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宴间,韩阳对自己手下这四位千户也算是有了些了解。
原来这四位还都是能人。
那位拿铁鞭,喝酒之后就爱瞎吹牛,喜欢吟诗作对,平时却总是不苟言笑的家伙,叫齐春秋,外号大先生,每日里抱着本春秋读,总是幻想自己成为辛弃疾一样的牛人。
但是实际上,文采差很多,但是武功却还可以。
在军中资历最老。
那位喜欢绣花的,外貌有点儿像是姑娘,却长得很壮硕到一身肌肉的那位,叫外号凤姐,原名叫王春凤,别看人长得秀气一些,但是却使得一杆加长的大砍刀。
爱好是给兄弟们缝补衣物,绣上个蝴蝶啥的。看样子是个内心居住个小公主的家伙。
还有两位,先前韩阳并没有怎么注意。
一个外号叫蛮牛,原名李三六,后来他千户说李三六太难听,就指着营房旁的三棵柳树给改了李三柳的名字。
这家伙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今日却已经敬了大先生三碗酒了,求着他教他识字,说什么认字儿的都是有出息的。
最后一位外号叫跳蚤,本名叫石阡,与鼓上骚齐名,之前是个斥候百户,大家都说他比时迁要差一些,所以大家叫他跳蚤。
这些都是酒桌上的话,韩阳的酒量好,一顿大吃大喝彻底跟大家打开话匣子,都是军人,豪爽的性子,没有什么不是几碗酒可以解决的。
听了韩阳的话,琢磨着其中的好处,众人自然诚心去跟手底下人谈及此事。
这些人在军中时间长,而且都是韩阳捡回来的个性百户,大家或多或少听过他们的名号,比韩阳自己跟手底下人说有用的多。
这一顿饭,一直吃到了深夜,再也没有人说什么要走的话。
第二天开始,众人便开始练操。
徐达治军严谨,一般情况下是两日一操。
但是这些军兵却主动一日三操,都是精挑细选的硬汉,也没有人说辛苦,只是饭比平时吃的要多一些。
五天时间一闪而逝。
大将军校场演武练操,北平城的百姓都来围观,有点儿类似后世的阅兵。
这些年,北元的鞑子死灰复燃,纳哈出,乃而不花等人屡屡骚扰北疆,百姓们心里都有些担忧。
生怕辛辛苦苦还回来的好日子,说没有就没有了。
徐达借机,就是为了给百姓吃个定心丸。
首先接受检阅的,就是常驻北平的十万雄兵,这十万雄兵,有徐达的直系部队,有燕王的卫队,有秦王和晋王的卫队,也有宁王的骑兵,甚至还有常茂,沐英,蓝玉等诸将的军队。
这些兵将合兵一处,气势恢宏。
百姓们站在远处,看的都热血。
这就是大明的天兵吗?
有这等威势的大军,这天下还有谁敢跟我们大明抗衡?
俗话说,兵过一万,是无边无沿。兵过十万,是铺天盖地。
十万人,一眼望不到边儿,直接是一片儿火红色的海洋,直接与天边的火烧云给链接到了一起。
徐达站在点将台之上,周边站满了王爷,各卫的指挥使。一个个身披铠甲,腰挂宝剑,气势恢宏,皆有大将气度。
而徐达依然是那一袭布衣,反而给人更加不可侵犯的感觉。
徐达手持令旗,轻轻一挥,开始。
擂鼓官敲响战鼓,咚咚咚,一阵喧天声响,十万大军开始变幻阵势。
十万大军之间的阵势变化,也只有徐达可以做到。别人要想指挥这群骄兵悍将,还真的做不到。
只见这十万大军,行一字长蛇阵,二龙出水阵,天地三才阵,四门斗九阵,五虎驱羊阵,六金六甲阵,七星北斗阵,八门金锁阵,九死连环阵,十面埋伏阵。
都是些古典的阵法,虽然在韩阳看来,威力并不一定能有多大,但是阵势却十分骇人,尤其是那竖满军中的军旗,到处飘扬,飒飒作响,看的周围的百姓是如痴如醉,不住的叫好。
韩阳忍不住的点头,“难怪徐达能够做大将军,就这十万大军如指臂使的样子,一般人就做不到。就当下自己来说,能指挥千人的战斗,那已经是逆天了,超过一万自己就得考虑指挥系统失灵的问题,但是人家徐达却没有丝毫迟滞的感觉,这份水平自己比不上。”
大军操演完毕,诸将皆喜上眉梢,这几天的准备果然没有白费。
大将军徐达眉头却微微一蹙,对宁王说道:“宁王殿下,你们大宁卫的骑兵刚才为什么要脱离军阵的侧翼一段距离?”
宁王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大宁卫都是骑兵本身就比步兵行进速度要快,而且在战场上骑兵的作用,本来就是用来凿穿敌方的精锐,所以让他们与侧翼平齐,除了美观没有啥效果。”
徐达勃然大怒,“混账!大军行进你们不与侧翼平齐,到时候敌人如果斜插进来怎么办?你们陷进去怎么办?十万大军是一个整体,不是你耍威风的地方!”
“我的铁骑就是比那些步兵要强,凭什么要处处顾及他们!”宁王年轻一些,心气高傲,对于徐达的训斥颇有不满。
宁王心里清楚,你徐达手底下的骑兵本身就少,难道你还能将我手底下的骑兵赶走不成。
诸将则低头默不作声,谁都没有想到,大将军会在看似完美的操演中找到问题。
而且还是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骑兵的脱离主队。
这只是军演,如果真的在战场上,这将是个麻烦。
这个问题,不仅仅是诸将没有发现,就连韩阳都没有发现。
“不顾及大军,你来参加会战做什么?”徐达冷声说道。
“我是宁王,奉的是我父王的皇命,我有奔赴战场杀敌的权利!”宁王反驳道。
徐达嘴角冷意森然,“你是藩王不假,但是老夫才是北平的大将军,有调兵遣将的权利,你既然不尊号令,你就给我回你的封地去。”
“徐老头,你说什么?我尊你一声叫你大将军,不尊你……”宁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后的随从赶上前去,一把捂住了嘴巴。
宁王也知道自己冲动了,但是徐达在鸡蛋里挑骨头,让他感觉很没面子,怒不可遏的退了下去。
“哼!”徐达冷哼了一声,本来好好的演戏,让宁王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真的是年轻无知,以为是陛下封的藩王就可以肆无忌惮吗?坏了北征大业,你就算是藩王也得回南京去反省。
“韩阳!”徐达回过神来,带着几分怒气,看向韩阳。
韩阳眉头一皱,心道:“我这是躺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