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她总不可能把她并非苻家人的事抖出来,此时说出来也无人信,倒不如不说,但这苏琳婉的意图要怎么圆呢……
苻莺悠悠地把目光投向霍陵,霍陵冷不防瞧了她一眼,本欲转过头,却见她神色又柔了三分,一副求助的可怜模样。
百般无奈,霍陵只好冷漠道:“有你这大师兄在,于她的大计岂不有碍,没了你,那些死老头可就把她当宝贝供着。”
苻莺露出喜悦神色,一边兴奋应和道:“是啊,是啊,师兄你若就此消失,那这门主继承之位不就落到苏琳婉手中?”她偷瞄霍陵,悄悄递了个眼色,以表示她对他那瞎编乱造本领的仰慕之情。
封鸿本就憨厚不通世事,此刻更是愚钝道:“若苏师妹想要,我把这大师兄之位让给她也无妨,我本就不想……”
“师兄……”苻莺按住他的肩膀,认真严肃道:“重点在于,你必须死。”
封鸿感到背后一股凉风,收了大刀,弱弱嘀咕:“那我还是回去吧……”
苻莺终于欣慰的点点头,转念一想,在他耳边耳语几句,趁他未注意时袖中一动,窜出几团火红。
封鸿听罢,便转身离去。
苻莺看他走远,心中总算放心了些,对此不由叹了口气,一转身,就撞到霍陵身上。
“你走路怎么无声无息的!又不是鬼魅妖精,玩什么空灵神秘。”苻莺揉着额头,不满念叨着。
霍陵牵着眉眼低头瞧她,语气轻挑且清淡:“玩神秘的是你吧,让灵烛跟着他,你倒是算计好了。”
他双臂抱胸,手中还轻轻握着一把剑,应是从衙役身上顺来的,他的骨指生得极为好看,握着剑更是惊艳。
苻莺淡淡移开目光,理直气壮道:“我这还不是为了他的安全着想,若不让灵烛跟着他,万一苏琳婉下死手,我可就真的脱不了身。”大师兄可是门中骄傲,他若被她“杀”了,那几个老头定会剥了她的皮。
霍陵挑眉,清冷道:“你刚到翎语门,那几个老东西不挺喜欢你?”
“得了吧!”苻莺摆手,满脸不屑:“若非看我悟性高,他们又怎会多看我几眼,都是几个势利的老头,如今受了苏琳婉的挑拨,又因擅自除去火狱狮王抢了风头,他们定是厌恶我之极!”
他仔细瞧她,眸光清冽,有道不出的情愫,随即沉声道:“那不如,离开翎语门?”
他声音极小,苻莺又在想别的事情,于是并未听清,便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接下来去哪儿……”霍陵轻松道,眸中已一片宁静。
苻莺敲头想了想,沉吟片刻方抬眸,微微弯起唇角:“去找几个大官谈谈……”
“进宫?”一股风忽而吹来,扬起他额前碎发,露出玄纹抹额清晰纹路,也露出一双似寒非寒的深眸。
苻莺只淡淡瞅了一眼,便浮想联翩前几日风景,方不得不转过头不去看他,低声道:“……去找卫尚书,卫大人。”
她真正的父亲,卫严松。
卫严松送走苻莺便是与苻国师站在一派,自然深得帝心,这职位也一步步往上提,如今已是刑部尚书。而苻莺想知道的,便是当年送她成为“苻莺”的详情,以及苻仲处心积虑保护苏琳婉的意图。她选择这时候去,还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苏琳婉定会去找他们澄清当年事。
果不其然,她二人去的时候,苏琳婉正踏进府内,一身粉黛如花艳丽。
苻莺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转过身靠回石墙,学着霍陵双臂环抱,慢悠悠冷哼道:“动作还真是快,莫不是属狗的。”
霍陵低头瞧她一脸不满,二话不说顺势拉起她的胳膊往外走。
苻莺愣道:“你干嘛?”
霍陵不紧不慢道:“进去一人一刀砍了她。”
“……我看算了吧。”苻莺把他拉回来,两人靠在墙上,眯眼望天:“苏琳婉现在的灵力肯定与师父不相上下,她一有苻家暗卫守护,二有神魔宗相互勾搭,要杀她还真不容易。”
她悠悠叹气:“我就是不理解,苻仲怎么对苏琳婉如此之好,要么是苏琳婉的母亲是他的挚爱,要么就是苏琳婉这人有其他的用途。第一种情况不太可能,第二种嘛,还需证明。”
她突然转头,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眸子,询声道:“你,有没有看出来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霍陵不动声色地紧了下怀里剑,目光相对,极为严肃:“相传五大神剑之一紫昙剑一生只认一主,若得此人、此剑,必有七星合一,乃改朝换代之势。而若要紫昙剑认之,必以五毒之血泡之,生食牲畜之内脏,再让剑尖割其脖颈放血滋养,如此十年便可驯服紫昙。”
苻莺细细听去,恍然低声道:“也就是说,她脖子上的蛇纹不是我以为的神魔宗象征,而是掩人耳目,用来遮掩她祭剑的幌子,而且,”她撞入他眸中,唇动:“苻仲想谋反?”
