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兆晖和衣而睡,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阵阵敲门声将他从梦中惊醒。他翻身下床,打开房门,却见古醉香一脸无奈地神情,对他说道:“楼下有位自称是你朋友的公子,说有十分重要的事要见你你要见吗?”
龙兆晖微微皱了下眉,道:“这么快就找上门来,这人的本事实在是不容小觑!你带他上来吧!”
古醉香疑惑地望着龙兆晖,问道:“你已经猜出来者是何人了吗?”
龙兆晖笑了笑,淡淡道:“这人应该是位身材比之一般人要高大许多,说一口外地口音的公子是吧?”
古醉香点点头,关切的问道:“那人真是你的朋友吗?”
龙兆晖摇摇头,答道:“是敌是友还未可知呢?”
古醉香道:“那你还见?”
龙兆晖哈哈一笑,道:“别人都找上门来了,不见不行啊!”
古醉香一听这话,脸上顿现一丝忧色,待要继续追问,龙兆晖却调侃道:“醉香,快请那位公子上来吧,他可是腰缠万贯的贵客,咱们可不能怠慢了。另外再麻烦你帮我们准备一些上好的酒菜,我要宴请这位公子。”
古醉香只得点了点头,便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龙兆晖便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那位公子人还未进来,声音却已先至。只听得他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似遇上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边走边说道:“妙极!妙极!兄台我来了”
龙兆晖赶忙上前迎候,只见门外,古醉香领进来一位年约三十岁左右,一身褐色衣衫,身体高大壮实,皮肤黝黑发亮,高鼻深目,轮廓分明,两眼精芒闪烁,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却是他一头微微卷曲的长发,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却身着中原士人的服饰。他虽笑意吟吟,但眉宇间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手里还拿着一只做工精巧的竹笼,里面装了一只金斑蝶。
龙兆晖见那公子进来,忙抱拳说道:“失迎!失迎!让兄台久候,实在不好意思,还望兄台海涵。”
那公子哈哈一笑,道:“客气!客气,在下突然造访,实属冒昧,还望兄台不要见怪才好!”
龙兆晖双眉一扬,道:“兄台请坐,不知兄台今天到访所谓何事?”
那公子笑道:“哎,兄台这么聪明,会不知道我的来意?”
龙兆晖正欲开口,古醉香却道:“两位慢慢聊,我先出去为二位准备些酒菜。”
那公子忙向古醉香深深一辑,道:“有劳古老板费心了!”
古醉香微微笑了笑,便退了出去。
这时,龙兆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了那位公子,并问道:“兄台贵姓呢?”
那公子双手接过茶杯,憨憨地笑了笑,答道:“免贵,在下姓金,名多金。”
龙兆晖听完这回答,略微一怔,之后脸上逸出一丝笑意,心道:“这名字古怪,取个假名也取得如此令人深刻。”
那金多金仿佛看穿龙兆晖的心思一般,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兄台别见笑,在下父亲是一位俗气的商人,成天口中念叨的就是银子。他老人家又没有读过几天书,所以取不来风雅名,我还有两位兄长,一位兄弟,我们的名字都是按照富贵金钱四字来取的,我排行老三正好多金!”
龙兆晖听后展颜一笑,道:“金兄可不像汉人”
金多金点了点头,脸上露出颇为苦恼的神情来,他“哎”了一声,叹道:“我祖上确实混了异族血统,所以相貌与寻常汉人有所不同。不过我十五岁那年随母亲迁居到了四川,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便拜了峨眉银真道长为师。”
“哦……金兄是峨眉弟子?”龙兆晖大感惊奇,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金多金却道:“不,我不是峨眉弟子。我是银真道人的关门弟子,他只授我武艺,却没有将我引入峨眉门下。”
龙兆晖“哦”了一声,脑子中不禁回想起那个满头银丝的道人来。虽然他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那位道人也曾在当年那场蛇阵中,挺身护过他。所以他倒惦念起那道人的近况来,就问道:“银真道人现今可好?”
金多金听了龙兆晖的问话,脸上顿时浮起一片哀伤之色,他沉默了片刻才道:“家师已于一个多月前飞仙了。”
“啊!银真道长……”龙兆晖大感愕然,同时又不解地问道:“银真道长乃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人物,飞仙这么大的事情,峨眉竟然没有在江湖上发讣告,江湖中人竟然无人知晓,这也太不合情理了吧?”
