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完成任务吧！”沐微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给沐恩打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沐恩低沉柔软的声音，“姐姐！”
“晚上我可能会晚点儿回来，你先睡。”
“好！”
沐微把车开到偏远的山林，直接将牧尘丢进了雪地里。
冬日雪融化的慢，牧尘是被冻醒的，因为喝多酒这会儿头疼的厉害。
当他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冰冷的雪地里，周围是一座座寂静的荒山，枯树的影子像是乱舞的魔鬼。
好冷！
他回忆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父母吵架要离婚，他摔门而出，在上学的路上碰到了刘野。
他的零花钱被大家一起花完了，刘野让他一起去打劫学生。
他心情不好，不想去，却被刘野强迫。
愤怒之下，他提出退出混混的行列，却不想被暴打一顿。
对。
后来一个很美很美的女孩救了他，还请他喝酒。
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夜漆黑一片，只有雪地反射出一点儿微弱的光。
牧尘冷得直哆嗦，周围缭乱的树影似是要将他吞噬。
谁tm能告诉他，他究竟是怎么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一只面目狰狞的黑熊鼻子突然怼到他脸上。
牧尘吓得不断后退，想晕过去，脑子却又清醒的可怕。
他眼睁睁地看着黑熊呲着牙，冲他一声大吼，一阵腥臭气扑面而来。
牧尘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爬起来就跑。
黑熊行动的速度有点儿慢，牧尘用尽了全力奔跑，终于，半个小时后他摆脱了黑熊的追击。
牧尘吓得瘫软在一颗大树下，不停地喘气。
明明很冷，他却出了一身汗。
好险，刚才他差点儿就要成为熊的晚餐。
他深刻地体会到，死神拿着镰刀在他身后追赶的感觉。
这比什么都可怕。
没有哪一刻，他心中的求生欲有刚才那么强烈。
他不想死，尽管他的生活很糟糕，还是个很糟糕的人。
“回家！”牧尘突然从树下弹跳起来。
他要回家，哪怕以后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总比死在这里没人知道的好。
沐微站在大树后面，身体由凶狠的黑熊变成一个穿着风衣的女孩。
她脑子里，牧尘的废物逆袭值上升了五个点。
【宝宝，恭喜你，有进步。不过你还要加油哦！】
沐微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面对真正的死亡时，就涨五个点，还真是不折不扣的废物。
牧尘刚刚站起身摔了一跤，尖锐的石头割破了他的大腿。
他伸手一抹，黏腻的鲜血让他心一下子就慌了。
“我受伤了，救命啊！”他很害怕，他不想死。
沐微踩着枯叶白雪，上前抓住牧尘的肩膀，“怎么回事？”
“救我！”牧尘连她是谁都没看清楚，抓住沐微的胳膊不放。
*
晚上十一点。
冬天的城市入夜路上几乎没几个人。
小诊所，沐微站在门口，手中把玩着车钥匙。
牧尘的腿已经止血，用纱布包起来，不是特别严重，但疼是真的疼。
他盯着站在门口的少女，天很冷，可她穿得很单薄，一件卡其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件黑色风衣，连扣子也没扣。冷冷淡淡的样子，却又很温柔。
她的眼睛很亮很好看，可是他却不敢直视。
就好像那双眼睛早就将他看穿看透。
“你叫什么名字？”牧尘问。
“沐微！三点水加木头的沐。很晚了，我送你回家。”沐微拉开停在路边的车门。
牧尘坐进去，沐微启动车子。
“你家的地址？”沐微问。
“香山小区！”牧尘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
他心里有很多疑惑。
她为什么突然找上他，恰好在那么冷的雪地救了他。
还对他那么好。
当然，他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至少沐微今天一整天都陪着他。
“你找我有事吗？”
沐微车速不快，下雪天气，慢行比较安全。
“算是有事吧！”沐微淡淡地说。
“那你说，只要我能帮忙。我肯定帮你。”牧尘双手掐在一起，显得很紧张。
沐微笑了笑，“报答我今天陪你吗？”
牧尘被沐微猜中了心思，立即耳朵都红了。
沐微笑了笑，扔出一个炸弹：“我见你不想活了，就把你丢在郊外。准备帮你一把！”
牧尘瞪大眼，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好在车里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过了良久，他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沐微淡淡地开口道：“既然你叫了救命，就说明你还不想死。不想死就好好地活着，活出一个人样来！”
车停在小区门口。
沐微下车拉开车门。
牧尘下车，直到现在，他都沉浸在沐微的话里。
一个陌生女孩，让他活出个人样。
他忽然抬头，瞪着沐微怒道：“你是我爸妈派来的说客！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是不可能听他们的话。”
沐微依旧是笑脸，温柔安静地看着他：“我不认识你的爸妈，更不是他们的说客。我是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所以，才不想看着你浪费了这美好的人生。”
牧尘咬着牙，瞪着沐微，想辨别她话里的真假。
沐微无奈一笑，伸出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揉了揉牧尘凌乱的短发，“晚安！我回去了。”
她走的太潇洒。
汽车的引擎声消失，这个冰凉的夜又寂静的掉针可闻。
牧尘回到家，发现家里漆黑一片，没有人，没有烟火气息。
他讨厌这个家，讨厌厌恶现在的生活。
他坐在沙发上，一股淡淡的柠檬香在他鼻尖飘过。应该是从头顶传来的，很淡，一瞬间又消失了。
可此时，他的心突然就安静下来。
他想到了沐微。
她温柔的浅笑，清冷的目光。那双眼睛，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在里面绽放出绚烂的光彩。
他握紧拳头有点儿烦躁，她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真的觉得他不错？
骗子，明明他那么糟糕。
*
沐微去医院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她站在空调前，吹走一身寒气，才走到病床前。
刚刚靠近，沐恩就睁开了眼睛。
“你没睡？”沐微皱眉。
“等你！”沐恩看上去有些兴奋，“姐姐，你晚上去做什么了？”
“教训一个熊孩子。”沐微拉过被子，躺在沐恩身边。
两人一起盯着天花板。
沐恩沉默了片刻，似乎安心了，闭上眼很快睡着了。
沐微侧身，盯着沐恩白皙没有一点儿瑕疵的脸。
她知道，如果不是为了她，他早就不想活了。
病痛的折磨，日复一日，没有尽头。
若不是心里有东西放不下，谁又愿意受尽折磨地活着。
可这些，前世，她到后来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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