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沉的,查理·斯旺抬头望了一眼阴霾的云层,继续一丝不苟地开着他的巡逻车,在福克斯这个几百年也未必会出一场大案子的小镇上巡逻着。
他心情很好,又有些忧虑。
他的女儿,伊莎贝拉·斯旺,在昨天搬来了福克斯,早上他们还在一起共进早餐,他对以后的生活万分期待,然而又担忧贝拉是否能适应他的新学校。
那些坏小子指不定会欺负她呢。查理心里乱糟糟的,难得有些走神,这会儿她应该到学校了吧,要是万一有人难为她又该怎么办。
他眼角瞥见了一团红色,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路边,看上去好像……他猛地刹住车!
“——贝拉!”
牙酸的刹车声响起,查理惊惶的一把拽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很快跪在了那个身影边。
很快他就发现这个人并不是自己的女儿,这让他松了口气的同时皱住了眉。他的头发颜色要深一些,肤色白皙,戴着眼镜,微微蹙着眉,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模样,正低低□□着。
男孩?
他的惊讶只维持了几秒,在看到对方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同时倒吸了口气,视线很快落在对方扭曲的右脚腕上。
“你还好吗?”查理紧张地试着叫醒这个奇怪的长发少年,一声模糊的喃喃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上帝!希望他受伤不重。
紧接着一双言语难以形容的、透彻而锐利的湛蓝色目光像是穿越了漫长的时光落在了他身上。里面仿佛蕴藏着拥有漫天星光的深海。
查理扶着对方的动作僵住了,他僵硬地咳嗽了一声,随即疑惑打量着对方考究的、像是几个世纪以前的,绣着银色月亮和星星的紫红绒袍上。
这可不像是普通的摇滚少年会干的事儿,扭伤脚倒在路边,长的令人惊讶的头发,正经到完全不像化妆晚会的昂贵长袍,还有简直可以摄人心魂的目光。
“……打扰,警长,”对方温和的嗓音不知不觉转移了他的注意,“能问一下这里是哪儿吗?”
“福克斯,”查理回过神皱眉回答,担忧地看着他不自然的右脚,“我是查理·斯旺,这里是奥利匹克半岛的福克斯镇,恐怕你需要尽快去医院,你叫什么名字?”
“阿不思·邓布利多。”那人轻描淡写地回答,又沉思了片刻,眼底露出了意外,“是美国华盛顿州西北的奥林匹克半岛吗?”
美国?
“当然——”查理说,“噢,噢。你的口音,你是英国人?”
阿不思冲着他笑了起来。
“很抱歉,”他柔和地说,“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查理迷迷糊糊地愣了半响,等他恢复清醒的时候,眼前早已空无一人。他莫名地看了看停在不远处的警车,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下车站在路边,很快回到车子里继续巡逻。
遍布西特加云杉和铁杉树的森林中蜿蜒着小路,树的间隙生长着大片的蕨草,阴暗的天气让森林充满了潮湿的木香和泥土的芬芳。
阿不思靠坐在一棵粗壮的紫杉树下,将顺滑的巫师袍拽开,露出右脚,细长灵活的手掌中是一根骨节分明的魔杖,他凝神仔细分辨了一会儿,无声动了动嘴唇。
亮的出奇的白芒从杖尖猛然出现,光芒快速隐没在扭伤的脚上。
疼痛令人惊诧的消失了,阿不思试探性地站起身,只能隐隐察觉到一点残余的不适。
他只用了平时不到三分之一的魔力。
一个不太妙的猜测浮现在他脑中,阿不思环顾了周围一圈,又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手掌。
这是属于少年人的手掌,纤细修长,并且有力——而魔杖,也是很久以前属于他的命定魔杖,就好似他在终于解脱之后带着它倒退了差不多一个世纪的时光,又到美国来了场不甚愉快的短途旅行。
“这不太好。”他自言自语,“或许我该先回一趟霍格沃茨?”
阿不思弯腰匆匆拾起了一根还算完整的树枝,魔杖对准了轻轻敲击,咕哝了一句“门托斯”。
私制门钥匙当然是违法的——不过天知道他都违法了多少次了?
一道暗芒在树枝上闪过,昭示着魔咒的成功,阿不思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他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好像有人把它按进了冰水里,寒冷刺骨。
“霍格沃茨。”他对门钥匙说。
周围静悄悄的,甚至能听到树叶掉落的噗的轻响声。
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吸力,没有被肚脐被勾起来的怪异感,就好像他刚刚什么都没说似的。
“霍格沃茨——”他重新敲击道,眼底有忧虑一闪而逝。
但仍旧什么都没发生。
阿不思闭上了眼睛,慢慢叹了口气。
“伦敦。”他沉声说。
旋风拉扯着他,狂舞的落叶和碎枝盘旋着,不一会儿,森林就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在他离开后不久,森林里窜过一道快的惊人黑影,直到彻底停留下来的时候,才能看出来其中属于人的轮廓。那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庞,苍白修长的手在阿不思刚刚坐过的紫杉树下看似轻柔地拂过——留下类似野兽的凶悍抓痕。
他抬头漫不经心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有几缕金色的发丝从兜帽中滑了出来。
魔法部的效率太糟糕了,连他这个越境巫师来去几回,甚至特意递了几个消息过去也无人应答——阿不思苦笑着想,几乎是在无奈地自娱自乐了。
这当然不是真的。事实上,这个世界没有巫师。
跨国移形换影也不会有任何魔法部的追查,因为根本就不存在魔法部,伦敦没有任何巫师据点,没有霍格沃茨,没有对角巷,没有霍格莫德,哪怕是国王十字站,那儿也只有一堵真正的、结结实实的厚墙。
推测出这个绝不可能的答案时,伟大的霍格沃茨魔法学院校长、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巫师协会(theWizardHighCourt)首席法师,长期占据巧克力蛙卡片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冷静地移形换影回到了他最初来的地方,试图找到点别的线索。
当然,他不会知道每次稍大的魔力波动之后,都会有一位吸血鬼跟着他奔波,追踪着他的方位——然后每一次都因为他过快的转移速度扑空了。
暴怒中的吸血鬼之王差点因此拆了伦敦的所有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