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对于离国而言,是建国以来最为神秘的一天,先皇驾崩,新皇即位,年仅五岁的轩辕晔在其皇叔轩辕皓的带领下身穿明黄九龙吐珠龙袍端坐皇位之上,眸中清水一般透彻的神色环绕过一道道跪立俯首的身影,稚嫩的声音不带感情的面对朝堂百官:
“平身!”
轩辕皓跪在百官之前,一身锦袍,淡紫长衫,俊逸的双眉迸发着点点冷寒,无人敢驳斥的气势自周身散发,牵引着身后所有百官恭敬颔首跪迎新皇。
“父皇驾崩,王室之哀,天下同悲,今昭告天下即日起三日京城斋戒,三日内不得闻声起乐,不得聚众嬉闹,不得锦衣华服,素衣叩谢先主圣誉。”轩辕晔自龙椅上而下,踱步随着轩辕皓走出大殿。
放眼望去,宫闱上前皆是一片纯白,在这炙热的七月尾彻底的染上了朵朵白雪,恍如世界在一夜之间降下了一场最冷最寒的冬雪,漂白的不止是这血染的大地……
“皇叔,为什么您要我即位?母后曾告诉晔儿,这个位子谁都可以做,晔儿不能做。可是皇叔您为什么还要晔儿违背母后遗愿?”轩辕晔牵着轩辕皓的手,小手缠绕着大手,眸光水灵,声音稚哑。
轩辕皓嘴角含笑,抬头望向那片白茫茫的宫闱上下,轻言道:“因为晔儿比你父皇更出色啊,这个位子配你坐上。”
“可是晔儿还小。”
“皇叔也知道晔儿还小,所以需要晔儿快快成长了。”轩辕皓半蹲下身,携着他的小手一同走向这高高的石阶,一步一步,走向被水洗过后阳光炫耀的尽头。
秦安殿内,青儿安静的大理着刚刚内务房送来的冰块,一点一点的放置在床帏四周,最后,放下帷幔,点燃太医配制的安神香,随后静静的站在一旁轻摇羽扇。
快八月的天,仍旧热气难消,而这样枯燥的午后更是让人有点点昏昏欲睡。
不知过了多久,青儿有些些摇头晃脑,不带片刻,身体不由自主的倒在椅子下。突然的一下撞击,青儿惊慌的从地上站起,却见身后的一道身影,蓦地睁大双眼。
“嘘。”轩辕皓轻轻的呼了一声,暗示青儿别制造太大动静。
青儿知晓的站在一侧,小声说道:“刚刚季神医说过了,主子大概会在晚上时分才会醒来,王爷不是要陪同新主处理国事吗?”
轩辕皓点点头,目光幽幽的望着床帏中熟睡的人影,淡淡一笑,“本王不放心,就想过来瞧瞧。”
“王爷请宽心,主子醒来,青儿会立刻通知您的。”青儿含笑道。
“既然本王都来了,就坐一会儿再走也不迟,你去给本王弄点吃食来,有点饿了。”轩辕皓坐在床头前,轻轻的抚摸过小丫头的眉眼,幸福满溢。
青儿掩嘴笑道:“敢情王爷是利用自己午膳的时间赶过来的,青儿这就去准备。”
轩辕皓笑而不答,依旧痴迷的轻抚着丫头的面容,心里寻思这丫头这两日带给自己的何止的一点点惊喜啊,简直是这二十几年所有的惊都比不上那一幕来的凶险。
如果那一日,失去了她,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慌乱的摇摇头,哭笑不得的骂自己犯傻了。
“你这样自言自语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我们专业医生用的一个词汇。”沈静瑜睁着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一会儿笑又一会儿皱眉,嘴里还振振有词的他,一时忍不住就开口阻止了他继续的想入非非。
轩辕皓木然的看着突然睁开眼的人,眨了眨眼,又挤了挤眉,最后,惊慌失措的抱住沈静瑜初醒的身子。
因为初醒,脑袋还有点点晕眩,被突然的变动,一时间,沈静瑜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天旋地转中。
“对不起,对不起,弄疼你了?”轩辕皓喜极而泣,又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彻底醒来的她,确定脸色没有变的苍白,确定没有昏过去,大大的喘上一口气。
沈静瑜被他弄的更是晕头转向,急忙撑住自己眩晕不止的脑袋,推开他的脸,道:“等一下,可能是因为刚醒,我竟然发现我晕你的脸。”
“……”轩辕皓愣怵。
沈静瑜顿了顿,失声而笑,“的确是有点晕你的脸啊,好像看着你,我怎么就觉得特别特别的晕呢?”
