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不爽,自然食欲不佳,到了晚饭那一顿,小石头吃的还没素日一半多,就这还是南姗千哄万哄的成果,南姗摸着额头依旧略烫的儿子,轻轻叹了口气,小石头也无精打采地拱在母亲怀里,不舒服的直哼哼。
端着粥碗负责喂饭的云芳,见南姗愁眉苦脸,轻声劝道:“王妃也别太忧心了,大公子这才服一剂药,哪能见效这么快呢,等过会儿再服一回,再好好睡一觉,到明早儿就该有效了。”
“姑姑,道理我都懂……”南姗轻轻拍着怀里的石头,在他温热的额角亲了亲,声音苦涩道:“只是看着他难受,我心疼,恨不得替他难受……”
云芳慢慢地搁下粥碗,低叹道:“孩子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当娘的,哪个会不心疼……”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南姗才又道:“孙正英回来了吧,宫里头怎么说?”
云芳摘下绡纱透明的灯罩,取了一支小银簪子剔亮烛芯,温声如水:“他早就回来了,皇嗣为重,皇后自是叫王妃好好照顾,明日不必前往宫中请安,吩咐孙正英明早再去回一趟话即可。”
挑亮灯芯,云芳复又将灯罩安置好,轻声低语道:“孙正英还说,皇后寿诞那天,就是王妃走了之后,皇上接到加急奏报,像是边疆也出了些乱子,离开御书房散步之际,听到荣庆宫中还在锣鼓声声,晚上又斥责了一回皇后。”
南姗什么话也没评价,只微微扯了扯嘴角,又沉寂片刻,南姗低声交代道:“今晚我在这里陪小石头,叫乳娘他们照看好小豆豆,别出什么岔子,还有让查夜的人都精神点,各处门窗灯烛都查仔细了,王爷不在府里,别闹出什么幺蛾子,凡有夜间玩牌吃酒的,一律重罚不怠。”
云芳应了声‘是’,又道:“时辰差不多了,可以让大公子再服药了。”
南姗将伏趴在怀里的小石头,翻露出他怏怏不悦的正脸,柔声依依道:“好儿子,咱们该喝药了,乖乖的,等小石头喝了药,再好好睡一晚,到了明天早上,小石头就全好了……”
喂药过程不必再赘述,无非是小石头拒绝喝,南姗偏要哄他喝,一场拉锯扯锯之后,小石头还是哭着咽下了难喝的苦药,最后在母亲的温声柔语中,进入了梦乡。
到了次日,果如云芳所说的吉言,小石头的脑袋瓜不再泛烫了,精神也恢复了些许,看到母亲与自己同床共枕,心里十分高兴,便小野猴似的攀挂在母亲身上,搂着母亲馨香温软的脖子,软甜着声音娘啊娘的唤个不停。
南姗揍一把石头肉嘟嘟的屁股,面色欣喜地轻骂道:“你这个小磨人精啊……”
小石头抱着母亲使劲儿撒娇:“娘,小石头饿了,要吃大包子……”
听到小石头主动要吃的,云芳亦是满面笑容,心中大松了一口气:“瞧大公子这模样,怕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还是不能粗心大意,过会儿再叫御医过来断断脉……”
这厢,南姗不住亲着石头的柔嫩脸蛋,笑声喜悦地逗小石头:“那小石头能吃几个大包子啊,娘能吃两个,小石头能不能也吃两个?”
小石头脆声响亮:“能!”
南姗和儿子抵抵额头,又碰碰鼻子,最后大声夸赞:“真是好儿子!”
小石头食欲渐佳,南姗自也口腹之欲旺盛了些,母子俩挨坐在一块,亲亲呢呢用了早饭,饭后小半个时辰,云芳又捧来一碗黑糊糊的药汁,正吃五香瓜子的小石头,手脚麻溜地窜到南姗背后,如临大敌地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着小奶音:“不喝了,不喝了,小石头好了,不喝了……”
负责给小石头剥瓜子的丹霞,被逗得掩嘴咯咯直笑。
南姗将伏在背后的儿子捉住,将他抱搂到怀里,继续唠叨着让小石头乖乖喝药的话,又是一番拉大锯扯大锯,喝了苦药的小石头,再度伏在母亲怀里抽泣。
正值小石头泣的梨花带雨,外头来报,说四王妃彭氏来访,南姗忙开口吩咐:“快请进来。”南姗本欲出房门迎接,奈何小石头以哭藤缠树的姿势,将南姗缠绕的死紧,叫他撒开手,小石头便软绵绵着调子:“我不嘛。”
彭氏带了随身侍女进院,简单叙了问候话,瞅着南姗怀里的萧明昭,见他美玉似的小脸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不由问道:“昭哥儿怎么哭着?”
