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暴喝,让还在沾沾自喜的贵哥猛然间回过神来。。
只见一脸怒气的古马老爹朝着贵哥一个爆栗,大声呵斥道:“这鼠尾草丸是给你用来防身的,怎么能用来做暗算别人的迷烟?”
古马老爹一边呵斥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灰蒙蒙的小瓶子,揭开盖子,从里面倒出几滴不知名的液体,朝着还在沉迷在鼠尾草迷幻作用下的人们轻轻一弹。
一股异常刺鼻的气味,随着古马老爹的弹射冲进了众人的鼻腔里。
“阿嚏!阿嚏!……”
原本手脚绵软、眼神迷蒙的众人,在这气味的刺激下不由自主地接连打起了响亮的喷嚏,而且还是一个接着一个响亮、通泰的大喷嚏,直让众人眼泪鼻涕一起留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只见众人眼中的迷茫之色和满脸的潮红都消失不见,虽然这喷嚏打得是惊天动地、鬼哭神嚎的,但不得不说这祛除迷烟的效果还是杠杠的。
一旁冷眼旁观的安常笑早就放出了一股纯阳正气萦绕着自己和孟铮,所以,这刺鼻的气儿是半点也没沾染上。
靠着敏锐的嗅觉,安常笑惊异的发现,这古马老爹小灰瓶子里装的刺鼻液体竟然是十分难得的一味提神醒脑的药材——绛香!
这绛香还是她在宋四海送她的古籍医典中看到过的,有着通关窍,治惊风,明目定头痛的作用,甚至还有辟疫的奇效,早在春秋时期的名医扁鹊所著的著名医书《难经》中就有记载用这绛香治疗过毒瘾和瘟疫,其疗效非凡。
如果这绛香能经过现代科学技术的提炼和加工,肯定能医治更多的人。
但令安常笑可惜的是,这绛香对生长的环境极为苛刻,需要几乎毫无污染的纯天然环境,而且还要湿度、温度极为稳定适宜才能生长,所以到了现代社会,这绛香几乎就是灭绝了,想不到现在居然还能在古马老爹的手中还能看到它的身影。
不过,这古马老爹和贵哥都是神秘难测的蛊苗,就算是刚才古马老爹出手救了众人,但其到底用心是什么,一时之间安常笑还难以断定,况且,以古马老爹的眼力,不会瞧不出刚才贵哥的蛊虫在片刻之间就被安常笑的一股阴煞给吞噬了。
所以,安常笑并着孟铮趁着众人还在搽鼻涕、抹眼泪的同时,不露痕迹的朝外退去了一段距离,也让贵哥和古马老爹远离了自己。
“这位小姑娘,我这儿子从小就被惯坏了,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别放在心上。”古马老爹连正眼也没瞧一眼气鼓鼓的贵哥,反而在众人错愕注视中,对着眼前着这个小姑娘赔礼道歉。
“阿爸!”摸着被敲得生疼的脑门,贵哥不服气道:“这小女娃不仅抢了我的毛料,还说是块废石头,你说,要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在贵哥的眼里,无论是寨子里还是在赌石场,单凭他们蛊苗的身份就足以使人忌惮,就连地头蛇鬼三都对他谦让几分,可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阿爸偏偏对这个小女娃恭敬有加,这真的让年轻气盛的贵哥消不了气儿。
就算这个小女娃长得挺美的,可在贵哥的眼中,她就是抢了他心爱毛料的罪魁祸首,一个傲气的白眼儿朝着安常笑翻去:“真不知道阿爸是怎么想的,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吗?说什么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哼——!我看是仇人才对!”
“你这小子,真的是撞南山不回头!”古马老爹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还是一脸的懵懂莽撞,高举了手想要再敲给他一个爆栗,好把他给敲醒,却被身旁心疼丈夫的儿媳妇彩云给拉住了衣袖。
看着常年辛劳的彩云满脸的担忧,古马老爹不由得长叹一声,放下了手:“哎——,都怪你阿妈死得早,留下你这个独苗,这些年真的是把你给惯坏了,!”
