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分钟的时间,屏幕上的男女主角变换着姿势,两具光溜溜的躯体在大屏幕上你来我往,拥吻着……□□。
阿不思咳嗽了一声,下意识地挪开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显然巫师界并不会有这么开放的场景。
——为什么恐怖片还一定要来点□□场景?
格林德沃挑剔地审视着屏幕上男女的身材,又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阿不思,很快,他英俊的脸庞上翘起了一个相当令人不满并且肆意的弧度。
“阿不思?”他懒洋洋地说,“这电影的确很有意思。”
巫师细长灵活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杖身,完全没有回答的意思。
然而冰冰凉凉而富有侵略性的气息很快占领了他的颈侧,金发的前魔王满意地看到对方轻轻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些——随即格林德沃就退了回去,因为一根魔杖在同时悄无声地顶在了他的腰上,并且慢慢向下滑动着。
最后十分危险地停在了某个部位上。
“阿尔,为什么你总要与我针锋相对呢?”格林德沃不动声色地推开了那根毫不起眼的小木棍,在屏幕血腥的厮杀打斗和惨烈的音效当中用类似咏叹调的语气询问。
巫师坦然的与之对视。
“关于这一点,”他说,“我也相当好奇,我曾与多少人针锋相对过呢?”
背景音乐陡然转为了高昂激烈并且风格诡异的战斗曲,屏幕上显示倒霉的混血男主正在单方面的被吸血鬼殴打,不一会儿就被狠狠插在了尖锐的木桩上,抽搐着很快就不动了。
“太遗憾了,”金发的吸血鬼之王分神匀开一部分的注意,毫不掩饰地兴高采烈,“他死了。虽然这显然更符合现实世界的规律,勇者总会死于魔王之手。”
女主费力地赶走了吸血鬼,绝望地跪在恋人的身边哭泣着。
“真感人。”格林德沃用一种与话语内容绝不相干的语气评价,简直称得上兴味索然地撑头看着这一幕。
阿不思靠在椅背上,手指微曲着抵在了下巴处,弯弯曲曲的赤褐长发在此刻显得顺从极了,而他就好像完全没听见格林德沃的话一样。
紧接着又是漫长的复仇过程,吸血鬼终于放出了他的兄弟——狼人,却被追赶上来的女主困住了,狼人追赶着女主,就在这最为紧急的危机时刻,男主复活了。
“显然这更符合现实世界的规律,”阿不思重又愉快地反驳,蓝眼睛闪烁着仿佛火焰般光芒,他回过头遗憾地说,“勇者总会复活再重新干掉魔王。你觉得呢,盖勒特?”
“我觉得,这是部糟糕透顶的电影。”半响,格林德沃终于干巴巴地回答,目光暗含憎恨恼怒地盯着屏幕。
“愚蠢到根本无法理解的吸血鬼——和人类。”
终于,主角们携手杀死了吸血鬼与狼人,在温馨的背景音乐中用拥吻迎来了结局。
“这真是个感人的故事。”阿不思感叹着说,顺手给了旁边昏迷着的埃里克一个快快复苏。
全程错过的埃里克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一抬头就看到金发的吸血鬼之王正朝他露出了一个足以让人寒毛直竖的笑容。
接下来的半分钟内,埃里克连人影都看不到了,据说他临时有急事。
阿不思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看到格林德沃正朝他满意地微笑,“电影看完了,”他说,“你还想干点什么?比如一场浪漫的晚餐,或者……”
“或者来场决斗。”阿不思平淡地说。
他们回去的时候伊莎贝拉还没有回来,一直到晚霞消失,星辰的璀璨光辉重新占领了夜空时,阿不思听到钥匙匆忙转动打开房门的声音。
“是贝拉吗?”查理的声音从起居室传了出来。
“对,爸,是我。”伊莎贝拉模糊的回应,和查理聊了一会儿后又接了个电话,语气中带着隐藏的很好的疲惫和不耐烦。
“嗯,明天吧——三角课上再说,好吗?”
然后她很快挂掉了电话,慢慢走进了浴室。
等阿不思翻完手上的《时间简史》时,他听到了轻微而虚弱的敲门声,连续响了三声。
“进来吧。”他合上书说。
伊莎贝拉裹着睡衣,顶着半湿的头发,哆哆嗦嗦地推开了门,她看着阿不思时目光中掺杂着莫名的愧疚和不知所措。
“对不起,”她深吸了口气说,“阿不思,我……”
巫师温和而稳定的视线似乎让她镇定了一些。
“上帝啊,”她松垮下肩膀喃喃着,“我做了那只飞蛾。我无法控制——我爱他。爱德华,我爱上了他。我爱上了一个吸血鬼,查理会疯的。”
“可你并不后悔,”阿不思温和地指出,“在意识到危险的前提下——即使是不那么完整的,你在害怕,却从不打算放弃。”
“爱情。”伊莎贝拉心烦意乱地说,“阿不思,你明白吗?”
“它足以遮蔽你的理智,让你在挣扎中心甘情愿地付出,盲目忽视掩藏在光辉之中的阴影。”巫师细长的手指在灯光下似乎在发光,而他敛下目光,端详着书脊轻声说,“贝拉,谁都有过年少冲动的时候,然而为此所付出的后果却未必是谁都能承受的。”
伊莎贝拉惊讶地看着他。
“对不起,”她慢半拍地说,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这太意外了,你也曾为此冲昏过头脑?”
阿不思朝她微微一笑。
“谁没有过呢。”他说。
“可——”
“如果你真的已经下定决心,”巫师将书飘悠悠的置于插入书架藏书中,口吻不容置疑地建议,“为什么不和他亲自谈谈呢?”
第二天的清晨起了很大的雾,冰凉冰凉的雾气像云霭般扑窜到人的脸上,阴沉沉的天气则把周围构成了伦敦的最常见也最令人怀念的景象。
一大早爱德华开着他银色的沃尔沃接走了他心爱的白兰地姑娘,自愿留下的巫师先生则获得了驾驶伊莎贝拉那辆破破烂烂的红卡车的机会。
“等等——”刚刚才赶到的格林德沃心底莫名涌上了一股极为不祥的预感,他猛然刹住脚,停在和巫师相距约五英尺的地方警惕地问道,“阿不思,你有驾照吗?”
他看到巫师闪闪发光的蓝眼睛和他手中叮叮作响的车钥匙。
“驾照?”阿不思睁大了眼睛,一缕微笑从他唇边漏了出来,“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