“瑜儿。”轩辕皓加大了一点音量。
“嗯?”沈静瑜感觉太阳穴狠狠一跳,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脑袋,“疼。”
轩辕皓大惊,急忙抱住她,“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说话大声了,是我没分寸了,瑜儿不生气了。”
“我脑袋怎么这么疼啊?不对,我肚子也有点疼。”沈静瑜两眼泪光闪闪。
一听她喊肚子疼,轩辕皓彻底大惊失色,跌跌撞撞的就重出了宫殿,趴在殿门前大喊三声:“把季聍宇叫过来,快点,把所有御医都叫过来,快点。快京城里有本事的大夫都一并叫来了,快去。”
沈静瑜掩嘴偷笑,趴在床边,手不由自主的轻抚过自己平坦的小腹,喜极难以掩饰。
有人欢喜有人愁,季聍宇刚刚和自己下朝归来用膳的夫君一同午膳,却被一队辰王亲卫军破门而入,二话不说提着他就扔上了马,然后,绝尘而去。
轩辕玥被眼前这一幕惊的动弹不得,等他反应过来时早已是人去楼空的安静。
“怎么回事?”轩辕玥骑上马,急忙追上去。
陈毅急忙叩首行礼:“辰王殿下下令让季神医即刻入宫,王妃主子身体不适。”
“宫里那么多御医找我家聍宇作甚?放他下来,不就是怀个孩子吗,至于这么大惊小怪?”轩辕玥牵着马准备抢下自己的爱人,却被眼前不肯放行的亲卫军给阻截在外围靠近不得。
陈毅苦笑,“王爷已经派人召了御医了,只是王爷不放心,仍旧想让季神医入一趟宫。”
轩辕玥停下,无可奈何只得跟同他们一同入宫。可是沿途不时有一两支侍卫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如同一阵风般掀起了一地的尘埃漂浮。
季聍宇掩住口鼻,惊了惊,问道:“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是去请民间大夫的侍卫回来了。”陈毅不假思索道。
“……”轩辕玥语塞,他的好七弟莫非是打算把整个京城的大夫都塞进宫里?
果不其然,当二人赶到辰王妃暂住的秦安宫时,眼前的一幕幕彻底让他们低估京城大夫的数量。
宫苑里,整整站了一院子的男女老少,有的还早已年过花甲被两个侍卫左右扶着,有的甚至嘴里还含着两块肉就被侍卫给扔了进来,总而言之,这是一出大杂烩,高的、矮的、俊的、丑的,听说后面还有人正在快马加鞭从邻县赶回中。
轩辕皓隔着茫茫人海便瞧见了入院子的两人,一个跃步提起其中一人就冲进了内殿。
季聍宇还没站稳就被轩辕皓给丢在了床边,然后,居高临下的注视着他把脉。
沈静瑜静躺在床上,终于知道自己这一个小小的玩笑造成了何等的轰动,就光是被数十个医术高超的御医像是车轮战般把完一个又一个,好不容易御医们请完了脉,听青儿说殿外还等着上百人,一时之间,悔不当初。
“瑜儿无碍啊,身强力健,就是失了点血有些虚弱而已,无碍无碍的。”季聍宇手指,款款道来。
沈静瑜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皓,我刚刚真的是开玩笑的,你要相信我啊,我也好歹是个妇科大夫,我自己懂的。”
“不行,保险起见,还是让殿外那些人再看看。”轩辕皓和颜悦色的站在床边,轻声细语的说着,生怕又一个不小心吓住了她。
沈静瑜哭笑不得,嘟起小嘴,“你就算不相信我说的话,聍宇的话也不相信了吗?他好歹也是神医啊,尚穆前辈的最自豪弟子,比外面的那些人厉害可止百倍,怎么算也是一个顶百是吧。”
轩辕皓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摇摇头,“瑜儿,你现在身体不如以前了,又加上昨日没分没寸的跟那些武功高强的高手们打了一场,早已是气血两亏,不得忽视了,难道你想让咱们的孩子再一次离开我们吗?”