转过头,古马老爹将小灰瓶子盖好,交给的一旁的孟铮,对着安常笑再一次的赔礼道:“今天是事都怪我儿子太过莽撞了,不过幸好没伤着小姑娘你,这个小瓶子,就当是我老汉的赔礼,别的不敢说,在腾冲境内拿着个这小瓶子,说是我七角寨的人,恐怕还没人敢来找你们的麻烦。”
孟铮见古马老爹递过来一个窄颈宽肚,灰白发暗的瓷面上刻着一只线条简单,却十分形象的独鳌蝎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这蛊苗的东西,连当地人都不敢轻易碰触,更可况刚才贵哥的那一手迷烟,简直就让人防不胜防,这小瓶子,孟铮说什么也不敢伸手接。
“啊,这不是七角寨里神婆的药瓶吗?”周围早就有眼力好的人惊叫出声。
这一声,让众人的眼光都注意古马老爹手中的小瓶子上。
“恩,别人不敢说,可如果是古马老爹拿出来的话,这恐怕就是真!”一旁有见识的人也肯定道:“这神婆有着一手的好医术,她配置的药更是能起死回生,不少被大医院判了死刑的病人就吃了这么一小瓶子的药,居然就痊愈了。”
“哗——,”周围的人惊诧万分,“真有这么神奇的药吗?那这神婆不就是活神仙了?”
“恩,是真的。”一旁的赌石场老板忍不住开口了:“我家的老阿爹今年八十了,前些日子中风偏瘫,跑遍了大医院可就是没辙,但自从吃了古马老爹送来的药,你们瞧,这不是好好的在搬毛料吗?拦也拦不住,说什么老呆在家里,骨头都软了,非要出来透透气不可。”
众人随着赌石场老板的指点,朝着一旁精神抖擞浑身是劲儿,忙着搬毛料的老人瞧去,这劲头,看起来简直就不输一旁的年青小伙子。
“呀,真的有这么奇效吗?”一旁有人已经按耐不住了:“改明儿我去求这神婆一瓶药吃吃,就算是多花点儿钱,但只要能年青个十岁也值了,哈哈哈……。”
就在众人都兴奋的想要去见识这神奇的苗医神婆时,一旁有人却泼冷水了“不过,我可是听说这蛊苗寨子可不是寻常人能进去的,去寨子的路只有蛊苗知道,而且一路上还有数不清的雾气毒瘴和深潭,一个不留神,没见着七角寨,恐怕就在半路喂了山猫!”
这人接着说道:“不说这蛊苗寨子的规矩多,这神婆的脾气也是十分的乖张难测,就算是你病得快要死了,如果不巧那天她的心情不好,就算是你在她的脚边咽气,她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运气不好的话,还会嫌你要死不活的样子太碍眼了,撒下一片蛊虫,能瞬间把人啃成白骨!”
“啊——!”一想到被万蚁蚀骨,众人都立马闭上了嘴。。
所以,这独鳌蝎子就成了七角寨神婆的独特标记,只要是认识蛊苗的人,没有一个不敬畏,有它傍身,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孟铮的眼底,那犹豫之色更加明显,到底接还是不接?可真的是把这个久经商战的精英给难住了。
“孟叔,没事的,”安常笑开口了:“这是古马老爹的一番心意,咱们就收下吧,在以后的日子里,咱们可能少不了它的帮忙。”
看出了孟铮眼底的犹豫,安常笑径直伸手接过了古马老爹的小药瓶,让孟铮装在了随身的旅行袋里。
还有一点,安常笑没有和孟铮点破,这绛香是味极其稀有的药材,几滴就能克制霸道的鼠尾草迷香,让众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清醒,如果能让这绛香在现代医学中发挥它的作用,也不失一件幸事。
况且,宏盛集团的旗下,还有一家技术精湛、设备和医师与国际接轨的大医院,
如果能带回去研究的话,会让这古老的植物在现代医学上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刚才的那只倒霉的蛊虫,才被贵哥放出来,瞬间就被安常笑的阴煞给灭了,想必这一切也没逃过古马老爹的眼。
在这腾冲内,恐怕还没有人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能摆脱蛊虫,就算是放蛊的人要解蛊,恐怕都没这么轻松,如果一个不小心,反而会被蛊虫反噬!
