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1 / 1)

这陈氏见着这一家三口哀哀戚戚,像受尽了委屈的模样,当即是“砰”地一声重重阖上了门,在屋里骂着。()蔡友仁带着妻儿回了屋子,李氏犹是在哭,惠娘在一旁轻声安慰道,“娘,这也就是祖母自己个儿的主意,兴许这李家少爷根本就没那么些个想法。这什么做不做妾的,就是个没影的事。若是他有这意思,拒了便是,莫非他还能强迫了我不成?惠娘有父母做主,祖母定是插手不得。”

李氏听了这话,又擦了把泪,面色好了不少。蔡友仁坐在凳子上静默了一会儿,是蓦地一下站了起来,挽了袖子,便道,“梅英,莫哭了,帮我搭把手,咱把这篱笆竖起来。”

惠娘一愣,抬头望了眼蔡友仁,并不像是在说笑。先前许氏拉着蔡友根将篱笆竖起来的时候,她是亲耳听到蔡友仁对着李氏说,咱们家不能学着大哥家这么干,毕竟是自己的爹娘,不能寒了他们的心。可如今竟是下了决心,要与自己的爹娘划清界限了。

“爹,你说得可是真话?不是玩笑?”

“这会儿开不得玩笑,这再不将家分清了,我娘倒是要做我女儿的主,送去做妾了。”蔡友仁拿了把斧子这就出了门。

李氏见了,也不哭了,取了镰刀立即跟在蔡友仁后头。

惠娘见了这场面,眼里又有泪涌出来。早先,她可是清清切切地见着这蔡友仁和李氏是什么都听着陈氏的,可如今为着她,竟是要和陈氏划清界限了。想来蔡友仁和李氏并不是无脾气,只是未触及底线,所以便也受了。可如今事关自己的孩子,蔡友仁和李氏却是真恼了。

蔡友仁心里憋着气,这手脚就快,不到半天的功夫竟是用竹子活了泥,弄好了篱笆。陈氏见着这夫妻俩,不声不响地就把篱笆给拦上了,当即便是边骂边往大房屋里去。

惠娘有些疑惑,这陈氏和许氏前几日还是是水火不相容,怎么今儿个蔡友根不在,这陈氏还去寻了许氏唠嗑?心里“咯噔”一下,这许氏先前瞧着她和李谦墨的眼神便是有些怪,莫不是又是这许氏怂恿了自己祖母?如此一想,越发恼恨起这许氏,又恼着自己祖母只认钱。

这篱笆一做好,皆是松了一口气,蔡友仁换了身干净衣衫,便去接泽文回来。

蔡友仁一走,惠娘和李氏倒了黄豆,打算泡豆子,这家里的事儿再多,这挣钱的活儿却是不能拉下。

正洗好了黄豆放进了木桶泡着,这蔡老头便进了屋子,大着嗓子叫了几声“老二”。

李氏擦了手从厨房迎出去,叫了声“爹”。

“梅英啊,友仁呢?”

“去接泽文了。”

蔡老头一愣,拉了凳子便坐了下来,“这泽浩不也是去了私塾?怎么不让泽浩带着他回来,友仁也能省了功夫。”

李氏默了没说话。惠娘却是心底冷笑一声,当初蔡友仁和李氏可不也是这么想的?可哪知这泽浩却是傲气得很,说自己要早些去私塾做早读,这晚上也要多看些书再回家,自己顾不得泽文。这明显是拒了,也就没理由再贴上去。惠娘心里却是求之不得,她本就信不得这堂兄,当初自己的亲弟弟都未照顾好,何况是泽文这个堂弟。

“老二媳妇,今儿的事是你娘不对,照理说,惠娘是你和友仁的闺女,我们这做祖父祖母的也没理来插手惠娘的事。可你祖母听了你大嫂的话,也不知怎么就被迷了,生了这歪心思,你跟友仁千万别往心里去,别生了嫌隙才是。”

惠娘心底觉得自己祖父是好的,只是在外头是蔡老头做主,可在这家里却是自己的祖母做主。自己祖父这会儿一个人来说这话,定是自己祖母还钻在钱眼里,没想明白。

李氏默着没说话,惠娘低着头,恭敬地答道,“祖父,这家里是我爹做主,他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蔡老头听了这话,咳了一声,站起了身,“那行,那你们忙着,我以后再跟友仁说说。”

目送蔡老头回去,惠娘也不去多想,和李氏一道去烧晚饭。

晚饭一做好,惠娘先盛了一大碗豆腐汤端去二叔公的家里头。路经大房,许氏正坐在院子里拿着一根细小的嫩黄瓜,“吧哒吧哒”地咬着,见着惠娘,声音更是大了几分。

惠娘瞥了一眼,她可不记得当初分给许氏的菜地种着黄瓜,也不知从哪家的菜地里顺来的,也亏得她好意思这么明目张胆地坐在院子里吃。

“哟,这人都不知道叫了?敢情这么些年,我可是养了头白眼狼啊。”

惠娘端稳了豆腐汤,不去理这许氏。许氏见这惠娘压根儿竟是没看她,顿时气得将黄瓜咬得更是脆生生地响。

送完豆腐汤回来,蔡友仁已是带着泽文回来了。见了惠娘,泽文扑进她的怀里,唤了声“阿姐”,因着走了好些路,一张小脸是红扑扑的。惠娘是宠溺地掐了一把他的小脸,这才一天工夫未见,心里却是怪想的。