“我——”沈静瑜咬牙,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还砸的这么爽。
季聍宇站在一旁两眼鄙视,“既然瑜儿无碍,那我先回府了。”
“不行,从今日起,你就住在宫里,瑜儿如果有任何不适,离得近也是好的。”轩辕皓不容置疑道。
轩辕玥却是反对,抓起季聍宇的手,冷冷道:“我家聍宇可不是你的御用神医。”
“四哥是打算隐退吗?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瑜儿无法好好的养胎,我怎好向皇上奏明四哥的私心呢?可如今用人之际,四哥真的忍心把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交给晔儿一人承担?”轩辕皓沉色问道。
轩辕玥咬牙切齿,“当初可是你亲口答应只要、只要——”
“可是你也看到了,事实便是如此,皇兄驾崩了,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交给晔儿一个五岁小孩承担,你身为四皇叔的如何也是于心不忍的,对吧。所以,从今日起,你们也住在宫里吧,离国需要你啊,需要我们共同收拾啊。”
轩辕玥眉头一挑,眼皮一挑,眉头紧皱,“你可是摄政王,离国有你一人便可足以。”
“瑜儿身怀有孕,我怎能再分心做其他的事呢?”轩辕皓为难道。
“既然如此,我们帮你看着她。”轩辕玥咬牙道。
“如此便有劳四哥和聍宇了。”轩辕皓温柔的斜抱着沈静瑜,得意的将她护在怀中。
“皓,怎么做是不是有点不仁义了?”沈静瑜试探性的问了句。
轩辕皓笑道:“无事,反正四哥也打算偷偷跑了,把聍宇放进宫里,至少也断了他们两人想要置身事外这年头。”
“可是四哥早在之前就已经说过——”
“那时我们谁都没想过皇上会死,更没有想过三国使臣也一并死在了这里,现在大乱,晔儿还小,他背负不了那么多责任,等三国联合打来,我无法再分心照顾你,把你一个人留在宫里,或者府里,总归是不放心的,有聍宇在,四哥守着,我放心。”轩辕皓紧了紧怀中的小丫头,一刻也不想分离。
“皓的意思是要打仗了吗?”沈静瑜声音低沉的问道。
轩辕皓淡然一笑,“瑜儿是不相信为夫的能力吗?”
“我是担心你。”沈静瑜攥紧手里的衣衫,心底不安道:“还以为可以与你携手天涯相忘江湖了,可惜,天下又开始乱了。”
“昨日的一幕太过血腥,百官中死了一半,连带着最不能死的三国使臣却无辜毒死了,无论如何,那早已是按耐不住的翰国是早就想出兵了,这一次没想到他竟然劝说了其余两国,也罢,终归要给他们一点惩罚才知以后得安分做人。”
说着无心,闻着有意,沈静瑜满目担忧的看着一副不以为意的男人,心里长长的叹着气,“可是三国联军——”
“离国兵力一直是四国中最强大的,无妨,更何况有师弟和南宫在,不是很难对付。”
“南宫懿传信来了?”沈静瑜舒了口气。
轩辕皓微微点头,“说一切都在计划中,这一次,只要他劝动了熵国国君,只要他们撤兵,那沅国有师弟在,虽然师弟不会叛变,但至少也不会由他出兵攻打。”
“非打不可吗?”沈静瑜皱着眉问。
轩辕皓轻轻的碰了碰丫头的鼻翼,道:“这话你应该去问那翰国国君,是不是自己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做。”
“如果遇见他,我一定问问。”沈静瑜展颜一笑,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的泛点熏红,有种迷离的美。
轩辕皓痴傻的看着她微露的笑颜,轻轻的抚摸过小丫头的眉眼,望着她的红润的唇,俯身凑到她的唇边,先是轻轻小小的一啄,然后渐渐的展开攻势,一点一点的将她的唇含入嘴中,寸寸的侵占。
唇色暧昧相接,她只觉得自己眼前氤氲了团团热气,瞬间,模糊了视线……
“本不想打扰二位的,只是我忍不住想要告诉一下某王,你的妃子现在处于某种禁欲期间,如若你非得现在惹火上身最后只得落下跑冷水的下场。”季聍宇双手环胸,一副看完好戏后的得逞之色。
轩辕皓放开羞涩难忍藏在身后的瑜儿,冷冷的瞥了一眼不吭一声出现的某人,冷冷道:“本王还有要事要处理,瑜儿就先交给你了。”
“放心,就算有人来抢,我也会奋不顾身将她护在身后,保管没有一个敢近她身一步。”季聍宇拍胸道。
“宫里还没人敢闯,你就好好的看着她别让她下地就成了。”轩辕皓还是不放心的再回头看了一眼,确信那丫头乖乖的躺着才出了殿。
季聍宇见他离去,斜靠在屏风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床上的女人。
沈静瑜被他看的脸颊滚烫一片,撇开他炙热的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另一侧。
“其实我突然觉得就算你现在要七爷为你上天入地,他都会义无反顾的堵上一切。”季聍宇道。
沈静瑜掀开被子,起身推开你虚掩的窗,笑道:“聍宇不是说在研究什么生子药吗?不知道成效如何额了?”