尽管古马老爹不知道为什么贵哥的蛊虫会瞬间消失不见,可是他却明白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眼前的小姑娘能不动声色的拍下四十万的毛料,并且在地头蛇鬼三的威吓要挟下仍然能镇定自若,这小姑娘一定来历不凡。
古马老爹断定,如果安常笑这么肯定的说这块开窗明料是废石头,那这毛料一定没有出绿的可能了。
见安常笑神色如常、大大方方的接过了小药瓶,古马老爹眼中也有一丝赞许之色,转眼瞧了瞧自己的儿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小姑娘,今天如果没有你,恐怕我这败家子就真的要花光积蓄买块废石头,到时候可真的是倾家荡产,血本无归了!”
安常笑见古马老爹虽然是蛊苗出身,却没有仗着自己特殊的身份耀武扬威,反而格外的通情达理,怪不得会在苗、汉两族内有着这么高的威望,安常笑也不由得心生敬重,朝着古马老爹会意的点了点头。
一旁的贵哥见自己的阿爹朝着一个小姑娘赔礼道谢,而且还是一个抢了自己毛料的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却害怕再挨上一个爆栗,只得瘪着嘴嘟囔道:“阿爹,这毛料明明就是出绿切涨了,要不是这小女娃横插一脚,说不定现在我早就抱着毛料数票子了,你怎么反过来还要谢她?”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古马老爹见自己的儿子还是这么的不开眼,真的是恨铁不成钢,气的手直哆嗦,恨不得立马两个耳光过去好扇醒这个想要一刀暴富的混小子。
可偏偏贵哥就硬着脖子,拗着头,满脸的不服气,一旁有人更是在煽风点火:“贵哥说的对,咱们大伙好歹也是摸了几十年的石头了,眼瞧着这料子出绿了,这小女娃娃怎么就说块儿废石呢?这不是存心找茬吗?如果她不说个明白,恐怕大伙都不会答应!”
安常笑抬眸望去,只见一脸奸诈的鬼三双手抱臂的站在人群中,出口挑衅着,周围更是有不少的人也被他煽动起来,朝着安常笑和孟铮围了过来。
看来,今天如果她不说出什么来,恐怕这赌石场那么容易就出得去了。
贵哥见有人支持他,更加觉得自己腰板硬,也不顾的古马老爹的爆栗了,双手叉腰,两脚大开的站在了安常笑和孟铮面前,大有‘你不说就甭想走’的架势。
孟铮见状不妙,忙上前一步将安常笑给护在了身后:“大伙有话好好说,我这侄女年纪轻,不懂事儿,如果有什么得罪的地方,我孟某在这里赔礼道歉了,这一点小小的心意,就请大伙喝喝茶、消消暑吧。”
孟铮将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了出来,大概有近万元左右,原本指望着能破财消灾,可偏偏有人不想这么轻易地将他们放过。
鬼三伸出短胖的大手,一把将孟铮手里的钞票给打落在地上,崭新的百元钞票顿时像一只只红白相间的蝴蝶一般飞落满地:“呵!你这是来打发要饭的?!想用这么几个小钱就让爷消气?”
