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世公馆是市里颇为豪华的夜总会,分为会员与非会员,两个级别玩的楼层不一样。这里面没有带出去的小姐,但是有十来个资深“经纪人”,他们手里的都是高级的应召小姐,其中不乏明星模特。哪个或是总统包厢的会员希望能介绍给他们“认识认识”,他们就会打电话叫指名的人来“聊一聊”,这些被称为女宾的小姐乍一看就是名媛淑女,穿着华服开着小车,上得厅堂进得厨房,但风骚起来连普通小姐都望尘莫及。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提高夜总会的“竞争实力”,要在这公馆得到“面试”的机会,条件之一就是必须是真正重点大学出身的,并且还必须明白满足客户一切“需求”的道理。
小靓今年十九岁,大学二年生,今夜被叫来服侍白金汉宫总统包间的贵客,她在引路的服务生后面走进包间,里头已经坐了十多个男男女女,三三两两地已经玩起来了,或许是刚来没多久,大家还没进入状态,个个衣衫颇整。她在昏晦迷离的灯光中费力地寻找主儿,见是严恪坐在正中,暗自欣喜,这位爷在就代表段少也会来了。
她忙过去跟严恪和几个阔少打过招呼,一个厚嘴唇的大少爷一把拉过她,带着酒气唤着她的名,大手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高峰,“小靓靓,我想死你的小靓嘴儿了,你想爷不?”
“平少,我也可想你啦,想得整夜整夜都睡不着。”小靓在男人耳边吐气如兰,娇手也在他的身上摩挲。
“乖女儿这么乖,怪不得段哥喜欢你,来,趁段哥没来,跟爸爸亲个嘴。”
小靓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她没有被段少包养,就是谁都能用的玩意儿,她要是拒绝,立马就要混蛋了。小靓明白这个理,并且平时段默言不在,她也不是不能跟别人玩,只是知道了他要过来,她就一心想伺候他。
因为段默言是惟一一个对她好的人,他从不看轻她,也从不轻薄她,不像别的臭男人总是爱往她大腿里钻。她觉得他对自己一定是不同的,一定得想办法上了他的床,或许有朝一日,他会将她金屋藏个娇什么的,那样她就不必在一堆男人身上赚辛苦钱了。她得好好珍惜自己这口青春饭,下半辈子努力挤进上流社会养小白脸去。
小靓一边由着厚嘴唇胡来,一边摸着他的头心不在焉地想着。忽而门再次打开,她眼神一亮,下意识地将身上的男人推开。
推门而入的是公馆的经理,她笑眯眯地拉开大门,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跨步而入,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段默言?可小靓还来不及欣喜,就诧异地看见他居然单臂抱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孩,一只手还亲昵地与她十指交缠握在面前。
小靓顿时傻住,她可从来没见过段少这么亲密地抱过一个女人,即使在他喝得烂醉的时候,他也不喜欢女人肢体接触。
事实上不仅她愣住了,屋子里的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今天屋子里这群人是经常与段默言花天酒地的,可以说他们比他爹妈更清楚他的尿性,他有时看上去是对某些女人挺不错,但他本质上比在座的任何一个更加无情无义。
妈的是不是有人在酒里掺东西了,一开始就看到幻觉?
包厢诡异地寂静下来,只有大屏幕里的歌星还在歇斯底里地吼唱。
当事人一时没功夫发现异样。外人看来亲密相抱十指紧扣,事实上让萧筱大受折磨,“疼、疼!”原来段默言不是握着她的手,而是用着力道拿捏着她的手指。
来时段默言嫌麻烦,连轮椅也不想拿,一手抱着她到了停车场,觉得不成体统的萧筱横竖讲不通我行我素的男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想要挣开他跳下去,但是自己累得满头大汗,男人连胳膊肘都没动一下,等她没了力气,他还颇觉奇怪地问,你刚才是在帮我按摩?
