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疑问都找到了答案,为什么格林德沃会在明知他对待麻瓜的态度时仍然刻意百般挑衅?他的目的是什么?这一切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别做傻事,阿不思,”格林德沃目光紧迫的像在追踪着一个即将逃脱掌控的猎物,“你不会真的离开我,是吗?你知道我会做什么的。”
阿不思皱起眉。
“你在威胁我?”他矗立在原地轻声反问,握着魔杖的手微微动了动。
“轻举妄动可不是你的风格。”那个声音危险地说。
巫师的手腕毫无预兆的被人桎梏住了,而阿不思的视线倏然直直地射向对方。
格林德沃脸庞上带着难以琢磨地古怪神情,他松开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顺着对方手腕上移,拖出一道冰凉刺骨的气息,直至再次停留在脆弱无依的颈动脉上。
“阿尔,”他柔声问,“为什么你会以为我会放开你?”
星光微弱的供给着仅剩的光芒,格林德沃朝前逼近了一些,令人浑身发颤的疯狂笑意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你该猜到的,”他指甲轻微地刺进光滑的肌肤,侧头近乎温柔地说,“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就被剥离了这个资格。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被烙下了属于这个世界的印记,法则禁止脱离。吸血鬼,吸血鬼,梅林知道我有多厌恶这种属于黑暗的卑劣生物?它们有着漫长到让人忍无可忍的生命,而我却必须忍耐。”
“你不能离开,”阿不思喉咙滚动着,蓝眼睛无动于衷地凝视对方,“因为你被迫成为了吸血鬼?”
这是某种看不见法则的束缚?
正如同吞下了冥界石榴籽而必须永远留在冥界的珀耳塞福涅?格林德沃成为了吸血鬼,因此无法再返回魔法界,假设他说的都是真的——假设他真的埋葬了所有的谎言,阿不思仍旧不可能成为与冥王哈迪斯商议妥协的德墨忒尔。
珀耳塞福涅每年数月回到人间时可以带来丰收和喜悦,但格林德沃?
他除了毁灭什么都带不来。
“这是个挑战,”格林德沃轻快地说,熟悉的发丝间跳跃着金属般寒冷的光芒,“几个世纪过后,我终于取得了我应有的胜利果实,多么出乎意料,它甘美的足以令我沉醉其中——”坚硬的指甲刺的更深了一些,血丝瞬间冒了出来,刺痛让阿不思下意识抬高手腕。
“我以为你明白,”最终他缓缓松开手,神情冷淡而厌倦,“盖勒特·格林德沃,我从不属于你。”
“是吗?”格林德沃抽开手指,那个细小的伤痕在瞬间消隐无踪了,而他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冰冷的嘴唇擦过对方柔软的耳廓,喃喃耳语,“我拭目以待。”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到达约定地点时,阿不思一眼就发现爱德华正满脸凄婉哀伤地盯着他,巫师假装自己没看到似的,带着一脸严肃又好奇的伊莎贝拉走了过去。
卡伦一家都到了,几乎每个人都在用眼角偷觑着他们,包括装作正在聊天的罗莎莉和爱丽丝。卡莱尔叹了口气,率先走过来朝巫师打了个招呼。
“希望之前我并未给你带来什么困扰,”他礼貌地说,一头金发衬得他愈发温温柔柔的,和格林德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目光略带歉疚,气质颇具牧师式的悲悯温柔,“我并不知道他并未告诉你——”
“事实上,”阿不思打断了他,凝视着对方的蓝眼睛满是信赖和温和,“关于这一点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卡莱尔。”
卡莱尔张了张口,忧虑不消片刻就爬上了他的脸颊。
伊莎贝拉闹不明白地瞪着他们,很快才放弃地耸了耸肩,飞快地跑到了爱德华身边,两个人又开始窃窃私语着什么,多半是情侣之间的小秘密。
“他今天会来吗?”卡莱尔低声问。
“如果你说的人是格林德沃,”阿不思目光掠过周围葱郁的森林,又落回了自己白皙掌心上的深色魔杖,叹息着回答,“太不幸了,我恐怕多半是的。”
他们能听到风穿过不同颜色的叶片所发出的沙沙响声,周围寂静极了,听不到任何多余的声响。
“阿不思?”爱德华走了过来,他身边跟着伊莎贝拉和最为好奇的爱丽丝。
“你好,阿不思,”像精灵般的短发女孩在巫师抬起头的时候俏皮地说,友好地朝他笑了笑,迷人的黑眼睛亮极了,“我们还从未和人类一起捕猎过,希望你能觉得愉快。”
“爱丽丝!”爱德华恼火地说,“这很危险!”