季聍宇摇头,站在她身侧,“要不你生两个吧,留一个给我们也好。”
“你觉得皓会同意自己的儿子落入你和四爷手里?”
“好像不可能。”季聍宇苦笑,“所以要不你一胎怀俩,然后生的时候我偷偷藏一个?”
“你认为皓当时会不在身边?”沈静瑜一手扶着自己的小腹,一手撑着下颔,眉眼清澈,看着他道。
季聍宇皱皱眉,“好像也并非不可能。”
“何意?”沈静瑜略微的察觉到了空气里不安分的味道,似乎,答案已然明了。
季聍宇望向窗外,指着那嬉闹成群小鸟,道:“战事起,七爷身为大元帅,如今时局他必会亲自领兵出征。”
“那时你们会一同跟去吗?”沈静瑜仍旧看着他,眸光未动。
季聍宇愣了愣,摇头,“四爷要留守京城。”
“哦,那就只剩下他一人独行了?”沈静瑜轻轻的抚摸自己的小腹,眼底是识不出的点点忧愁,但被她嘴角蔓延的笑意给轻轻的一哄而散,最后,只剩下那看不明的笑为何意。
议政厅内:
“啪!”重物坠地的声音打破沉寂,所有官员惊愕的抬头面面相觑。
轩辕皓一手捏着鼻梁,一脸疲惫。
轩辕玥起身捡起地上的竹简,大约看了一遍,越到后面眉头皱的越紧,最后,也随着轩辕皓一同狠狠的丢下那封竹简。
众大臣不明,只得安静的等候吩咐。
轩辕玥长叹一声,“看来战事不可免的。”
轩辕皓冷笑,“如今情况下,还能任凭他们小人得志肆意妄为吗?”
“七弟,如此,你可是放心的下瑜儿?”
轩辕玥问了句,低下百官更是冷汗涔涔,谁不知道那辰王妃是辰王心坎的一道肉啊,如今更是身怀有孕,那还不是宠到心尖儿上了。
轩辕皓不答,只是安静的注视着手下的信件,一封一封的掠闪而过。
“熵国国君的要求的确有些过分,但比三国联军攻打的损失如何看来都小。如今先皇驾崩,新皇刚即位,民心不稳,不易主战。”主和派小心翼翼的建议道。
话音一落,主战派早已是按耐不住,怒吼一声:“你他娘的只知躲在家里等被人打是吧,就算骑在你娘的头上,你娃也只会说息事宁人,息事宁人是吧,一群娘胚子。”
“将军此话可说错了,毕竟这次不是单独一国,而是三国,况且错本就是我国,他们要求虽然有些过分,但也不至于比战火起损失的更严重啊。”
“狗屁,这不过只是一个熵国就狮子大开口了,等一下沅国和那翰国都派人送来和信,是不是你们都得一个个乖乖的把屁股洗干净等他们踢啊。”
“这战事一起,忧国忧民,伤国伤民,国君幼小,国事皆离不开辰王殿下,如今辰王领兵出征,奕王殿下一人如何撑得下这民忧民患?民心不稳,军心不足,战事起,只怕一时半会儿也结束不了,如此下去,必是内忧外患一同爆发。”
“你别说了,如果照你这么解释,是不是到最后我们必是死在战场上尸骨不存了?”武将拍桌而起,没见过这么躲在娘胎不肯出来的男人。
“好了,闹够了没有?这场仗无论如何都要打,本王倒要看看谁有那个能力从本王身上踏过去。”轩辕皓愤然起身,当着群臣的面将竹简丢入火烛里,焚烧殆尽。
群臣不敢言语的看着那缕缕青烟蔓延的火烛筒,纷纷噤声。