一旁的众人在鬼三将孟铮的话特意的曲解挑衅下,也都被激怒了,纷纷挽起了袖子,迅速的聚拢了过来。
顿时,大棚内气氛剑拔弩张,愤愤不平的众人都要找安常笑讨个说法,今天就算是古马老爹想要护着安常笑,可毕竟众怒难犯,就算是他蛊苗的身份恐怕今天也难护她周全。
孟铮急的一脑门的汗,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只懂得在商场上浴血拼杀,何时凉膀子跟人打过架?可偏偏几个能打的人都不在身边,身后的安常笑才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恐怕结果真真的不妙啊,急得他手脚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其他书友正在看:。
被护在身后的安常笑见孟铮身躯不住的颤抖着,心中一暖,一缕温润的纯阳之气将孟铮笼罩其中,片刻,孟铮惊异的发现自己心中似乎充满了底气,手也不抖了,心也不慌了。
安常笑越过孟铮,来到众人的面前,开口道:“我自己花了四十万买的毛料,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也不会说它是块废料,如果各位还坚信有些人断章取义的误导,那我安常笑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
见安常笑一脸的淡定,仿佛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环手抱臂的贵哥也不想说他是以少欺多,也冷哼回道:“今天如果你能说得清楚最好,否则的话……哼!就别想走出赌石场大门!”
贵哥话音刚落,在人群中早就有人也同声发出附和:“眼下这毛料还没解完,如果你这小女娃不能说个明白,按照道上的规矩,那可是要留下一只手的!”
“铛——”一声令人胆寒的金属声响彻大棚内。
一个彪悍的男人从自己的腰带上一个宽口刀鞘内抽出了一把锋利的砍刀,咣当一声仍在了安常笑和孟铮的脚下。
极为锋利的刀口上,将孟铮脑门上的冷汗印得清清楚楚,赌石场内拍卖毛料原本是各自竞价,价高者得之,但为了预防有些人恶意哄抬毛料价格,所以各个赌石场内都有一些不成文的约定,有些是留下数额不菲的罚金,或者是禁拍几个月,最多就是破财消灾。
但眼前的他们所在的这个场口,竟然全是黑道上的规矩,现在就他们两人势单力薄,面对周围各色彪悍的众人,简直就是羊落虎口啊。
“哦?”安常笑一挑黛眉,嘴角上扬,带出了一个优雅的弧度:“如果今天我说不出就不能全身而退,那么如果我说出来,那又该怎么办?”
众人见这小姑娘口出狂言,都忍不住面露讥讽:这毛料是实实在在的大石头,又不是透明的玻璃,里面到底有什么就算是神仙也难断,更何况是这面容清秀的小姑娘,看她双手皮肉细嫩、白皙如瓷,恐怕连毛料都没摸过几块儿,就凭她能说出这开窗毛料里有什么?
贵哥一个嘲讽的冷笑后,毫不在意的说道:“如果你没说出这毛料里有什么,就留下一只手,但如果你侥幸说对了,那……”
“那就什么?”一道淡淡的笑意浮上了安常笑的小脸。
不知道为什么,贵哥看着安常笑镇定如常的小脸,自己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一丝慌乱,环顾四周,大伙的眼神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今天无论如何都不能落下这个脸面。
“既然按照道上的规矩,我如果是说不出为什么这块已经切涨的毛料是废了,那就要留下一只手,但如果我说出来了,并且印证了,那就证明是有些人故意刁难,这道上的规矩里就没有提么?”安常笑仿佛就吃定了贵哥,故意激将他。
一咬牙,贵哥像是赌气般的说道:“不要说我们苗家汉子欺负小姑娘,如果你侥幸猜着了,那我贵哥的这条胳膊也就是你的了!”
众人一听蛊苗贵哥发了狠,都立马闭上了嘴。
让人惊异的是,一旁的古马老爹见自己的儿子下了重誓,却也没有出口阻拦,看样子存心是要让贵哥涨涨教训。
安常笑面带微笑,一拍双手:“好!果然不愧是苗家血性汉子!不过,我们汉族也有一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贵哥一抬头,冷哼道:“小女娃,别高兴的太早,这毛料解完了,你的小手可也就没了!
