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一家人顾不上葡萄,把柳老婆子小心翼翼揣着的灵芝拿了出来。
柳老爷子眼睛瞪得老大,“这、这真是灵芝……”
“当然是真的,我们囡囡摘的!还专门说了,要给奶奶!”柳老婆子特地强调,眼角眉梢都是骄傲。
“是是是,瞧把你给得意的,”老爷子小心拿起灵芝,脸上的褶子都舒展了,“我们家囡囡福气好,有了这灵芝,咱们家能缓一缓了,也不用再耽搁俩小子。”
柳大、柳二夫妇坐在旁,相视而笑,眉眼间都带着轻松之意。
其实他们心里现在最惦记的,也就是孩子上学的事情。
尽管是上邻村里的私塾,一个孩子一年也至少要一两银子束脩,还有笔墨纸砚又是一大笔钱,没有二三两银子,根本拿不下。
何况家里有俩小子。
光靠着他们自己赚钱存钱,按照眼下的情况怎么也得劳累上两三年,才能供得上孩子读书,势必把孩子给耽误了。
现在好了,有了卖灵芝的收入,正好能解了他们燃眉之急。
俩小子听到能去读书了,拍着手又笑又跳,高兴极了。
柳老爷子蹲下身来,抚着柳玉笙的头,“囡囡,这朵灵芝是你摘回来的,爷爷得征求下你的意见,我们把它卖了换成银子,送两个哥哥上学好不好啊?”
家里其他人忙眼巴巴的看着她。
柳玉笙怔,然后小脸缓缓笑开来,重重点头,“卖!哥哥、上学!”
爷爷,家里每个人,没有因为她年纪小就忽略她。
一句询问很简单,却是他们给她的尊重。
“好!好!哈哈哈,我们家囡囡最是懂事!”把小娃儿抱进怀里,柳老爷子心坎软得,都不想放手。
“爹,那我们明儿就去镇里,正好您明天也要去复诊了,我去李大家借牛车,把灵芝带上顺便卖出去。”
“行,就这么定!”
这个下午,家里的欢笑声几乎没有停歇过。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柳大林就去李大家借了牛车,拉上老爷子,带着小囡囡,又接过柳老婆子塞过来的水袋子,在殷殷嘱咐中出发。
到达镇上的时候,太阳才刚刚升起来。
早晨的小镇显得比较清静,除了街道两旁早早开起来的铺子,还没有什么行人。
柳大林直接将车赶到南风医馆门口,看到祖孙一行三人,医馆里的伙计一眼就给认了出来,忙转身去内堂请胡大夫。
实在是印象太深刻,本来已经没救的人,转眼大喘气了,这在南风医馆算是头一例。
三人走进医馆的时候,胡大夫也出来了,看着柳老爷子容光焕发的面貌,笑道,“老爷子,精神不错啊,看来这段时间恢复得很好。”
边说边示意柳老爷子在堂内凳子上坐下,探手诊脉。
期间看特意看了柳玉笙一眼。
“哈哈哈,托胡大夫的福,这段日子是恢复得不错,平时精神头也足,能吃能喝,一觉睡到天大亮,“老爷子乐呵呵的,全部担心复诊的结果。
他自己能感觉到到,身体真的啥事没有。
柳大林看起来反倒比他这个病患更紧张。
直到亲耳听到胡大夫说老爷子身体大好了,没有什么遗留症状,甚至以前留下来的一些沉珂都消失的时候,才算是放下心来。
“对了胡大夫,昨儿家里人上山,采摘到一味药材,您看看您这里收不收?”说着,柳大林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打开来。
初时胡大夫只以为是普通药材,平日医馆里也有庄稼人为了生活,采摘一些药草来卖,能收的他都会收下。
这柳老爷子一家挺合他眼缘,只要不是废掉的药材,他想着就收下,当是帮他们家一把。
然当布料打开,看清里面的药材时,胡大夫一下睁大了眼睛,“灵芝!”
急忙把灵芝拿起来,凑到眼前细细查看,确实是灵芝没错,而且药味浓郁,色泽透亮,品相极好!
“到内堂说话。”
闻言,柳大林跟柳老爷子相视一眼,眼底浮上激动,有门。
到了内堂,胡大夫又将灵芝查看了一番,才道,“这灵芝品相极好,若是百年灵芝,能卖上几百两,但是你们这朵年份只在五十年左右,价格就会低很多。我给你们四十两,这个价格绝对童叟无欺,便是拿到县城去,大医馆开的也是这个价。你们意下如何?”
四、四十两?
柳大林跟柳老爷子又是一阵激动,这个价格已经大大超过他们预估。
四十两对于农家人来说,算得上一笔巨款了。
对于药材他们虽然没有研究,但是胡大夫的口碑在镇上素来很好,这方面想来也不会坑他们。
柳玉笙也在旁默默点头,她之前估价是三十两上下,胡大夫能给出四十两,确实是高价了。
毕竟灵芝不比人参,且年份也算不得高。
柳老爷子做主拍板,“行,卖了!”
直到走出医馆大门,两人还晕陶陶的。
感觉不太真实。
“爷,买、肉肉!”柳玉笙抿着小嘴,眉眼弯弯。
“好,囡囡想吃,买!”
老爷子心情好,带着柳玉笙就开始在街上扫荡,到最后不止买了猪肉,酒,糖果,做衣服的布料,还给俩小子买了笔墨纸砚。
全是小囡囡指着要买的。
回到马车上的时候,银子花了三两多!
柳大林赶着马车,心里在滴血,面上还得笑呵呵。
牛车轱辘在大路上慢悠悠行驶,顶着大太阳,爷俩也不觉得热,看到路边一朵还没凋谢的野花,都能叽叽喳喳热聊上半天。
笑声交织,洒在身后。
柳大林时而回头看看身后一老一小两张笑脸,再望向前路,只觉得这样的日子,让人浑身是劲儿,因为有盼头。
“爷,看,看!”
行到半路,柳玉笙突然指着路边一株大树叫。
柳老爷子凝目望去,惊呼,“哟,这是咋了!大林,快停下,过去看看!”
大树底下,倒着一个妇人,妇人身边跪坐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娃儿,将妇人的头吃力半抱在怀里,惊惶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