夜深宁静,四下无人的黑沉,一道身影跳闪而过深宫,纵身跃下那重重宫苑。
“什么后宫啊,这么多院子看的本皇子眼睛都晕了。”南宫懿围绕着宫苑绕了整整几圈才认清方向,最后到达约定地点时早已超过时效整整两个时辰。
轩辕皓轻靠着宫墙,看着从自己头顶上飘过不知多少次的身影终于出现在眼前,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显然已经被晃晕的他,笑道:“刚刚本想告诉你的,结果你一个纵闪就不见踪影了,无奈,只得等你跳过一次又一次。”
闻言,南宫懿黑了面,瞪着轩辕皓笑意满满的一张脸,更是怒从心起,“你们离国修的什么迷宫,果真是防刺客防的有来无回。敢情全是在这里迷路里找不出去了。”
轩辕皓笑道:“果然想前辈们脑袋聪明多了,修葺了这宫苑,不仅防了外贼,也顺便防了内贼。”
“你就得逞吧,说吧,没事又找本皇子进宫做什么?本皇子已经把和战书交给你了,本皇子可不是闲人,很忙的,没事陪你们玩那些文字游戏。”
“那封信本王烧了。”
“咳咳。”南宫懿一阵呛咳,“你脑子有病吧。”
轩辕皓大笑,“所以你们还是出兵吧。”
“你果然脑子有病,本皇子好不容易劝的父皇不起兵了,你倒是求之不得我们跟你们开战是吧。”南宫懿鄙夷的瞪着笑靥如花的他,怎么突然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啊。
轩辕皓负手而立,夜风撩起衣摆,他抬头望天道:“这一次还是辛苦你回去再全劝一下你父皇,请他让你带兵如何?”
“……”南宫懿默言,“你是变着法儿让我熵国借兵给你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
“离国现在大概都知道熵国对离国狮子大开口不肯和战,如今,你们出战入了两国联军大营,怎么看都比让我单独杀入敌营来的更简单。”
“不仅借兵,还让本皇子身先士卒入敌营?辰王殿下,您老人家还真是会借刀杀人啊。”南宫懿转身离开,此话多听无益,还觉得费脑子了。
“想必你也听说了,瑜儿有孕了,无论如何,这种情况下,我如何离开,南宫,你不是说你是兄长会好好照顾瑜儿的吗?那现在就请你照顾一下你的小侄子吧,他们离不开我。”
南宫懿脚下一滞,狠狠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想要迈脚离开,可是却提不起那重如千斤的双脚。
“瑜儿经过昨日一战,身体太差,体内魔性还残留着,武功也渐渐的散去了,尚穆前辈曾说过不过半年,她便会成为一个毫无武功,毫无内力的废人,那时孕期渐大,她会很辛苦的,如若期间出了一点点差错,不仅孩子会受伤,连她都会受到伤害,就当我拜托你了。”轩辕皓收回目光,暗沉的眸映上南宫懿不肯动弹的背影,最终,化为点点期许。
南宫懿迟疑片刻,长叹一声,“认识你们两个,真是本皇子这辈子犯得最大的错事,说吧,还要本皇子做什么苦差事?”