”
这换做是旁人,早就被那把寒光四射的长刀给吓得手脚哆嗦,可安常笑却就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在众人的各色眼光的注视下,朝着还躺在解石机下的毛料走了过去,。
只见砂轮下的毛料除了开窗的地方,已经还有一个石面被解了出来,这两处透过薄薄的雾皮,透出了清新诱人的青釉绿色,是十成十的油青种翡翠,而且那抹嫩绿,顺着蟒带还在往里延伸,如果说没有翡翠的话,怎么也没人相信。
安常笑领着众人来到毛料旁,葱白小手指着已经切开的翡翠面儿说道:“这老坑月青白皮料原本应该是看似皮质无沙,却有着明显的粗糙感,再加上毛料上面紧结的蟒带的松花,一般人一定会断定这里面有翡翠。”
“这用你说?”贵哥冷哼了一声:“现在这毛料都切开了两面,是个人都看见出绿了,而且还是水头足、质地纯的油青种,怎么还会是废石?”
见贵哥这样肯定,安常笑却放心了似的蓕钼,在毛料上接着说道:“照着这块毛料的表现,确实应该是出高绿翡翠,可如果再仔细瞧瞧的话,就会发现这毛料已经没有任何的可赌性了!”
众人顺着安常笑的指点,都朝着毛料瞧去,贵哥在最前面,几乎就要将眼珠子落在了石皮上,只见,在这块老坑蒙麻玉上,一如既往的是月青白的石皮,没有任何的异样。
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下,只见安常笑双手捧一汪清水,轻轻的浇在了月青白石皮上。
这清水如同一抹通透的缎子,将毛料自上而下给缠绕,不出片刻,这毛料就被清水给淋了个透。
“小姑娘,不要以为在这里故弄玄虚就可以瞒天过海,就算是你把这毛料浇成了水晶,也照样不能自圆其说啊,啧啧……可惜了小姑娘这么白嫩的小手。”一旁的鬼三阴阳怪气儿的说道。
这下,就连孟铮和古马老爹的眼中也露出担忧之色。
冷眼斜睨了一眼鬼三,安常笑对着众人解开了谜底:“俗话说十蟒九绿,这块毛料上的蟒带蜿蜒而下,吃水深,一般来的见了它就认为这块毛料一定会切大涨,一旦见了绿,都被里面的翡翠给吸引了,却没有仔细的看过这蒙麻玉的石皮上的玄机。”
贵哥心中一个激灵,忙凑近了仔细瞧去。
只见湿润的石皮上,青白色的皮料已经被侵润成灰褐色,原本平实的皮料上居然在清水的浸透下冒出了一个个只有针尖大小的细密小孔。
安常笑接着说道:“这块瓜皮油青种,原本应该是块好翡翠,可也许是因为在地脉低温高压的环境中,周围的岩石层里有了稀有的砢元素,侵入了蟒带上的松花,使得砢元素顺着蟒带进入了毛料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块毛料里面早就被砢元素给腐蚀成无数的小孔,这一刀下去,到时候别说是切涨了,恐怕连个囫囵的料子也捞不着。”
眼见毛料上细密的小孔顺着蟒带一直蹿进了石头里,围观的众人也都面露犹豫之色,拿不定主意了。
“哼——,我就相信自己的眼睛,任凭你这个小女娃怎么说,这毛料切出翡翠却是事实!”贵哥却仍然不服气,大声的嚷嚷道。
“哦?如果你不信,大可以放手切开看看。”安常笑也不急,只有让贵哥亲手解了毛料,才能彻底断了他赌石的念头。
贵哥一听,也就不客气了,手脚甩开,麻利的启动了机器。
“沙拉拉……”快速旋转的砂轮带着灰白的泥浆在毛料正中切下。
就在砂轮刚切进毛料两寸的地方,只听一声沉闷的“咔嚓——!”
