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萧筱睡得正沉,听见刺啦刺啦的机器响声,紧闭的双眼觉着有光线入侵,她懒洋洋地睁开眼,见窗帘正慢吞吞地往两边移开,阳光透过窗□□进柔和的金影。
怎么窗帘自己开了?宿舍不会是撞鬼了吧?萧筱迷迷糊糊地以手遮眼,突然想起自己身在何处,顿时撑起了身,她发了一会呆,忽而听见左前方的墙壁上有滋滋的声音,她抬眼瞟去,一幅画作伸出了墙壁,完美地嵌在墙面上。
那是一幅色彩强烈的超现实油画,浓烈的红黄蓝及其黑色与绿色让视觉受到强劲的刺来。
一大早睁开眼就能看见这么一幅杰出甚至天才的画作,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啊。萧筱深吸了一口气。
玲姐轻轻开门进来,见她起身了然地道:“萧小姐,是窗帘把你吵醒了吧,我正想进来拉上它。”
“玲姐。”萧筱完全清醒了,看见她有点诧异,昨晚她的孩子发烧,明明已经回家了,“你怎么这么早?”
“哈哈,是啊。”玲姐尴尬地笑笑,昨晚她是回家了,但刚折腾完孩子的事跟自己男人躺下,段先生的电话就到了。他听说她回家了沉默了好一会,直到她莫名冷汗地说是马上回公寓,他才开了金口应了一声。她估摸着自己昨天要是没主动提出回来,她这份工作也保不住了。
“这个窗帘是到点自动开的,我帮你拉上,你再睡一会。”
“不用了,我也该起了。”萧筱伸伸懒腰,原以为昨晚会做噩梦,但没想到一觉睡到大天光,难得是因为这屋子也有段大哥的气息,让她感觉到了安全?
她被玲姐扶下了床,自力更生地拄着拐杖到了房间的盥洗室,新的电动牙刷和全棉毛巾玲姐已经准备好了,萧筱只觉自己太有福了。
段默言从不在家里开伙,但因为昨天萧筱本应到家里来炒菜,他已叫玲姐备下了一些食材,正好被玲姐拿来做了简单的粥食和小菜当早餐。
“段大哥还没起来吗?”萧筱坐在餐厅看看旋转梯。
玲姐端上油莹莹的白粥,“我也不知道,我早上从没来过。”她顿一顿,“其实我也很少与段先生见面,他的工作非常忙,好像每天晚上很晚才回家。”她在这里工作了两年,只有刚来或过年拿红包时,才见得到老板的尊容。
萧筱点点头,不再吱声。
落地钟敲了七下、八下、九下,直到敲了十下,靠躺在转角沙发贵妃床上的萧筱自书本中抬起头来,才看见这屋子的主人穿着黑色睡衣,顶着一头乱发还没睡醒似的自楼上下来。
“段大哥,早上好。”
“嗯。”男人眯着好像睁不开的眼应了一声,在沙发前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萧筱见状正暗自好笑,只见他将一个抱枕一丢,将自己高大的身躯扔进了沙发,长臂一伸拿了一个遥控器,按下了开关。
动作一气呵成,震耳欲聋的交响乐立刻从bl家庭音响中现场是怎么来的了,之前还以为老板夜夜笙歌。真抱歉冤枉他了。
萧筱早已拿书遮住了眼睛。哎呀呀,美男入浴图。
贝多芬c小调第五交响曲,也就是传说中的命运交响曲还在惊心动魄地暴风奏乐,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扬声器让交响乐的每一个细节达到了最高质量,萧筱曾听了很多遍,但现在听了才知道,自己以前听的都是渣渣,没想到平面与立体的区别这么大,段大哥可真会享受啊。
不过,真心是太大声了。萧筱总结性地吐槽。
原以为还会“迫不得已”看到美男出浴图,没想到段默言再出来时,已穿上了铁灰色衬衫和西装背心长裤,惟有头发还湿漉漉的。这种禁欲系的制服诱惑也不错。萧筱与玲姐同时默默点赞,欣赏帅哥人人有责么。
“笑笑,你起床了?”这会儿的段默言才恢复平常模样,关了音响温和地看向似在偷笑的萧筱。
“是呀,段大哥,早上好。”
“早上好。”
萧筱扑哧一声乐不可支,这会儿才是真醒啊!