南姗安抚地拍着石头,对彭氏笑着解说道:“小石头刚刚服药,他闹着不肯喝,喝了之后,就变成这幅模样了……唉,叫他吃一回药,难得跟什么似的。”
彭氏端起侍女献上的茶,轻抿了一口,对南姗的话似乎颇有感慨:“小孩子都是这样,待再长大些就好了,一个个都是这么过来的……”
南姗笑着问道:“嫂子一向事忙,想是今日得了空,来我这里逛逛?”
彭氏淡淡一笑:“琐事太多,瞎忙而已,因今日去宫里请安,听闻昭哥儿病了,特意过来看看。”
南姗态度甚是温煦,一脸‘你能来探望,我十分高兴’的感激之色:“谢嫂子挂心了,小石头今早才落了热,叫御医又断了脉,已说不妨事,只是还要再服一天药,这小魔星正跟我闹呢。”
趴在南姗怀里正和苦药生气的小石头,扯着母亲的袖子,吐字委屈:“药难喝,好难喝,不想再喝了……”
南姗轻摁小石头的脸蛋,温声对他吐槽:“你呀,要不是那些难喝的药,你现在还抱着脑袋,嚷嚷着喊难受呢,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你……”
小石头很郁闷地嘟起了嘴,继续和刚刚下肚的苦药生气。
男人们聚在一处,说的大多是家国天下事,而女人们嘛,交流的大多是家庭琐事,以及分享又有哪些新鲜火爆的八卦,彭氏今日前来,除了来慰问生病的小石头,还带来一件关于南妩的喜讯——她今晨被诊出了喜脉。
南姗先是愣了一愣,随即恢复神色自如,果然是才新鲜出炉的八卦。
据南姗所知的消息,自打南妩进宫之后,萧清斌并没有格外偏宠她,嗯,怎么说呢,南妩进宫当日,的确是被太子宠幸了,不过,太子好似不是那种贪新鲜之人,宠罢南妩的第二晚,就换成了旁的姬妾。
关于太子每晚的夜宿问题,钱皇后给儿子制定了很详尽的安排,凡是服侍太子的姬妾,最首要的一个条件,务必身康体健宜受孕,像什么病西施之类的弱质女流,全部取消伺候太子的资格,让她们哪里凉快就到哪里待着去,第二个条件,凡是轮到哪个该服侍太子的姬妾,事先务必要喝下一碗坐胎药。
为了儿子能多多绵延子嗣,钱皇后也是很拼的——据说,凡有经期稳定、在侍寝之后有迟来现象的,全部都是钱皇后的重点关注对象。
萧清斌姬妾的数量繁多,身体康健的亦不在少数,若是太子对哪个姬妾多宠几日,便会大大减少别的姬妾受孕的可能性,为此,钱皇后给儿子的床上生活,专门排有日程,每月逢五逢十的这六天,太子是属于太子妃祝氏的,其余的二十四天,很少有哪个姬妾能排到两天的日程,大多数都只能轮到一天,有的甚至要排到下个月。
南姗第一次听说东宫的这个规矩时,久久无语,真特么该怎么说呢……
当然,若是哪个姬妾有了出奇制胜的花样,也是可以把太子勾走的,然后,本该轮值的某位姬妾,大概会恨上夺自己宠爱的那位姬妾,接着,一般会上演一些刀光剑影的场面。
南妩属于初来乍到的新人,对于新人,钱皇后会稍微宽容些,因为她寄予的盼望会稍多一些,在南妩第一次侍寝之后,钱皇后随后给南妩另排了两个日子。
既然南妩怀上了……南姗抚着石头的脑袋,不温不火道:“唔,果然是喜事一桩。”彭氏给南姗爆料此消息时,说的就是宫里新出了一桩喜事。
彭氏拨玩着手上的鎏金戒指,语态闲闲:“那位有孕的太子姬妾,好歹是弟妹的堂妹,她如今有了喜讯,弟妹何时去东宫探望她?”
南姗悠悠晃着怀里的儿子,神色自若道:“最近事忙,等得了空再说吧,太子妃贤惠淑和,定会细心照料她的。”
彭氏微挑眉梢,又道:“五弟远下江南办差,怕是数月难归,弟妹可觉着日子难熬?”
南姗听得心头无语,摸着小石头柔软的毛发,面带微笑道:“什么难熬不难熬的,王爷奉命南下办差,上为皇上分忧,下为黎民解困,这是好事,便是我这个妇道人家,也是极支持的,至于我,有小石头这么个小魔星闹腾着,还有另一个小豆豆挂心着,里里外外还有一大摊子事,我天天忙都忙不过来,哪有空觉着日子难熬啊……”
送走上午来拜访的彭氏,南姗午后又迎接到了温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