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薇妮和莉莉安在勃奔城图书馆查死者历史资料的时候,勃奔城向西三十英里的地方,绅士打扮的帕特里克右手拿着剑,左手按着胸口正在流血的伤口。
他面对的是一队二十人的佣兵,其中有七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虽然他的实力远在他们任何一个人之上,但是在赶路三天之后,又遇上这么多人的围攻,帕特里克深感情况不妙。
他的表现显然远远超出了佣兵队长的预期。看着自己的手下接连被杀死,佣兵首领有些恨恨地说道:“他妈的跟老子说派一支小队来杀一个商人。老子还奇怪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其实你他妈的下手这么狠。”
帕特里克不理会队长的话,默默调整呼吸,积蓄着力气。根据方才佣兵们的对话,他已经大概了解到了情况,他所做的投机生意虽然让他进入了欧斯托的社交圈,但是同时也得罪不少人。这个雇主对这次谋杀大概筹划了很久,掌握了他的生活规律,所以今次,他一个人出来交货,就遇到了在这里伏击的雇佣兵小队。
这群佣兵此刻打扮成盗匪的样子,显然如果有人看到,也只会认为,他是有一个被盗匪打劫枉死的可怜的商人。
佣兵们看他装出来的文质彬彬的样子,一开始很轻敌,但是在最初的三分钟之内连续五人被杀之后,佣兵们开始严肃对待,并且使用起战略方法来。
因为寡不敌众,帕特里克胸口,后背和腰部都受了伤。
当佣兵们再一次分组配合攻上来的时候,帕特里克以左手受伤的代价换取了对方的姓名。不过,接连受伤失血,让他的状况迅速变得很糟糕。
这一次。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熬过这一关。只不过,他连勃艮第公爵的绞刑架都能逃脱,如果死在这里,岂不是会非常不甘心。
乱世是属于英雄的时代。他曾随着这个时代最伟大的枭雄做过各种危险的任务,现在却要死在一群无名佣兵的手上?
他还有部署好的计划没有执行,还有分配好的任务没有完成。帕特里克这么想着,咬紧了牙关,握紧了手里的剑。无论如何,都要干掉这些佣兵,哪怕死。也要杀到最后一刻。
佣兵们再一次拥上来的时候,帕特里克只能不顾一切地杀下去。他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所能做的只是凭借本能。以不惜伤害自己为代价,来杀死更多的对手。身上已经添了无数的新伤,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死,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你们这些盗匪给我住手!”清脆的大吼震得帕特里克清醒了过来。
一辆低调的黑色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附近的小路上。穿着裁剪简单的红色外套的姑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叉着腰。拿剑指着盗匪们。
这姑娘看上去十六七岁,骄傲明丽,看上去十分精神。
趁着佣兵们愣神的时候,她气势汹汹地挥剑上去,瞬间将两个佣兵打翻在地。
“啊!夫人!”马车里从来的侍女吓坏了,想要上来劝架。却又在刀光剑影中不敢妄动。
“夫人,您小心啊。”看着红衣姑娘上闪下跳的样子,侍女都快吓哭了。只有真正和她交手的佣兵们才知道。其实这个看似任性鲁莽的年轻夫人,真实实力在每一个佣兵之上。
有了年轻夫人的帮忙,帕特里克很快将佣兵们消灭了干净。
等到他的剑拉出最后一个佣兵的胸膛,帕特里克这才放松下来,大口地喘了喘气。
那位年轻的夫人却好像还没有打过瘾。她的手臂被拉出了一条口子。侍女吓坏了,连忙又是药粉又是绷带地要给她包扎。她虽然由着侍女折腾。脸上却是不以为然的表情。
帕特里克向这位救了他命的女士表示了至高的谢意。这位夫人的言行举止都还带着少女的娇憨,想来应该是新婚不久。眼神里还有着几分少女的娇憨,
年轻夫人却连敷衍的客气话也没有说,只是认真地端详着他的脸。
帕特里克被她看得不舒服,只要再一次说了许多感谢的话,试图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等到侍往前走了一步,压低声音说:“我认出你了,你是帕特里克,嗜血的獠牙。”
帕特里克一惊,身体不由得绷紧。光荣之刃已经解散七年,即使是从前偶然见过他的人现在也很难将他认出来。而且,看眼前这位夫人的年纪,帕特里克相信自己从前必定没有见过她。