这一声虽然细小,但牵动的是在场的每个人的神经线。
还在切石的贵哥更加感觉手中的砂轮就像是切在了千层脆饼上一样,只见已经被切开一条长口子的毛料,外面坚硬的石皮一被破坏后,一道黑粗的裂口随着刀口向毛料底部迅速蔓延开去,:。
“咔咔咔……”那条裂纹不断的扩大,数十条细小的裂纹随之四散开来,不过眨眼的功夫就遍布了整块儿毛料上。
“啪嗒——,”最后的一声结束了裂纹的四散,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这块毛料四散分开,裂成了大大小小上百块儿的碎片。
更令贵哥惊讶的是,这毛料里面果然和安常笑说的一样,里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蜂窝状蚀孔洞,青黑的霉松花遍布,哪里还有前面切出来的嫩绿通透的翡翠?!
“这……?这是怎么回事?”贵哥甚至还保持着切毛料的姿势,可毛料却裂成了无数的小碎块,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如果不是亲手解开,说什么贵哥也不相信这品相极好的开窗毛料转瞬间就成了废石,如果刚才不是安常笑拦着,恐怕现在这废石的主人恐怕就是他贵哥了,同样这十几万也就打了水漂。
到了这,就算贵哥再怎么一根筋,也想明白了是安常笑既然事先看出这是块废料,但仍然花费巨资买下这到底是为了谁。
贵哥摸了摸头,再看去安常笑也觉得分外的不好意思,却仍然有一丝好奇:“小女娃,这毛料我一直摸了快半个月,都没有看出来里面的霉松花,可你这么一眼就瞧出来了?”
这下,总算是说出了大伙儿的心声,再将目光集体的注视到安常笑的身上的时候,也平添了几分敬畏。
安常笑也不吝啬,将自己的看毛料的秘诀大方的分享出来:“大家知道,这赌石除了靠运气,十堵九甩就靠的是自己的眼力和经验,不少赌石大师都是从年幼的时候就开始入行,摸石、擦石、解石再到最后的赌石,这里面没有数十年的功夫是万万做不到的,我也是在家父的熏陶下和这翡翠结下了深厚的缘分,这才有幸遇见过这种内含霉松花的毛料,所以才断定这毛料会切垮。”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眼前娇美的小姑娘并不是一个败家女、土豪小姐,是一位真正的翡翠世家的传人!
明白事情缘由的众人,带着一丝敬重之情慢慢的四下散开,解石机旁就只剩下安常笑、孟铮和古马老爹一家了。
“小姑娘,这次亏了你,要不然我这傻儿子一定会把全部的家当去买下这块废料,哎……”古马老爹带着一丝感叹和歉意的说道:“只不过要我这倔小子一个劲儿的抬价,才让你花了四十万买块石头,这……这真的让我老汉实在过意不去啊。”
贵哥也明白过来,要不是自己一根筋、不停劝,安常笑也不会用这样的法子来拦住自己买石的冲动,可这四十万已经是覆水难收,这毛料也是他逼着安常笑给解完了,连个倒二手的机会都没有,算是真的赔到家。
贵哥眼见安常笑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脸上更是火辣辣的,一闭眼,狠声道:“咱们苗家汉子说话算话,我这条胳膊就是你的了!”
说罢,贵哥就从地上捡起了那把长砍刀,左手撑着木桌,右手高高举起,想要立马兑现自己的誓言。
“孩子他爸,可不能啊,”一旁的彩云忙抱着自己丈夫高举砍刀的手,哭喊着:“你要是砍断了手,就再不能打猎、采药了啊,呜呜呜……”
看着自己媳妇儿满脸的泪痕,贵哥也从心底里觉得对不起彩云母子,这些日子,他就顾着一门心思赌石了,家里的生计就再也没管过,才短短的数月时间,原本俏丽如花、才二十出头的彩云竟然有了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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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但转念一想到自己立下的誓言,贵哥还是咬牙忍了忍,一闭眼狠心的说道:“彩云,就当我贵哥对不住你了,砍了这手,我从此就再也不赌石,到时候我就是废人一个,你就……就改嫁吧,!”
