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青急忙跪下来道:“奴婢不敢,霜姨娘熬完就是如此。”
沈雪如歉意的笑着道:“这汤药不浓稠,只怕效果太差,还请妹妹再为姐姐跪一回,熬上两个时辰,就当,为了肚子里的小王爷吧。”
笑里藏刀的阴险,霜子恨不能撕下她的脸皮,放在地上用脚狠狠的践踏。
双手紧紧捏着手绢,几乎要将一方锦帕捏碎。
沈雪如挑着眉毛:“妹妹不愿意?”
彩青等一干丫鬟在旁边虎视眈眈,霜子不敢表露半分,只得应承了。
回到佛堂,彩青呵欠连天的跟着,霜子又重新跪满两个时辰,煎了一副药。
待一切弄完走到离院房里,天色都快泛白了,清水伺候她梳洗了,才小声道:“王爷晚上来了一趟,你没在,气势汹汹的就走了。”朝小桌上努努嘴,一碟桂花糕香气四溢。
与清水就着吃了,霜子吩咐:“王爷若是再来,你见他面色不佳,记得推托,千万别留着等我。”
清水大惑不解,问道:“沈侧妃费尽心思刁难你,不外乎就是想王爷见不着,现在他惦记着您,过来看望,怎么反而把人往外推,依我看,就该趁此机会好好告她一状。”
霜子大口喝着水,揉着发痛的膝盖,说道:“告谁?这差事可是老夫人吩咐下的,王爷就算介意,还能指责自己的母亲?听我的,不管他如何坚持,都别让他见着我。”
清水还是不明白,见霜子不打算解释,也没多问。
皇甫北楚的确心情很不好,京兆尹告老还乡,他推荐的去年的新科状元林文豪,各路关节明明都打通了,皇上连奏折都批了,结果早朝讨论谁继任的时候,又蹦出来另外一个人的名字,而皇上言语之间,对那人大加赞赏,远有超过林文豪之意。
那个人,是庆王的人。
京兆尹这官,品级不高,却掌管着京城大大小小的案件审理,可谓权势滔天,这样一个肥缺,他紧紧盯了两年多,在太子之位的谋夺中,还想着他发挥重要作用,没想到功亏一篑。
将请求皇上改命的奏折写了撕,又撕了写,仍旧是不得要领,颓然地伏在桌上。
沈雪如端着参汤过来,小心翼翼放在桌上,劝道:“从昨儿个起就没吃东西,多少喝一点。”
身子软绵绵的靠在皇甫北楚肩上,一只手端起碗,另一只手握着勺子,轻轻舀一勺,往皇甫北楚嘴边喂过去。
似乎觉得不妥当,皇甫北楚将脸稍微一偏,看见门外面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问道:“你把人都打发走了?”
沈雪如娇笑道:“王爷这几日忙着政务,都把雪如母子忘了吧,好容易才有机会,与王爷亲近亲近呢。”
为这一刻,她可是等了许久。皇甫北楚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看她的时间越来越少,有时候推开门,见她好好的,问候一句又急忙出去了。
她本以为是到了鸿院或者离院,却是连那边也甚少去,这才瞅准时机,到书房来。
经过前两次的闭门思过,沈雪如现在很小心,难得皇甫北楚对她上心,一定要抓紧时间,好好表现。
脸上堆满了笑容,复又将勺子喂到他嘴边。
皇甫北楚愈加不耐烦,女人脑子里都是什么,成天顾着亲热,偏偏喜欢的那个,还一脸清高,上次圆房不成,昨儿个连人都见不着。
霜子去佛堂跪安胎药的事情,他一回来,老夫人就跟他说了。都是为了王府子嗣,本也没有什么,可偏偏有人辛苦给小王子跪药,沈雪如作为母亲,不好好养着,贸然到书房,打扰他的思绪。
这一烦,口气就不善:“你怀着身子,有什么好亲近的,本王得空了,自然会去看你,说过多少次,别没事到书房来。”
沈雪如脸色一沉,心里一冷,忍着气正要撒娇。
皇甫北楚瞥见长卿站在门口,急忙放下碗,将沈雪如推出去。
沈雪如愤恨的看一眼门关着的方向,重重跺一跺脚。书房对她来说是重地,可毕霜之前不也是日日从这里进出?