“可他不是巫师吗?”爱丽丝指了指巫师,故作惊讶地问,很快优雅而轻巧地带着清脆的笑声离开了他们,走向了罗莎莉的身边。
“挺有意思,”阿不思饶有兴致地笑着,“你们喜欢什么猎物?”
“你们会看到的。”爱德华恨恨地瞪了同样一脸求知欲的伊莎贝拉,沮丧而痛苦地回答。
他们分了两辆车,以超速180码的速度狂奔上了101道,往北开了一会儿后右转上了110道,中途伊莎贝拉脸色发白的盯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咕囔了几句类似上帝啊之类的话,阿不思却闪闪发亮地打量着这辆可以尽情超速的车子。
“我一定要警告格林德沃,”伊莎贝拉哆嗦了一下,毛骨悚然地警告,“阿不思,听着,你休想再碰到方向盘一次!”
巫师遗憾地耸了耸肩。
他们停在了一个阴暗的森林前,无限延伸的深黑前路,幽深的蕨草零星地探出了头,轻易就让阿不思联想到属于霍格沃茨的禁林。
没有人做声,人类和非人类们都沉默地打开了车门,结伴踏进了那条若有若无的小路。
没隔多久,在最后的卡莱尔和巫师就落在了稍远些的地方。
“能允许我问问吗?”踏过又一片苔藓,卡莱尔踩在坚实土壤上,温柔地回头问,“我从未见过和你一样的人物,我很好奇,你手上的是什么?”
阿不思转了一圈手上深色的魔杖。
“噢,你说的是她,”巫师柔和地回应,脚步轻盈,低下头的神情几乎称得上是怀念的,“每个巫师都有所对应的助手,我们倚靠并驾驭它们,乘着知识的羽翼攫取力量……然而老实说,我很意外,甚至以前从未想过我还能见到她。”他细长的指尖摩挲着一块凹下去的焦黑伤痕,声音放低了些。
“花楸木和凤凰尾羽——她生来就属于守护和防御,曾属于我的助手,忠诚而温柔。可我放弃了她,选择了另一位强大却冷酷的老朋友。”
“这一定并非你所愿。”卡莱尔说。
“这是我的意愿,”阿不思从喉咙间发出模糊地叹息,“我很难过,然而总有些力量必须被压制,总有些东西必须被毁灭,正如……我必须为此负责,肩负起属于我的责任。毕竟他们太过于危险。”
“听上去,你和我们一样。”卡莱尔谨慎地挑选着词汇,“有着长到令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人生经历。”
阿不思停下了脚步。
他似乎在出神,深红的长发映衬着过于久远而透彻的湛蓝眼眸。
“我想,”最终他轻声说,“这不太一样,区别在于一方是永生,一方是死者复生。”
“死者复生?”
“格林德沃,超乎想象,”阿不思低声说,风吹散了他的长发,而他轻微地移动着杖尖,“他抓住了那个转瞬即逝的机会——”
猎物的咆哮声在此时凶猛的响了起来!
卡莱尔猛然回过头,身影瞬间窜进了森林深处,巫师紧随其后,却很快意识到那只是一场属于野兽和冷血生物间的狩猎游戏,愤怒的咆哮声在片刻间就衰弱了下去。
他出现在一片显得较为平坦的林间空地上,埃美特正咬着一只黑熊的颈子,如饥似渴地喝着什么。再往前,卡伦一家都分散开来了,寻找着各自的猎物,只有不远处站着的伊莎贝拉眼睛被警觉的爱德华用手紧紧遮住了,清晰的液体流动声滴落在了地上,那是属于鲜血的刺目红色。
“扪心自问,你真正明白吸血鬼意味着什么吗,小女孩?”懒洋洋却又满是侵略性的嗓音出现在伊莎贝拉的耳边,爱德华浑身一颤,紧紧抓住了伊莎贝拉的肩膀,女孩脸色惨白地倒抽了一口气,眼角瞥见那个带着兜帽的熟悉黑色身影。
他矗立在一棵杉树旁,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气息,所站立的地方连阳光都黯然失色,却又显得格外的傲慢与漫不经心。他的视线穿过了一切障碍,脸上却近乎嘲讽的挂着不可一世的笑意。
“你明白吗?”他用口型无声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