段默言挑了挑眉,看向挽了个花苞头更显娇俏的萧筱,明显地不知道她在笑些什么,只是看到那两道刺眼的血痕眯了眯眼,上前一步弯腰抬起她的下巴。
清水的气息扑面而来,萧筱吓了一跳,“段大哥?”
段默言不说话,左右盯了她的脸蛋好一会儿,才缓缓直了身子,“没昨天肿了。”
“是呀,我抹了药膏,”萧筱因他的举动有些尴尬,不觉转移了话题,“呃,你知道那些人到底是为什么目的了吗?”
“段先生,我做了一点早餐,您吃吗?”
“不吃,谢谢。”段默言在萧筱身边坐下,“抹药了吗今天?”
“还没……”
“玲姐,把笑笑的药拿过来。”
“我自己去就行了。”
段默言按下了她。
玲姐拿擦擦手道:“萧小姐,我去帮你拿吧。”
“玲姐,你叫我名字就可以了。”其实萧筱已经说过一次了,但玲姐说她是老板的贵客,她不能失了礼,所以萧筱才当着段默言再说一遍。
“哈哈,好的,萧筱,萧筱。”玲姐见段默言没出声,也就顺着她的话叫了。
“段大哥,你不吃早餐?”
“我早上不吃东西。”
“一天之际在于晨啊。”
“现在快中午了。”
萧筱颇为无语,这不是小孩子的借口吗?“晚睡晚起,超级不良的作习。”
段默言应了一声,但完全没有要接受的意思。
玲姐拿来了萧筱的小包,段默言从里面找出药膏,萧筱一句“我自己来”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段默言pia了一团到脸上,粗糙的指腹不知温柔为何物地抹了上去。
萧筱又痛又笑,“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痒?”段默言皱眉。
“痛。”萧筱好容易从魔掌中解救了自己的脸蛋,才多一会,她的脸估计又要肿了。
“痛你也笑?”
“笑总比哭好啊!”萧筱接过细心的玲姐送来的镜子,小心翼翼地抹着药膏。
段默言理解无能地摇了摇头,这才回答了她之前的话题,“那群人昨晚招了,说是为了一个客户要领养那个小哑巴。”
“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他们要的是小哑巴的肾脏。”
“什么!”萧筱惊恐地坐直了身。
段默言却依旧表情淡淡,“这对夫妻认识了一个卖肾车间的马仔,他告诉他们现在手里有一笔大买卖,有人出大价钱买一颗配型的肾脏。这对夫妻动了邪念,不敢搞成年人,就把主意打到小孩身上。”
“小孩的肾也可以?”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人体不也是这个理?”段默言继续道,“他们之前也找过两家福利院,小天使是他们的第三家,正巧小哑巴以前做过肾功能检查,那对夫妻又找借口带他再去做了一次配型,发现匹配欣喜若狂。同时把算盘打得啪啪响,决定合法领养了小哑巴再割了他的肾脏,然后再杀了他,宣告失踪。”
萧筱倒抽了一口凉气,她不敢相信居然是这种险恶之极的用心!
“好像是这段时间那客户病情恶化了,马仔催他们有货赶紧出,他们狗急跳墙,吸了两口大麻跑到福利院去闹事。”
萧筱想像轩轩躺在停尸房的画面,不禁浑身颤抖。为什么有人能对那么小的小孩下手?那些人真的能称为人吗!
“其实福利院就是变态者的天堂,一个整不好就是羊入狼口,这还算是轻的,并且也没让人得逞。”段默言“安慰”她道。
“太恶心了,我不想听。”萧筱完全不能接受这种安慰,挫败地捂了耳朵。
“行行,不听就不听。”段默言从善如流。
萧筱忍住想吐的冲动,又皱着眉问道:“那轩轩现在呢?那些人知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来抢他?”
“我来处理。”
萧筱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只觉他答应出马就肯定没事了,“谢谢你,段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