她是她明媒正娶的侧妃,怎么处处不如那个偷偷摸摸抬进门的丫鬟侍妾?
心念一动,早已成魔。
书房内,皇甫北楚阴沉着脸,听着长卿的禀报。
“属下已经查明,这次是有人向皇上偷偷告状,说林文豪的父亲是被先帝赶出宫的御医,据说当年是卷入了皇后娘娘流产一事,因为找不着确凿证据,这才只将他一双把脉写方子的手废了,赶出了宫。”
这件事情皇甫北楚当然知道,可林文豪自从父亲被赶出宫后,一直寄养在一个远亲名下,改名换姓,远走他乡,十年寒窗,一朝高中,状元郎还是皇上钦点的,怎么会无端透露了这点子旧事,从而影响了仕途?
“朱雀阁查出来是谁没有?”
长卿有些为难,犹豫半响,才说出口:“暗夜说,是沈国公沈白山和沈问之两父子。沈白山上的折子,沈问之透露的消息。”
“岂有此理!”皇甫北楚怒拍桌子:“怎么说,我也是他女婿,怎么暗地里给我使绊子。”
长卿脸涨的通红,终于忍不住说道:“自从楚王妃死后,王爷对沈测妃,似乎大不如从前了,沈问之撞见过好几次,只怕心中记恨。”
“记恨?”皇甫北楚冷哼一声,“我若是成了,她妹妹指不定是太子妃呢,目光短浅的东西。”
长卿沉默不语,皇甫北楚见他憋着,心中不由得不痛快,让他有话直说。
长卿这才正色道:“王爷,属下猜想,沈家这是警告你呢,您扪心自问,可真有打算立沈侧妃为楚王妃的意思?她现在怀着身孕,若是想立,何必一直拖着。”
皇甫北楚眉头一蹙,沉声道:“本王竟然不知道,你何时将本王的心意看的如此清楚。”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若是之前没有发现毕霜,本王或许可以双眼一闭,为了太子之位,立雪如为妃,可她,太让本王失望了,反倒不如毕霜来得可爱,更何况……”皇甫北楚犹豫着。
“她那么像过世的楚王妃。”长卿接着把话说完,看着皇甫北楚的神情:“王爷对楚王妃虽然是为了利益成婚,爱得不深,却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楚王妃死了,在您的心中就成了念想,现在有人能代替,您是动了些许真情的,是吗?”
皇甫北楚没有答话,反倒沉思起来。
他的确厌恶沈雪如,不只是婉儿死后,她三番五次挑战他的底线,飞扬跋扈,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度和风范。
更重要的是,他对傅余婉算计的每一步,沈雪如都一一参与,而每一次见面,都提醒着他,他们是如何,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卑鄙阴险,陷害枕边人。
皇甫北楚每每见着她娇艳的面容下,笑靥如花,他总感觉,她有另外一双眼睛,在旁边盯着他,一直盯到他心里去,强迫他爱她。
像是在说:“你知道的,若是你不爱我……你只能爱我。”
他厌烦透了。
将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皇甫北楚下定决心:“已经到了这一步,就再走一回老路。”长卿知道他是决定以楚王妃之位,来换取沈家的支持,隐约有些担忧。
“王爷您真的甘心,一辈子受制于人?”
“先解决眼下之事。”皇甫北楚突然有些憎恨沈问之,他作为他的大舅哥,却觊觎他的妻子,又因为妹妹沈雪如,处处与他作对。
在沈问之心目中,皇甫北楚哪里是他的妹婿,分明是仇人。
“明日本王亲自过去拜访,带沈侧妃一起去,你准备一下。”言简意赅的下令。皇甫北楚突然很想念在关键时刻,能为他排忧解难的那个女人,那个从前走路微微有点跛,如今却又步步生莲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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