金多金正色道:“此事说来话长,一则家师本来就年岁以高,这些年几乎都是不问世事。所以不太愿意与江湖中人来往。二则,一个多月前,金龙庄的庄主忽然派人到峨眉,给家师送来邀请函,邀请家师参加这个品剑大会。当时家师看到那封邀请函后,脸色顿时就大变,还接连摇头叹息。第二天他老人家就召集峨眉弟子,对众弟子说他的大限将至,因此将掌门之位传与了大弟子松明道人。谁知没过两天,家师竟然就羽化了,并留下一封遗书,交代众弟子,不用发讣告通知江湖中人,只许我门派中众弟子参加丧礼……”
金多金的一席话,令龙兆晖心中疑窦重生,他刚想开口询问,那金多金却又道:“不过,我始终觉得家师的死有些蹊跷……”
龙兆晖听后,心中一凛,追问道:“此话怎讲?”
金多金道:“家师在羽化前一晚,曾将我叫入房中,并交代由我代替掌门来赴这场品剑会。家师说这个品剑会一定是个阴谋,据他老人家讲,二十多年前,西域邪派组织神龙宫的金龙剑,在那场混战中丢失了。而且他亲眼看见这把剑,当时是被万剑山庄的庄主龙万行老先生拿走的……”
“什么?”龙兆晖听到这话,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心想:“母亲当年为了寻找这把剑才使计嫁给了父亲,她住在万剑山庄多年,都未在万剑山庄寻得此剑。那么,那银真道人说的是不是实话?爷爷到底有没有拿这把剑,拿了的话,又放到哪里去了?”
金多金见龙兆晖疑惑的眼神,就咳嗽了一下,又将龙兆晖的目光吸引过来,续道:“据说当时交战之后,神龙宫人发现丢失了宝剑,便派了许多的门人,潜伏在中原调查宝剑的行踪。而万剑山庄少庄主的夫人,正是神龙宫的人。可是据家师说,她找了许多年都一无所获,后来还惨死在湖州。所以在下推测,那把金龙剑龙万行老先生并没有带回万剑山庄。而是放到了别处……”
“哦?”龙兆晖睁大了双眼,盯着金多金问道:“金兄的意思是你知道这把剑目前在何处?”
金多金哈哈一笑,道:“在下也只是妄自揣测,当然也未必准确……其实昨晚在下与兄台交手,最初在下以为兄台的身份是云博涛的嫡孙云昊。本来兄台的年纪也与云昊相当,在下当初比兄台先到万剑山庄,后来看到兄台也到访,便暗中观察兄台的举动,跟着又故意现身吸引兄台的注意,并且又与兄台交谈,正是想证实一下兄台是否是云昊其人。当兄台回答带什么东西都没有用时,在下就更确信兄台就是云昊。所以在下一路跟着兄台而去,哪知兄台却猜到在下不会水性,划船而去了,使得我们昨晚没能有机会坦诚相见啊!”
龙兆晖听后,微微一笑。眼中露出赞赏之色来,接口道:“可是只短短的一夜,兄台就调查清楚了在下并非云昊,而是龙家的后人。当真令人钦佩不已啊!”
“哦?”金多金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了下,愕然道:“兄台是如何得知在下知晓这件事的?”
龙兆晖淡淡一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幽幽道:“西郡王云博涛身份高贵,可金兄却直呼其名。而在下的祖父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金兄却尊称老先生,可见金兄知道在下就是龙家后人,顾及在下的感受,说话才如此厚此薄彼啊!”
金多金听完,顿时哈哈一笑,举起大拇指朗声道:“龙兄果然心细如丝,聪明过人啊,佩服!佩服!昨晚在下的手下告知在下,云昊昨晚根本就没有踏出府邸半步,在下就想龙兄又会是什么人?后来在下回忆起家师曾对在下说过,万剑山庄少庄主有一个儿子,家师当年是准备带回峨眉收养的,可惜中途却不知所踪了。所以在下心想,对金龙剑感兴趣的人,不是云家人,就一定是龙家的后人。所以才追踪而来的。”
龙兆晖连连摇头道:“心细如丝的应当是金兄吧?在下倒很好奇,在下昨晚故意绕来绕去,兜了很大一个圈子,直到快天亮了才回到醉香居,金兄又是如何尾随而来的?”
