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常之驾临慕家店已引起西街不少饶注意。
旁的人不认得安常之,可镇里有点名望和家产的都认得。
“这慕家的不得了了,安老板都亲临了。”一个头戴方巾的中年道。
“哪个安老板?”不懂的人自然问道。
“咱这北边最大的地主爷,手上握着不知多少土地呢……”那中年解释道。
贩夫走卒确实不知安常之其人,但稍微有些头脸的人都晓得买房置田要同此人打交到。
三两个妇人捂着嘴声议论,“我瞧这慕掌柜,真是水性杨花,和这么多有头脸的男人认得。”
“你声点,她过来了。”
慕风烟从西大街走过,自然听到了很多人在议论她,她眉都没皱一下。
穿过纷攘的人群,她瞧见那辆静候在街道旁的靛青色帘幔的马车,她知道安常之就在那里。
安常之的仆从那个叫阿阅少年,见了她躬身一揖道:“我主子在车中等候姑娘。”
慕风烟瞧了眼四下,垂首上车。马车上焚着香,她在安常之对桌坐下。
车中桌案上笔墨纸砚应有,慕风烟却仍旧沉静,明眸凝着安常之。
被这双清冷的眸久久地凝视着,安常之笑出声来,他收了折扇,道:“你赶来问我,来了却又什么都不,只看着我。”
他也沉得住气,侧身去取一旁的茶壶,给她奉上一盏茶。
“王立同我熟识,你们的恩怨他都同我了,临去长安前他托我一件事,便是找一块玉,听那玉是你家那个养婿拜把子的兄弟送的,好巧不巧还是冯兰。”安常之着一顿,“玉我是派人寻了,却越寻越蹊跷。”
慕风烟轻抬眼,睫羽一阵颤动。
安常之一笑:“几经易主,前头几个好,同我一样的商人,许是你那姐夫将玉拿出来时便被人瞧上了,仁寿堂当夜就转了手,那人花五百两从仁寿堂买走,转手在桐城卖了一千两后逃之夭夭。”
他道这里,那双生的寻常却精明锋利的目望向慕风烟。
慕风烟自然是被这银两的数字吓到,她从未想过初次见面的冯兰,就这般“真心”对待慕白。
她始终知道,上好的玉是无价的,古时唯有以君子之心相待的人才,才会互赠美玉。
恍惚间,慕风烟有些能明白冯兰为何憎恨自己了——是她,让冯兰觉得,他的一片真心,被人轻贱了。
安常之继而道:“商人重利,桐城的商人将那块玉带到了洛阳,他开价五千两,想要觅得有缘人将玉收走,三日之后一个长安的商人出现,那商人瞧中了玉,却又不想花五千两银子的高价,于是对桐城的商人,不要玉坠流苏,玉他三千两带走,桐城商人一听,净赚两千两,当即把玉转手了。桐城人很聪明,得了银子后就离开了洛阳,是故不知后来的事……”
安常之勾唇道:“长安商人带这块玉回了长安,想拿这块玉去笼络某个官给他的儿子混个差,便去找了官的某个亲戚,我的人只查到了这里。”
安常之栖身上前,在离慕风烟耳侧一尺处停下,轻缓道:“那个长安商人、官的亲戚、官、都死了,玉不知所踪。”
焚香流动,车帘被风吹得发出簌簌的声响。
慕风烟陡然站起,深凝了安常之一眼后,转身下车。
安常之淡淡一笑,并不是不想查,是他根本不敢再往下查。他名冠北地,也终究只是一个商人。
好奇会害死猫,即使再好奇,他也不会再命人查下去。他清楚,慕风烟和她是一类人,她此去不会再提那玉半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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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满和姚大娘发现慕风烟心情不好,食欲不振,好像还心事重重的。
满想是因为慕白去了学府,风烟在店里没了人话才会心情不佳的吧。
五月中,慕风烟计划在暑前去了一趟漠南,她和林洛带着新贮备的松油夜里走的,店子交给了姚大娘。
临走的那子夜,慕风烟去学府想见慕白一面。
学府守门的嫌她吵到他睡觉,不想给她去喊慕白过来,她无奈之下只能将她给慕白新准备的衣裳鞋袜放到守门那里,并嘱咐他交给慕白,走时给了那人一吊钱那人才乐呵的应下了。
既将慕白送到学府,慕风烟就早想到会时常见不上面,君朝学府实行夜禁,学生申时未归取消学籍。
慕风烟此刻也无法料到,她这一去去了一个多月。
这日午后出学府慕白去张甚家时,才被那学府守门的叫住。
“慕白,你家人给你送东西来了。”那守卫将包裹递给他。
慕白一怔拆开来看,是风烟给他准备的夏日的新衣新鞋,他满心欢喜。
“慕白。”身后一个同他一样着朱子深衣,高高瘦瘦的少年唤住他,这少年面貌生的十分周正,方脸厚唇、微微下垂的眼角也显出他的憨厚。
来人方弈荇,年十七,本和赵与清是同一批的秀才,只是没有赵与清那般出色,他常自己的秀才是瞎猫撞着过的,他因去岁乡试折了腿而没能赶去凉州参考,于是留在吉星镇里再等三年。
“月底暑考,你切莫贪玩。”他笑着嘱咐慕白,“随我去打饭,我再送你去医馆,别饿肚子不吃东西。”
慕白抱着行囊点点头。
方弈荇和慕白同屋而住,同桌而习。
慕白还听方弈荇他睡的那张床,此前赵与清也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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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冒泡啊!大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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