见他妥协,轩辕皓也长长的舒心了,把密信放入南宫懿手中,“把这封信交给你父皇,他看完后必定会借兵,而且名义上会随你攻打离国。”
“有这么便宜的事?”南宫懿将信将疑。
“今日文官说了一句很对的话,如今时局,利不待我,离国民心因先皇突然驾崩本是打乱,又搅上了血染深宫的传言,三国使臣皆死在宫内,无论如何,以讹传讹,如此下去,必定是民心不稳,祸国之事。”
“所以你打算利诱我父皇?”南宫懿掂量掂量了这封密信的重量,想必一定是沉甸甸的。
轩辕皓沉色未言,淡然看着他。
南宫懿叹了口气,“七日内必定传出回音。”
“如此便拜托了。”
“瞧你客气的,本皇子都有点担心你是不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轩辕皓了。”南宫懿提起纵声跃上屋檐,趁着夜色消失不见。
空旷的宫苑下,只剩一人遥望夜空,渐渐的,月亮里变化出一道笑颜,小脸粉红粉红,小嘴微微嘟起,两眼委屈的水灵灵闪耀,突然之间,他发现自己好像特别特别想见这个小丫头了。
“瑜儿!”
走到秦安宫前未见掌灯,一时心急,轩辕皓不知所措的推开宫门,却见殿内灯火通明,而殿内穿梭的几道声音来来回回的闪现,忽然间,一声惊吼传出。
他心底抽紧,刚刚那一声如果没有听错,不,不可能会听错,是她的瑜儿。
“瑜儿怎么了?”轩辕皓错愕的站在殿外,眉头轻挑,接下来的话堵死在喉咙中。
殿内七八人,宫女内侍皆在,不过,他们围坐一团,一个个盯着桌子上,不时冒出一两句哭喊,有得意的,又有哭丧着的。
轩辕皓不明所以,悄声走进,入目赫然一惊。
沈静瑜抬起头,目光两两相接,慌乱的捂住自己被画成乌龟模型的五官,喊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轩辕皓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一桌子的凌乱,还有那乱七八糟的笔墨横洒,所过之处,面前的宫人一个个脸上皆是墨汁,连平日里最注重仪表的季聍宇也丝毫不曾幸免。
季聍宇尴尬的侧过身子,举目望向屋梁,故作没有看见他。
“今日秦安宫怎么这么安静啊?七弟,是不是聍宇还在这里?”轩辕玥疑虑的穿过院子,警觉的注视着四周诡异的气氛,怎么没有一个掌灯的人了?
入殿,气氛更是沉重,他惊异的瞧见人群里脸色涨红的某人,还有他那脸上七彩的斑斓,忍不住的掩嘴一笑。
“这是怎么回事?”轩辕皓拿着手绢替她擦净脸上的墨汁,皱了皱眉。
沈静瑜嘟了嘟嘴,笑道:“无聊嘛,就跟他们闹着玩。”
“玩?你不知道你现在——”
“我是坐着的,更何况我们只是打牌而已,不用出体力的,只需要点点脑力而已。”沈静瑜急忙解释,还担心他不相信,将自己手里的纸牌摇晃在他眼前。
轩辕皓接过看了两眼,丢在一旁,“你现在应该躺在床上,更何况跟宫人闹成一团,如若不小心跌倒受伤了怎么办?”
“没事的,这不还有聍宇在吗?”沈静瑜朝着季聍宇淡淡一笑。
季聍宇诧异的侧开眼神,道:“我是被逼的。”
“刚刚就数你玩的最开心,你这样子像是被逼的?”沈静瑜瞪着脸上最多模型的某人吼道。
季聍宇仰起头,“那是因为你们使诈,我是个新手,怎知你们那么多规矩。”
“这么简单的游戏,连青儿都学会了,你那么聪明的神医看了几遍还不知炸弹怎么用,就凭你这脑子配得上神医这两个字吗?”沈静瑜双手叉腰,吼回去。
“……”青儿哑然。
季聍宇从椅子上跳起,“刚刚那把明明就是你胡乱开炸才会被他们给一并吃了,关我屁事。”
“是你有顺联不出,害的我不得不炸掉他的退路,就不知道你明明打得过,偏偏藏着掖着做什么?孵蛋啊。”
“我怎么知道他牌那么顺?还有你既然有炸弹怎么不早点亮出来,等他最后一张才开炸,你炸毛啊。”
“王妃、公子,你们都别争了,我弃城行不行?”青儿丢下那最后一张,苦笑。
“不行。”季聍宇道。
“不行。”沈静瑜道。
“有谁能解释下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吗?”轩辕皓目色沉冷环视一圈寂寥无声的众人,轻言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