霍陵轻轻点头,挽唇笑如凛风:“看来,你又要利用这点信息了。”
“那当然。”她得意的勾住嘴角,这下她心中总算有了天衣无缝的计划,既然苏琳婉想害她身败名裂,那她也不必同她客气。
见她笑得诡异之极,霍陵不禁肘醒做白日梦的人,问道:“你怎么打算的?”
苻莺抬眼瞧他,笑如掺蜜半分甜,眼底光彩恰怡人,只是语气故作神秘:“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狡黠如猫,霍陵无奈启唇:“恭候。”
两人就这样闲聊一直等到苏琳婉走出卫府,苻莺才和霍陵偷摸进去。
书房内,卫严松正大发雷霆,磨台被他狠狠掷到地上,怒哼道:“这苻家人没一个好东西,当年我就不该答应苻仲那小人,如今他死了,但他那女儿我看也好不到那儿去!”
卫夫人握着绣帕过来安抚道:“老爷何必如此动怒,表明俏儿的身份也好,这么多年来,我还未听她唤我一声娘。”
卫严松有两位偏房,但不知为何就是生不了孩子,这么多年了,只生过她一个。
卫夫人两鬓已有稀疏白发,她眼中不由动容,哑声道:“哪个爹娘不疼女儿的,偏偏你,俏儿那么小,就把她送出去。”
卫严松冷横了她一眼,目光似狼:“当初我若不把她给苻仲那奸人,你我恐怕早就横尸街头,哪还有机会像如今这样显耀的身份,还有人天天叫你尚书夫人,我看你现在倒享受得狠!”他怒气腾腾,阔袖一甩,扯开了卫夫人的手。
卫夫人退后了几步,泪眼婆娑,咬唇道:“我这还不是为你!你老说膝下无子,现在有机会认我们的女儿,你却犹豫!”
卫严松眉头紧皱,恼道:“你这妇人之仁懂什么!我若认了,狗皇帝必然要治我的罪,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怎能让他人毁了!”
窗外的苻莺身子一颤,突然觉得这周遭陌生得很,她那与父母安稳生活的幻想如泡影,遇风则散。霍陵只牢牢抓住她的手,脸上一片冷淡,另一只手上的剑蠢蠢欲动。
卫夫人帕子一扯,忍不住顶撞道:“如今那皇帝对你和苻仲百般听从,你只需服服软,他怎会罚你,顶多降上一职,这对你来说算得了什么!更何况,”她顿了顿,语气缓了缓,继续道:“更何况,苻仲那女儿也不是好惹的,苻仲一死,他培养的那些暗卫可都听刚刚那人的,你若不听她的去做,那你横竖都是死!”
猛然一击,卫严松头痛得狠,轰然坐回凳上,不耐烦地按揉额头,语气冰冷:“也只有听她的……”
见他松了语气,卫夫人连忙上前替他按捏肩膀,旁敲侧击道:“再说,我们的俏儿现在在外面名声也不差,抓了九尾狐又降服紫狱狮王,还有顾侍郎对她倾心,他们的婚事若是成了,我们家与顾家可就是亲家了。”
此话再透彻不过,顾容铮也不是好惹的人,他在朝中手段高明,屡次升官,若与他攀上关系,卫严松这官位也坐得稳些。
“你俩算计得不错啊!”
还不待卫严松有所表示,就有人一脚踹开大门走进去,他手中拉着苻莺,身后是几个倒霉侍卫倒在地上。
他袖角微动,那门又轰然关上。其目光冰冷似铁,深邃临渊不见底。
卫严松警惕得连忙起身,卫夫人也躲在他身后,他厉声道:“你是谁?来我卫府有何贵干?”
苻莺目光也无温度,这所谓的她的爹娘早已在刚刚消散,她鼓足了勇气与霍陵并肩,一齐扫视他们。
霍陵右手上的剑在腿上敲了敲,笑意盎然却让人身置冰窟:“你最好不要有任何举动,不然我能杀门口的小侍卫,我也能扭了你的脖子。”他微微抬头,高傲鄙夷之态:“我们就来问几个浅显易懂的问题,你若不说清楚,我可是要动粗的。”
卫严松也颇为志气的说道:“阁下要问什么,卫某自然愿意回答,只是阁下伤我府上人,怕是有些不妥吧,”
“不妥?”霍陵横瞟他一眼,嗤笑道:“你这种抛弃自家女儿的权势之狗也配跟我说‘不妥’?”
“你!”卫严松猛拍桌子,吓得背后的卫夫人一个哆嗦。
“卫尚书!”苻莺陡然提高声音,漠然道:“还是好好配合,免得伤及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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