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褚尉先是一愣,随即俊朗的脸微黑,他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似乎是下意识地把她往怀里带。
慕风烟烦他烦的要死,可这人一点都不知趣,她只能一路对他冷嘲热讽发泄心中的不满:“最近的松林在镇子外头,你莫非要这么抓着我穿街过道?”
褚尉低头凝了她一眼,冷笑道:“张甚说你话很少,看来只是表象。”他冷冷的笑,带着让人发怵的严寒,宛若塞北的风,只消刮过就能让万物结冰。
“……”慕风烟肺都要气炸了,索性一路不再说话。隐约间觉得这个变态的男人,有着孩童似的倔强与无理的固执。这等变态越是理他,他越有优越感。
褚尉瞧着她,内心很是受用,这女人嘴并不厉害,只是性格极冷。
慕风烟带着褚尉寻着僻静的小道走,若走镇西西大街会经过她家的包子铺,那里都是熟人。
慕风烟特意绕远了些儿,走镇西南,绕去西镇门。
二人走了一会儿,褚尉见她专寻着人少的地方走,不免觉得好笑,他不紧不慢的放慢步伐。
慕风烟本就怕遇到熟人,况且这个变态一身黑衣身材高大,人群之中无比“扎眼”,他这一放慢步伐,她竟有些便着急起来。
将要出城的时候,这人却越走越慢,西镇门人本就多,远远的她都能瞧见冯叔家的牛车停在镇门处。
算时间,此刻正好是冯至的牛车到县里的时候,好在牛车已空无一人,冯叔背对着人群坐在牛车上。
慕风烟心一横,反客为主的一把抓起那人的手臂,就朝镇门外快步而去。
慕风烟将碰到那人的手臂,就感受到那人浑身一震,她先是一惊,开始觉得手中的肉臂如石头一般的硬朗,待这人震了一瞬,她方后知后觉这变态竟“怕”人碰触?她心里有些得逞的快感,愈发像泄愤似的,将那人的手臂抓紧了,牵着他穿过镇门。
褚尉从不曾被人“牵着”走过,所以当慕风烟抓他手臂的时候,他险些“拔刀”,若不是压制住了,这女人就要被她废一条胳膊了。
连他自己都有些奇怪,他不曾同谁这么亲近过,尤其是对方还是个女子。
“娘,那个是慕风烟吗?”柳花花指着镇门外飞速走过的一黑一白的身影。
慕风烟走的速度太快了,柳老娘和隔壁村的王婆子的表亲李婆子也没看真切,但都瞧了个大概,刘老娘瞧了眼李婆子点头道:“好个小骚蹄子。光天化日之下,牵着一个男人出城?”
李婆子也吓了一跳,颤颤道:“那慕家的不是……不是说要许给你们村长家的老三吗?”李婆子是从南边来的,胆子小。不同于边关的婆娘,她循规蹈矩一辈子,见到这等事,只觉得出格。
“就她也配?!”柳花花自小看中了赵与清,虽说谈不上喜欢,就是看中了,而且她和慕风烟从小争到大,若是村里旁的姑娘许给赵与清她不介意,但唯独慕风烟不行。
柳花花本就在找机会让慕家这门亲事黄掉,这会儿叫她瞧见慕风烟同个男人拉扯出城,简直就是天助她。
“娘,你不觉得那男的有点眼熟吗?”柳花花胳膊肘戳了下她娘。
柳花花的娘想了一会儿,想起那日在马大夫家里似是瞧见过这么一个穿黑衣的,身材和刚刚那人一样,而且那个张大夫走的时候,村里人去送,她就看那人和张大夫走得很近。
“是那个张大夫身边的黑衣服的?好像是张大夫的什么亲戚。”柳花花的娘说道,旁边的李婆子竖起耳朵听着。
“是了,就是他,我见过的人都不会忘的,刚慕风烟拉着他走,我就认出来那人是谁。”柳花花笑道。
她一回了村就将这事传开了,而且也给了李婆子一点好处,让李婆子将这事在邻村也传开。说慕风烟失德,订了婚还同外乡男子纠缠不清,早已珠胎暗结,就等着嫁了赵与清挽回颜面。
柳花花不光是要慕风烟嫁不成赵与清,更是要她嫁不出去,最后只能选村里那些没人要的男的。
李婆子只觉得这母女二人狠毒,可她被柳家捏了把柄,她只得昧着良心去帮柳家。
柳李两家这事说来话长,老窝子村和老魏家村本来是一村,后来不知是第几代分开来了,柳李两家自来合用一头耕牛,那牛上半年在柳家,下半年到李家去养着。
可前几日,李婆子的儿子喝多了酒,失手打死了牛,要知道在君朝,因为常年战乱,耕牛和马匹数量都不多,打死牛罪同杀人,是可能要被砍头的罪。
李婆子是个寡妇,只剩这么个儿子,且她儿子刚娶了媳妇又没个后人的,若是判了罪,她家便完了。
柳家和李家好歹有些交情,牛被打死了,自然替李家瞒着,昨日报了衙门说是摔死的,这事本来李家再赔些钱,就了了。可这会儿却成了柳家要挟李家的由头了。
李婆子不敢不允,回村就说了,老窝子村的人问起,还给柳家的做证说传言属实。
李婆子一生循规蹈矩,没说过什么谎话,旁的人自是信她的。
这一来村里也将这事传开了。
再说慕风烟拉着褚尉出镇,走至镇外最近的一座山。
褚尉望着漫山遍野的松林,那阴鸷的目深邃莫测。
慕风烟偏头瞧向他,只一眼,只觉得瞧见这人眸中,蓬勃的野心与阴寒的杀伐。
“你说这种树能产油,而且所产的油能燃烧?”
慕风烟察觉到他的话语里带着一股烈火般的炙热,她甚至感受到他黑眸中的猩红。
明知他是个变态,明知这遍山松油若是告知普通人,也至多能成为拿来获利的工具罢了。
告诉眼前这个人,她在不知此人身份的时候尚且能嗅到他蓬勃的野心。
她深知,自己将来一定会为将松油之事告知这个变态而后悔,却无可奈何的颔首,甚至将一切说的无比清晰:“此油能燃物,寻常能照明,冬日能取暖,还能润滑铁具,防止生锈,冬日涂抹还能防冻疮……”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清楚地瞧见他眼中的变化,是欣喜与激昂,是野心燃烧的颜色。
她扬唇,并没有猎物上钩的欣喜,反而能预料到自己与虎谋皮的命运。
可时局窘迫——她有不得不去谋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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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毛线这两个人我写起来贼爽……
白白: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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