“你是我的丈夫,是小宝的阿爸,我绝不会抛下你们父子的……。”彩云抱着贵哥涕不成声,贵哥的眼中也留下了一滴悔恨的泪水。
但那苗家汉子的誓言却像一座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心头,贵哥狠下心用劲一甩,将抱着他的彩云给远远的撇开,一闭眼,握刀的右手猛的向下一挥!
“不要啊——”眼看着闪着寒光的刀锋就要落在贵哥的左手上,彩云拼劲了全力大声哭喊着,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
就连古马老爹和孟铮也不忍的闭上双眼,不忍心瞧着这血淋淋的一幕。
“铛——”
一声金属撞击的声音,将闭眼等待断手剧痛的贵哥给惊醒了过来,右手的虎口处传来阵阵的酥麻,那把长砍刀已经脱手飞了出去,落在了解石机上,和锋利的砂轮撞在了一起断为两截。
贵哥瞪大了眼珠看着安常笑收回了飞踢的左脚,不可思议的喃喃自语道:“我害得你赔了四十万,还逼着你砍胳膊,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安常笑连正眼也没瞧贵哥,径直走到晕过去的彩云身旁,纤细的手指掐着她的人中,一丝纯阳正气注入彩云虚弱的身体,不过片刻,悠悠醒转的彩云在安常笑的怀中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我救的不是你,这世间上少了你一个人,明天的太阳照样升起来。”安常笑见彩云没有大碍,这才冷冷的开口道:“我救的是古马老爹的独生子、彩云姑娘的丈夫、还有小宝的阿爸,难道你就忍心让他们的后半辈子面对一个残废的你还要整日里强颜欢笑吗?”
贵哥看着年过半百的老父亲,体弱虚脱的妻子,脑海中还有一个在家嗷嗷待哺的幼子,平日里温馨的一幕幕都浮现在了脑海中。
安常笑的这一番言语,如同当头棒喝,将贵哥彻底的给敲醒了。
“贵哥……”醒转过来的彩云见丈夫完好如初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也止不住泪流满面,一脸悔恨的贵哥忙从安常笑的怀中将自己的媳妇小心的接了过来,小两口大难过后抱头痛哭。
“这下好了,这下可好了。”见自己的倔儿子终于肯浪子回头,古马老爹也留下了幸喜的泪水。
“安小姐,我贵哥欠你的不只是一条胳膊,还有一条命!”贵哥扶着彩云坐在一旁的木椅上,擦了擦泪,转过头对着安常笑说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贵哥决不推辞!”
带着对安常笑的感激,贵哥也有心想要回报安常笑的恩情。
安常笑点了点头:“上刀山不敢,不过还真的有一件事儿在腾冲境内,恐怕再也没有人比贵哥和古马老爹更能帮得上忙了。”
“小姑娘,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就是。”十分感激安常笑的古马老爹也开了口。
随后,孟铮就将杜天宁在赌石场口被绑架失踪的事前前后后十分详细的告诉了古马老爹和贵哥,当然,说到杜天宁的身份的时候,孟铮也巧妙的一语带过,以避免节外生枝,不过关于种在他和杜天宁身上的同心蛊,孟铮倒是十分详尽的说了一遍。
听完孟铮的讲诉,古马老爹翻了翻他的眼底,一脸的凝重的说道:“说起来你这侄儿是在赌石场内激怒了那批玉石商人,所以才会被劫持,不过这绑匪只要索要赎金就应该只是普通的绑票,怎么这里面还会有我们蛊苗特有的同心蛊?难道说是……”
说到这里,古马老爹眼中犹豫之色显而易见,一旁的孟铮也急了:“古马老爹,难道说是你们寨子里有人劫持了我侄儿?那是否还请老爹牵个线,引荐一下,好让我这侄儿早日脱险,。”
“这……”古马老爹的低头思量,并没有立刻答应孟铮的请求:“如果找到了这下蛊毒的人,你家侄儿的下落就有望了,可……”
见孟铮忧心如焚,一旁耿直的贵哥开口解释道:“不是我阿爹不帮忙,恐怕这下蛊毒的不是我们寨子里的人!”
