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叫苏嬷嬷收下,打发她出来。
刚一拐角,就看见沈雪如扶着肚子,耀武扬威的往这边过来,急忙让开,却避无可避,一脚踏进石板路旁边的泥潭里。
沈雪如轻视的瞥她一眼,与彩青笑着走进去,不多时,就听见老夫人大呼小叫:“雪如,这大清早的,何苦上我这里来,等会去府门口候着一起出发便是。”
霜子不想听她们“婆媳和谐”的声音,踩着满脚的泥水,低着头沉重地回离院。
“哎呦,撞死我了。”一个尖锐的女声陡然响起:“你这丫头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骂骂咧咧的,又赶紧蹲下身去打鞋子上的泥水:“看把我这新鞋弄脏的,叫你赔都赔不起。”
霜子站定,见是一个约莫四十来岁的妇人,穿得花红柳绿,新鞋新衣,头上珠钗层叠,一看非富即贵。
领头的丫鬟低声提醒道:“她不是丫头,是王爷新纳的霜姨娘。”语气里犹有不甘。
又像霜子蹲身行礼:“这是薛侧妃的娘亲,王爷准她过来探望。”
那夫人大约是没想到不小心便得罪了个正主,愣愣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正尴尬着,红豆施施然走过来,前面引路到:“夫人,小姐等着您过去呢。”
言语之间跟霜子连个招呼都不打。
薛夫人见红豆态度如此,刚才丫鬟说话也不甚恭敬,隐约猜到,用轻佻的眼光打量着霜子的狼狈:“既然是个姨娘,就不该如此失了礼数,撞着人,连歉都不道的么?”
霜子错愕,自己再怎么低贱,也是王爷的侍妾,虽说身份高不到哪里去,多少算半个主人,薛夫人哪里来这么大的底气,兵部尚书在皇上那里,也并不是很高的职位啊。
将霜子愣着,薛夫人轻蔑的瞥了两眼:“果真是下贱坯子,一点礼数都不懂,只能给人做妾啊。”
清水挺胸迎上去:“薛夫人不下贱,奴婢听说您也是从侍妾扶正的呀。”
薛夫人没想到丫鬟居然敢顶撞她,抬起手就准备一个耳刮子轮上去。
胳膊挥到半空中,却被霜子拿住,冷冷的道:“薛夫人来这是客,别辱没了您的身份。”
红豆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似乎为薛夫人举止不合时宜感到羞愧,又行了一个礼道:“夫人,走吧。”
薛夫人将手恨恨的夺回来,咬牙切齿走了。
鸿院,薛宾鹤躺在矮榻之上,见红豆领着娘亲进来,急忙关了门,积极道:“东西带来没有。”
薛夫人没好气的说:“就惦记着你那点儿东西,也不看看为娘受的什么罪。”
薛宾鹤疑惑的望着红豆。
红豆解释道:“没什么,夫人在前院碰见霜子,起了口舌之争而已。奴婢怕王爷碰见,招惹是非,急忙把夫人拉过来了。”
这话说得含有警告意味在里面,薛夫人本想辩白,见红豆语含深意,讪讪闭了嘴。
从袖口里掏出一个小圆盒,小心翼翼地递给女儿:“就这么多了,大概够吃三个月的,到时候再弄。”
薛宾鹤如获至宝,小心展开,里面是亮白如雪的乳白色粉末,脸上有些不快:“怎么就这么一点儿,说不定就是剂量不够,才迟迟没有动静。”
薛夫人急忙解释道:“我的儿,别胡说,那葛神医是宫里的御医,你按照他说的剂量吃就是了。我帮你问了,他说你是太心急,加上药效还没把你的体质调理好,需要的时间更长些。”
旋即又絮絮叨叨讲谁家媳妇三年未生,一举得男之类的话。
薛宾鹤听得心里大喜,用长长的指甲挑一丁儿,放在茶里慢慢化开,随后小心的饮下去。
薛夫人笑着道看女儿娇嫩的面容,啧啧赞叹着:“娘养的好女儿,王爷对你宠爱着吧,为娘就说,男女之事,就是床上那点儿事,只要那方面你顺了他的意,其他的,都不打紧。想你爹爹,四个妾侍,唯独娘,能在你大娘死后被扶正,靠的就是燕合欢好。”
“若是你再能一举为楚王生个儿子,不说日后当太子妃,起码侧妃的位置,你是坐得稳稳当当,谁也不能撼动半分。”
这话说中薛宾鹤的心事。一年前,她爹爹作为兵部尚书,在傅余相国结党营私之事上,为皇甫北楚力证清白,此后便站到楚王阵营。
皇甫北楚不多时,就迎娶她进门,虽说是个侧妃,可她为自己的出身羞愧的无地自容,常常不言不语。
当时的楚王妃傅余婉,是傅余相国的掌上明珠,她的母亲是三品诰命夫人,比父亲的官职禄位还高。傅余家三代相国,祖上跟随太祖皇帝开国立朝,辅佐皇甫家族五代明君,在当时,更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两朝元老,炙手可热。
侧妃沈雪如是沈国公的嫡女,母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姑母长宁公主,若非沈雪如钟情于皇甫北楚,也不至于做个侧妃,随便嫁与哪位皇子,都是正王妃,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室血脉。
而自己的父亲,官不大不小,一个区区兵部尚书,还是毫无背景,从底层靠读书起步,一步一步勾心斗角,迎逢拍马,才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若不是在皇甫北楚身临险境时拉了一把,只怕她这一辈子,就是嫁给一个四五品官员的儿子,做个清清淡淡的夫人,一辈子连进宫的机会都屈指可数。
可现在不一样,她嫁进楚王府,就是皇上的嫡亲媳妇。是真正一脚,踏进了荣华富贵的大门。
她的孩子,是皇甫家族的皇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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