因着头一天上学,晚饭未喝粥,又煮了饭,炒了小青菜,又将上次一直腌着的肉丸压碎了放进了豆腐汤里,还炒了个韭菜。一家人晚饭是吃得是香喷喷,泽文又讲了在私塾里头的事,一家人是其乐融融的,今日闹心的事便算掀过去了,明儿的日子还得照常过,可有了盼头,心情却是不一样了。

吃过饭,便想着早些歇下,这明日该做豆腐的做豆腐,该上学的上学,是忙得很。这刚要插了门栓,蔡友根却是扛了一张桌子进来了,“友仁,怎么这么早就要歇了?这书桌,我给泽文做好了。”

这蔡友根虽是个妻管严,却不是如许氏一般胡搅蛮缠,这刚要把书桌放进泽文的屋里,这许氏却是急忙赶来了,“你个天杀的!泽浩的束脩你不想法子挣!怎么有闲工夫把东西往他家里送!你不知道他家可是有李家少爷帮衬着,咱们有什么?!真想让我们娘几个天天吃糠咽菜就供着泽浩念书?!”

蔡友仁听着这话,脸沉了下来,这好不容易心里又有了喜气,许氏又过来闹了这么一出,当即是拦住了要放进去的桌子,“大哥,这书桌你留个泽浩吧,我家受不起。”

惠娘也道,“大伯,伯娘指着这书桌发财呢,我们不想拦了伯娘的财路。”

这蔡友根抬着桌子搬也不是,不搬也不是。许氏却是拉开了蔡友根,一把将书桌抗在了肩上,动作那是一个利索,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屋子。临了,仍不忘单手插着腰骂道,“想贪我家东西,没门!”

蔡友仁冷着一张脸对蔡友根道,“以后大哥无事还是不要来了,省得以后大嫂又要说出这种让人听不得的话。”

蔡友根讪讪地告了辞。傍晚泽浩从私塾回来,面色便不怎么好,道这一贯铜钱的束脩竟是不够,要三贯,这可急坏了他们一家,又听泽浩说这李家少爷竟是帮着泽文把束脩给教了,这许氏当即是又眼红又气愤,直骂这惠娘是天生的做妾命。

这蔡友根和许氏一走,蔡友仁和李氏是回了屋子顺着气,惠娘瞧着他们心里不痛快,便转了话题道,“爹,我有事要求你呢。我和娘不是养了些蚕吗?咱们村上也没多少桑树,咱不如种几棵。村西头那儿有个野湖,咱把树种在那儿,离湖也近,反正那儿空着,也没几户人家。”

李氏听了这话,也附和道,“友仁,惠娘说的是个事儿,咱村子里就那么几棵树,咱这蚕若是能养起来,定是要一直养下去的。你明儿就辛苦些,去种几棵桑树。”

蔡友仁听了妻儿的话,哪有不应的道理,虽说对这养蚕不太信服,可见着她们天天把那么一笸箩的蚕当宝贝似得供着,便也只能顺了她们的意。

到了寅时,三人又起了身。李氏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想必是寻着了做豆腐的乐趣。

今儿比昨儿晚上多泡了好几斤黄豆,做得也比昨日费事些。这一次做豆腐,二叔婆只在一旁站着,未多插手,皆是让李氏一人做。李氏动作虽慢,倒是有条不紊,也没乱了分寸。

到了点豆腐的时候,二叔婆又仔细教了一番这石膏需要放的量,李氏牢牢记住了。

瞧着时辰不早,惠娘提着半桶豆渣赶紧地先回去,煮好了粥,便将泽文叫了起来,自己又去厨房将做豆渣饼的料调好了。李氏和蔡友仁回来时,惠娘仍在忙着,李氏忙帮着烧火,惠娘将豆渣饼用勺子下了锅煎,做了半盆子,见着不烫了,李氏便全部放进了两个大布袋子里,一边一个挂在扁担上。

吃完早饭,蔡友仁便带着泽文出门了。

惠娘则和李氏忙起了活儿,眼见这蚕一日日长大,倒是没见死的,心里也松快了不少。虽说这离结茧还有些日子,惠娘却是打算先将这蚕山做起来,到时候要准备农忙的事,省得手忙脚乱。

李氏不知蚕山如何扎,惠娘却是知道一些,想着前世所见的蚕山形状,慢慢腾腾地倒真扎了一个长形的蚕山。

中午,蔡友仁挑着担子回了,一额头的汗,见着惠娘和李氏,便露着白牙笑起来,将担子上放着的黄豆拿了下来,“惠娘的法子真是好,这生意比昨日还好做些。就这么一天就换了八斤黄豆呢。喏,梅英,你数数,是不是七十五文?”蔡友仁又将钱袋子递过去给李氏。

李氏拿着钱袋,笑道,“行了,快去洗把脸吃午饭吧。”

“就是可惜了,这般好吃的豆渣饼竟是没什么人买。”说罢,蔡友仁将放在担子里的两个布袋子拿了出来,惠娘接过,一掂,果然是剩了不少。

李氏也皱着眉道,“这么好的东西莫不是要糟蹋了?”

惠娘却是笑道,“无碍,明日集场,我去饭庄里问问收不收。这大家伙都未吃过,肯定是不敢就这么买的,饭庄兴许会为了讨个新鲜,买些回去试试。”

蔡友仁也觉得是个法子,便道,“那明日惠娘睡晚些。别跟着一道起了,有我和你娘便行。”

惠娘笑着点头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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