年轻的夫人看上去完全没有恶意,她友好地伸出手,说:“我从前在你被判处绞刑的时候,见过你。”
没想到她除了有一手好武技,还有这样惊人的记忆力。
帕特里克握住她的手,没有承认也没有辩驳:“多谢夫人刚才的帮忙。”
说到那些人,年轻的夫人很是忿忿然:“我最讨厌的就是这些盗匪,简直把整个欧斯托地区弄得一团糟。如果不是乔治──我是说我丈夫反对的话,我早就率领骑士团把这些盗匪团伙一个个地端了。”说到这里,年轻的夫人摩拳擦掌,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
帕特里克说:“夫人你一个人出行,或许还是注意安全比较好。这里除了有真正的盗匪,还有很多别有用心的人。”
年轻的夫人不在乎地笑笑,说:“我有玫瑰骑士随行的,只不过,我告诉过他们,除非我遇到真正致命的危险,否则他们不许对任何事进行干涉。”
帕特里克说:“无论如何,您方才都救了我的名。如果可以话,我愿意为您做三件事报答。”女年轻的夫人看上去很高兴,说:“那一言为定,你现在跟我回去,给我讲关于伊芙的故事吧。”
帕特里克显然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不过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也只有应承。身为骑士最重要的就是要信守承诺,无论是光明骑士,还是堕落骑士。
年轻的夫人说:“对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帕特里克说:“我叫帕克。”
年轻的夫人自我介绍说:“我姓加略特。你就称呼我为加略特夫人就好了。”
方才心里一闪而过的怀疑此刻都呼之欲出。
帕特里克小心确认说:“加略特夫人?您是伦纳德小姐。”
似乎是想到乔治,艾维笑得很是甜蜜:“以前是伦纳德小姐,但是现在我姓加略特。”正当帕特里克骑上马,随艾维同行的时候。薇妮和莉莉安也找到了墓室主人的资料。
墓室的主人不是神官,而是一个从小因为残疾被弃养的小孩。小孩被遗弃在教堂门外,顺理成章地被主神官收养,本来理所当然应该成为神官,但是他却从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极高的魔法天赋。他是一个特别的火系法师,所用的火不是火元素,而是一种更神奇的与血统有关的元素力量。“似乎他身体里流着的不是血,而是燃烧的火焰。”
他因为性格乖僻,似乎结了很多仇,遭到追杀,最后死在了教堂门口。死去之后,抚养他长大的主神官出于怜悯,允许把他葬在教堂的墓地里。
这段历史写得非常简短。
不过那句关于身体里流淌火焰的话,却吸引了薇妮的注意。薇妮的目光无意中扫到下一个人名,索性一并读了下去。这个人少年时期才来到教堂,但是因为性格端正平和,很受主神官的信任和器重,最后被定位继承人。但是才被立成继承人不久,就无故被人谋杀。这个悬案一直没有破,但是很多人都相信,这个人死于被嫉妒,因为他的伤口来自灼烧。
薇妮把这两段指给莉莉安看了之后,说:“你记不记得《圣典》里有这么一个故事。该隐和亚伯是兄弟。该隐将自己种的植物呈给神作献礼,而亚伯则把自己养的羊呈给神作献礼。神看中了亚伯的羊,却没有看中该隐的礼物。该隐嫉妒亚伯,于是杀死了他。”
“是很相似,”莉莉安接着说,“《圣典》的故事,你倒记得清楚。”
薇妮答:“受了劳里神官的耳濡目染,时间久了,自然也就熟悉了。”
莉莉安说:“这个故事真奇怪。我听过神官讲这一段,千篇一律都是说:恶人献祭,只会为神所厌恶;好人献礼,则会为神所喜悦。只不过,如果是这个道理的话,那么后面该隐杀亚伯的故事根本没有意义。主神只接受好人的献祭,”
薇妮提出了自己的假设:“这些墓地的历史,比全本《圣典》出现的历史更久,如果说《圣典》的内容都充满隐喻。那么该隐和亚伯的故事,会不会就莉莉安关注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墓室里的那个人,会不会真的同火神有什么关系?嫉妒的毒牙在烈火中咯咯作响。那么火神的牙,到底有什么作用?复活教派的那群偏执狂,不会无缘无故地挖坟找牙齿。这群人什么疯狂的事都能够做得出来。我们必须找到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先他们一步,把东西夺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