭什么让本妃受这样大的屈辱。”若不是日后在账簿上能够摆她一道,沈雪如今日才不会纡尊降贵,去那破落的离院。
想到离院,沈雪如心中又是一口闷气。自霜子当了侧妃,玉石枕头,上好的陶氏茶壶,金丝楠木桌子,在从外面看起来像是冷宫的离院中,却应有尽有。
这些都明明白白告诉她,皇甫北楚对霜子,是如何宠爱。
“王妃稍安勿躁,贱人爱作,就让她作去,若是想弄她,有的是办法,何须您废神。”藤草眼睛里亮晶晶的,伸出手指往离院方向一指:“那里不就是有个现成的吗?”
沈雪如半信半疑,藤草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脸上的怒容才消减了些,正色道:“知道本妃为什么选了你吗?”
藤草急忙垂手而立,听她教诲:“因为一干丫鬟中,只有你知道,本妃什么时候,想听什么样的话。”
心里喜不自禁,藤草趾高气昂,鄙夷的看了一旁惴惴不安的桐花。
沈雪如从沈国公府将她带来,藤草吓了一跳,以为她是来取代自己的,结果发现沈雪如并不怎么待见她,这才微微放了心,但是仍然时不时的,告诉桐花,自己是多么受主子信任,叫她安分点。
桐花似乎看懂了藤草的示意,微微笑着,眼里满是讨好的意味。
离院。
霜子坐在院子里小桌旁对账本,狐疑的看着飞燕走来走去,几次踱步到门口,又折了回来,对意儿帮忙做事的要求,置之不理。
“霜子,你知道王爷什么时候来?”飞燕终于按耐不住,嘟哝道:“你是新晋的宠妃,我是新纳的通房,王爷怎么着,也得顾念着咱们呀。”
意儿正用鸡毛掸子掸灰尘呢,听这话气不打一出来,灰尘直直朝飞燕身上扑过去。
飞燕急忙蹦蹦跳跳躲开,又冲意儿大吼:“你小心着点儿,我这可是新裁的衣服。”
意儿撇着嘴笑着看她:“呦,你还知道小心啊。刚才说那样的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霜子?霜子是你叫的吗?侧妃允许清水叫,那是共患难的交情,别自己上赶着,腆着脸不要脸。”
飞燕却并不与她一般见识,只反驳道:“那我与霜子,还一同住过呢,比你情谊要长得多,专心干你的活儿吧,小丫头片子。”
意儿不过十五岁,的确稚嫩了些,但跟了霜子这么久,早已经有些大丫鬟的风范,将鸡毛掸子往桌上一扑,叉腰指着飞燕:“情意长,那你还死不要脸勾引王爷?趁咱们侧妃不在,行那龌龊之事。事到如今,还敢说自己是新纳的通房。若不是侧妃求情,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叫你洗个衣服,叫了多久?真以为自己是主子啦。”
清水有事外出,意儿本来一个人干活就累,飞燕还描眉涂粉的格外妖艳,不惹她生气才怪。
霜子全神贯注算着帐。沈雪如的账本一定有问题,傅余婉吃过一次闷亏,她霜子决不能再吃。
昨日沈雪如签字画押的爽快劲儿,以及要叫掌柜们前来对账的自信,差点震慑了她。
可若是没有问题,沈雪如锦院里庞大的开支,那些银子光靠娘家贴补,远远不够。多少丫鬟婆子削尖了脑袋想往锦院里凑,就是因为打赏丰富,吃穿用度比别院好。
楚王府的月例银子,哪里供得起沈雪如那样的穿戴打扮,封赏收买下人。
除了从采买上捞油水,霜子想不到其他。
辛苦对完了一本,偶尔的价格差霜子一笔一划的找了出来,记在本上,可都是不什么大问题。
皇甫北楚怒气冲冲进来,霜子还在绞尽脑汁思索着,一时没看见。
飞燕眼前一亮,急忙花枝招展的迎上来,小声道:“王爷,您下朝了?奴婢给您倒茶。”
皇甫北楚抬起一脚:“滚!”
飞燕连人带杯子一并赶了出去。
霜子将账本收了,冰凉的手敷在他额上,故意吐口气道:“这是吃了火药嘛,并不烫啊。”
楚王府上下,也唯有她敢跟他说句玩笑话。
反手握住霜子冰凉的手,皇甫北楚心头怒火才熄灭一些,渐渐冷静下来,颓然道:“早朝时,庆王上折子,说因林文豪一事,我怀恨在心,派刺客刺杀他,并绑了刺客上金銮殿来指证我,我百口莫辩,父皇派人去查了。”
霜子闻言心中冷笑,面上却大惊失色:“怎么会?王爷何必做这种事?放心,皇上英明神武,自然会查清楚的。”见皇甫北楚怒容带着狐疑,急忙改口道:“不过林文豪是谁?”
皇甫北楚见她问的自然,缓缓神色道:“你不用管他是谁,只是庆王未免欺人太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本王下不来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