于是两人来的一路上都在她力气小得报班学防身术和没给她带轮椅拐杖这两个命题之间来回鸡对鸭讲。
到了地方萧筱死死抓着门把不想下车,但段默言稍一用力就差点将她一起扯出车门。他再次感到不可思议,他看她双手按在车门后,以为自己得费力气,但没想到就试探性地拉了拉,她就缴械了。
他第一次发现女人的力气那么小。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他不由分说把她抱了起来,抓了她的手腕就让她挣开试试。
萧筱从没被人这么蛮横地对待过,身上和腕上都跟箍了铁似,别说挣脱了,就连动一下都难。段默言还边走边逗她,她就这样一路被幼儿抱地招摇过市,只觉丢人得不能再丢人,红透了一张脸的萧筱简直都有些讨厌这个蛮不讲理的他了。
快到门口时,他又突然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相缠本来是件极亲密的事,她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他突然用力一捏,顿觉五根手指痛得跟上了刑一般。
“这就痛了?”段默言本来想让她使一下劲给试试,没想到他不过轻轻用了点力,她就叫苦不迭了,他仰头看向她痛楚又失笑的小脸,忽而眼底一沉,手下加重了几分力道。
萧筱这会儿实在笑不出来了,她连连喊痛,感觉手指真要断了。
从来笑容满面的脸蛋此刻秀眉直蹙红唇微颤,看在段默言眼里竟无端生出可怜楚楚的妖冶,让他想令她更加……痛苦。
就在段默言的想法愈发危险时,里头略带嘲讽的大嗓门打破了一室的古怪,“段默言,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你抱着谁,哪家的外卖?”
萧筱满头大汗地转头,见一整包厢的人都奇怪地看着他们,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快放我下来,段大哥。”她还从没有这么窘迫过。这位仁兄在不断地刷新她的脸皮厚度。
段默言倒是完全不以为意,意味莫名地再看了看她,抱着她往里面走去。许多人都站起来段哥段少地叫着,惟有刚才出声的严恪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挑眼看着他们,还有一长段默言两岁的哥们傅泰然似笑非笑地坐在严恪旁边。
等段默言将萧筱放下后,严恪斜过视线冷冷瞟了萧筱一眼,“新卖的?”
其他男男女女都竖着耳朵听这位势头颇足的娇客身份,见她衣着不匪清丽可人,含羞带臊的模样跟水莲似的。大小姐们找牛郎的不是没有,但这姑娘的表情看上去就不像玩惯的,说是卖的气质又太干净,但哪个正经姑娘跑到这儿来?
“去你妈,”段默言脱了大衣给萧筱盖在腿上,慢吞吞地道,“笑笑说没见过小姐,我带她来看一看。”
在场女人全都是陪酒的,一听这话全都或多或少变了脸色。
好想死!萧筱欲哭无泪,想解释都不知怎么开口,就怕愈描愈黑。
“小姑娘只是好奇,你就硬是把人带来,也不怕吓着她?”傅泰然垂眸扫过隐隐露出石膏的腿,拿了杯酒递给段默言。
段默言一饮而尽,“就是要吓她。”这姑娘胆儿肥又好骗,以后指不定跟着谁就闯进来了。
严恪已经记不起来他曾与萧筱有过一面之缘,他冷哼一声,摆摆手大声道:“行了行了,该喝喝,该唱唱,”他随意指向一个身材高佻貌似模特的女人,“你,跳个舞助助兴!”
包间里的服务生快速将音乐换成high歌,被指名的女子拿着红酒杯扭腰摆臀,毫不忸怩地跳起妖娆的舞蹈,不一会儿,她将风衣的衣带一拉,风情万种地现出了只着三点的胴体。
有人吹了口哨叫好,有人起哄,气氛再次变了回来。
萧筱直勾勾地看着面前毫无预警就跳起脱衣舞来的性感美女,头皮发麻之余有些后悔,她后悔自己的好奇心太过旺盛,来了自己本不该来的地方。现在骑虎难下,刚听段默言是有意为之,恐怕不会轻易送她回去。
萧筱长长吸了一口气,既来之,则安之。这种场合自己恐怕一辈子就来这么一次,反正有段大哥在,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是她越来越搞不懂段默言,他明明有着高雅的品味,为什么每晚在这种低俗场合乐不思蜀?
傅泰然看小姑娘的神情变化,眼中滑过一丝冷清的笑意,果然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怕。默言好的就是这口,只是今个儿的确有点奇怪,按理他不会将自己娇养的宠物带出来污染视听,破坏了纯真对他有甚好处?
小靓走过来为他们跪下为他们倒酒,软软地叫了一声段少,段默言认得经常作陪的她,因为在陪酒小姐里她算是会笑的一个,但有萧筱在侧,她的存在就可有可无。
萧筱低头看清小靓长相却是大吃一惊,“许初双?”这个学妹怎么会在这里?
小靓早就认出自己的直系学姐,笑容不变地打招呼,“学姐好,没想到在这里咱们也是姐妹呢。”她记得她家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绝对不会是什么千金大小姐,那么她到这儿来不就也是跟她一样?
萧筱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在学校斯文内向的学妹居然是……
“你来被人玩,她来看着你被人玩,这姐妹配吗?”段默言挑了小靓的下巴,轻飘飘冷飕飕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