金多金展颜一笑,然后向龙兆晖展示了他提着的那个小竹笼,指着里面的金斑蝶道:“找到龙兄全靠这只金斑蝶!我昨晚追赶龙兄时,伸手抓了一下龙兄的后背,可惜没有抓着,但是我却在龙兄身上洒下了我祖传秘制香料——绵延香。这种香料味道很淡,香味却能保持两天,除非你刻意闻,否则很难闻出来。但是金斑蝶却对这种香味异常敏感,龙兄去过那里,绵延香的香味就会沾在那个地方,在下就是在金斑蝶的引领下一路追踪而来的。”
龙兆晖一听,夸道:“金兄真乃奇人啊,什么稀世珍宝,珍奇异兽都有,金兄的家世一定非常显赫吧?”
金多金摇了摇头,谦虚道:“龙兄说哪里话,这些都是小儿科的玩意儿。在下的父亲乃是一商人,南来北往,自然会带一些别国的产物回来。”
龙兆晖心知金多金如果要隐瞒身份,当面询问也是问不出结果的,就道:“为何金兄觉得金龙剑和西郡王有莫大关联,西郡王是一方之主,又不是江湖人士,似乎和神龙宫扯不上关系吧,他要这金龙剑有何用处?”
金多金神秘一笑,道:“这云博涛和神龙宫之间,可是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只是外人很少知道,神龙宫又对此事讳莫如深,所以知道内情的人少之又少。在下也是无意中得知其中的内情的……”
龙兆晖追问道:“什么内情?”
金多金道:“西郡与西域柔然国之间只隔了一片沙漠,越过沙漠就是柔然的国境。西郡当地的百姓也会与柔然的百姓通商往来,西郡王膝下有两个儿子,其中长子叫云世伟,此人文武双全,相貌英俊。他与柔然王的大王子摩拓关系较好,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云世伟认识了现今神龙宫凤主的女儿敖明雅。当时敖明雅,对云世伟却一见倾心,而云世伟对敖明雅也是颇为钟情。本来摩拓准备撮合两人结为连理,西郡王当时也无异议。可是,后来不知道两家发生了什么矛盾,婚事就告吹了。云世伟后来娶妻生子,但敖明雅却一直都没有嫁人,中间又发生了神龙宫与四大门派的大战,神龙宫龙王在那次战斗中过世,金龙剑丢失,一系列的变故令神龙宫饱受摧残。当时龙王的亲妹子敖飞凤力挽狂澜,毅然接手执掌了神龙宫的王令。大概又过了十年吧,敖明雅莫名其妙的有了孩子,据说这个孩子是云世伟的孩子。毕竟西郡王家身份高贵,凤主也想借着这个孩子巩固敖氏的地位,因为神龙宫有个古怪的规矩,继承人必须要接受神龙的考验,才能坐上龙王宝座,成为龙宫真正的主人。可是飞凤公主之前就没能过这一关,她只能是暂代王令,却不是真正的继承人。所以称呼也只是称她为凤主,而不是龙王。这敖飞凤当然希望她的女儿继续做继承人,甚至还安排敖明雅的女儿也继续做继承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敖明雅竟然出逃了,又后来那个孩子居然失踪了,据敖明雅说那个孩子是交给了西郡王抚养,神龙宫多次派人与云博涛交涉,云博涛都否认孩子在他那里……”
龙兆晖听到这里,不禁脸色变得苍白,身子更是不自觉开始抖动起来。他直勾勾地盯着金多金,颤声道:“那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在西郡王那里?”
金多金用奇怪的眼神盯着龙兆晖,他不知道龙兆晖为何对这个孩子竟然比金龙剑还感兴趣,就缓缓道:“这个就不得而知了,不过神龙宫的人后来也没有再去找这个丢失的小孩子,据说那敖明雅也安安心心的呆在神龙宫中养金龙,我估计也许这孩子真在郡王府也未可知?对了,龙兄你这么关心这个孩子却是为何?她和金龙剑有关联吗?”
龙兆晖闻言,眼中顿时有些黯然,怔了片刻后,道:“这倒不是!”然后他调整了下语气,又道:“金兄既然现下已经知道龙某的身份,也该心知,龙某手上并没有金龙剑,却不知金兄今番拜访,所谓何事?”
金多金嘴角微翘,笑道:“当然是为共同探查金龙剑的下落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