“恩?难道说,在这腾冲,除了七角寨的蛊苗,还有其他人会这久已失传的同心蛊毒吗?”安常笑心中一寒,一股莫名的担忧浮了上来。
“恩,小姑娘你刚才也听见了,我们七角寨子是蛊苗不假,可我们却是一个青苗寨,谨遵老祖宗留下的遗训,一直隐居在大山的深处,世世代代不得外出,除非是有外敌入侵是不会轻易对人下蛊毒的,除非……除非是下蛊的是黑苗!”
“黑苗?!”孟铮一听,顿时暗叫一声不妙。
一旁的安常笑也感到事情棘手起来,就如同古马老爹说的,这蛊苗中,青苗人精通草药医术,虽然不轻易与外界来往,可自古以来也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当年红军在万里长征经过这里时,因为湿热瘴气和水土不服,让不少的战士都患上了可怕的痢疾,要不是有青苗人遍山寻来草药,救下了不少人的性命,要不然恐怕还没翻过大雪山就要折损过半的兵力。
但这黑苗人则擅长养蛊施毒,再加上其本性残忍贪婪,视人命如蝼蚁,和青苗势成水火,但这黑苗从来都是独来独往,再加上其作恶多端,损及后人福泽,黑苗人的孩子往往都是体弱病残,所以到了现在人丁日益稀少几乎就要绝后了,想不到,在这里还有黑苗。
让孟铮头痛的是,现在还只有短短的十五天,要让他上哪里找到这个释蛊毒的黑苗?!
“古马老爹,难道说这黑苗就没有地方可寻了吗?”好歹也算是理出了一点儿头绪,安常笑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这黑苗要养蛊施毒,一定会选个僻静幽深、人迹罕至的地方,这腾冲里绵延数万公里的原始深林正好就能让他隐匿其中,不过,没有当地人的指点,想要在这充满了崎岖山路、密林重重的地方用短短十五天的时间找到杜天宁,恐怕没那么容易。
这救人的希望,就全寄托在了古马老爹的身上了,他既是青苗,又是一个出色的猎手,恐怕再没有比他更好的向导了。
古马老爹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姑娘,如果要救你的表哥,有个地方,只有五成的把握,你愿意试一试吗?”
安常笑坚定的点了点头:“老爹,你说吧,只要是能救人,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恩,如果要救人,就要先准备一些东西,那个地方在腾冲密林深处一座名叫狼头山的地方,那里终年云雾弥漫,就连正午的太阳都不能在里面留下一丝热气儿,还有数不清的毒蛇虫蚁,如果就这么贸然的进去,别说是救人了,恐怕连自己的命都能给搭上。”古马老爹将一些必备用品一一详细的说来。
一旁的孟铮忙记了下来,写满了一大篇白纸,这上面除了必备的祛蚊虫避蛇鼠的药品外,居然还有一只雄鸡、几条鲜活的鲤鱼,甚至还有一瓶食盐!
虽然不明白古马老爹为什么将这次救人的行动弄得像是个野炊聚会,孟铮还是老老实实将这些东西记录了下来,用随身的移动电话打了一通电话后,抬起头来问道:
“古马老爹,为了方便物质的投运,能不能先告诉我们,这次去的地方是哪里?”
古马老爹望着远处连绵的群山,缓缓的开口道:
“狼头山、万虫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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