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厢两相凝视无语凝噎,内院里则传来一阵阵欢笑。
远远还能听到女子们之间相互打趣的声音。
还有三天就是成亲的日子,钱万金石纤柔赶回来了,柳知夏也挤出了几天时间,提前回来给妹妹送嫁。
柳家大院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共济一堂,极是热闹。
作为柳家姻亲,陈家跟杜鹃娘家是第一次真正在柳家得见那般大的场面。
一整天的时间,柳家大院院门大开,门外马车一辆走一辆来,上门送贺礼的人络绎不绝。
送礼之后喝杯茶就走,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就这样那些个往日里难得一见的世家权贵们都是笑容满面的,对柳家这样的乡户人家,言行举止之间都带着恭敬及恭维。
除了这些人,住在柳家二进院里的客人更是尊贵。
南陵皇商家的少东家钱万金,将军府的千金小姐。
这两个人,跟其中任何一个人交好,对于寻常百姓来说都是高攀,是莫大的幸事。
把王氏看得红了眼,却因陈秀兰此前一番警告,加上自家男人也在,没敢出什么幺蛾子。
喜庆热闹的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二月初二。
风青柏这天没有呆在柳家,而是头天就去了刚好修建完毕的云州别宫,从那里出发迎亲。
这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柳玉笙就被家里女眷拽起床,迷迷糊糊的睁不开眼睛。
长辈们也不搭理,跟摆弄木头人似的,梳洗、着装、梳妆。
家里没有请齐福人帮着梳头,由柳老婆子亲自来。
他们柳家三代同堂,家中儿女双全,家庭和睦,还有谁比得老婆子更有福气。
将女子一头秀发散开,柳老婆子拿起玉梳,将如缎青丝一梳到尾。
嘴里说的都是吉利话。
陈秀兰跟杜鹃以及柳慕秋、石纤柔等就站在两侧。
看着铜镜里眉目娇俏婉约的女子,看着她的头发在巧手下挽成新娘鬓,陈秀兰莫名就红了眼眶。
女儿真的要嫁人了,要离家了。
直到这一刻,那种感觉才变得分外明显,伤感也就来得迅猛。
开始柳玉笙还没察觉,直到隐忍不住的抽泣声传来,才惊觉自己身后三个女眷都红了眼眶。
“奶奶,娘,二婶,不是说好今天不哭的嘛。我虽然出嫁了,但是依旧是柳家女儿,跟以前没什么两样。”柳玉笙扯唇笑,想驱散那种突然凝聚的感伤。
“怎么没两样?以后嫁了人,名字前面就要冠上夫姓,是夫家的人了,可不跟姑娘时候一样了。”陈秀兰吸吸鼻子。
“那要不让风青柏名字前面冠上柳姓?”
柳玉笙这话刚说完就被亲奶不轻不重拍了下脑袋,“这话哪能乱说?就算阿修不介意,让外人听了,也会飞来漫天闲话。在外面可不能跟在家里一样随意,尤其是你嫁进的是皇家,说话行事更要小心谨慎,没得惹祸上身,还给阿修惹来麻烦。”
“奶,您开始偏心了。我才是您孙女,您怎么反而更担心风青柏?”柳玉笙佯作抱怨。
“当然担心了,你惹的事情,最后不都要阿修来收拾烂摊子,”陈秀兰啐她,“这么说来,你嫁出去我们这些当长辈的反而轻松,以后用不着我们来管教你,有阿修接手了。”
“女人心真是善变,刚才还不舍的哭鼻子,转瞬又把我当成烫手山芋想要赶紧扔。奶奶,娘,您们可真难伺候。”柳玉笙无奈。
“慕秋,给她上妆,让她闭嘴,听她说话我一点难过不起来。”陈秀兰不想跟自家女儿说话了,直接吩咐小白莲动手。
上妆这种事情,她们一家子都不拿手,以前整天地里头忙活,家里没有余钱,哪有机会梳妆打扮。后来家里好了,她们也上了年纪了,加之没有那种显摆享受的心思,一样没捯饬自己。
所以给囡囡上妆,还得慕秋来。
那双巧手不仅会绣花,还能在人脸上化腐朽为神奇。
这些细致的活儿没有石纤柔什么事,她没往前凑,转而跟杜鹃一块,拿出风青柏早就准备好的嫁衣展开,等柳玉笙梳妆完毕就给她换上。
天未亮,房中掌着灯,晕黄灯光打在嫁衣上,没能减损它半分的美。
第一眼就把石纤柔给迷住了,难得的,眼里流出女子才有的惊叹羡慕。
“王爷果真是大手笔,连月朝进宫的流纱都给弄到手里来了。”
“流纱?”屋里其他女眷包括柳玉笙,齐齐惊讶,第一次听说这样的布料。
石纤柔将原本想抚摸嫁衣的手收回,免得手上常年握剑的茧子刮坏嫁衣,“月朝是大陆上一个极特别的国家,国土幅员很小,但是很富有,以出产极品布料闻名,其中流纱又是月朝极品布料之最,囡囡穿上这件嫁衣,等于穿了十万两银票在身上。
若非还留有一点定力,柳玉笙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
其他几位则呆若木鸡状,瞪着那件嫁衣久久出不了声。
十万两的嫁衣,完了,她们都不敢碰了
窗外,天色一点点变得透亮。
这一天,杏花村的清晨比往常更为喧闹,早早的,天际刚翻出鱼肚白,村民们就出了家门,或扛着家里的桌子,或提着凳子,往柳家大院赶。
摆桌椅,上碗筷,烧水泡茶。
不止他们忙活,最近的下坡村人也跑来凑了热闹。
在他们眼里,福囡囡那是两个村子的福娃娃,虽然杏花村人不承认,但是下坡村人的尿性,他们说是就是,不接受反驳。
柳家大院那边他们插不上手,就集聚在村口,把村子沿路挂满鞭炮,吉时一到立马点燃。
点鞭炮是其一,厚脸皮的人家还把自己当成柳家本家人,一点不见外的帮着在村口迎客领路。
南陵王跟如意县主成亲,来喝喜酒的绝对不止是两村村民。
不见之前光是送贺礼的云州权贵、世家子、豪门等等,连着半月时间络绎不绝,人都还没来个完全?那今天喝喜酒,肯定是一样的光景。
谁不削尖了脑袋的想往这场喜宴上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