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怡红快绿”里出来之后,云墨非的脸色似乎就不怎么好看,双眉紧蹙,一副心事重重、且愁肠百结的忧郁模样。【高品质更新】
烈鸾歌的心情倒是很不错,摸着手中装着桑葚的盒子,想着很快就可以给哥哥配制出养心护肺的好药来,俏脸上的笑容更是灿如春光,只恨不得现在就回府才好。
“对了,小侯爷,你母亲下午还有什么安排?这百花宴什么时候才能散场啊?”她随口问道,却半天都没听到云墨非答话。侧头朝他望去,瞧见他那副忧心十足的凝重表情,不由愣了下,奇怪道,“小侯爷,你怎么了?怎么我今天见你老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云墨非回过神来,忙摇了摇头,勉强笑道:“我没事。”
“真的没事?”烈鸾歌上下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他很明显在撒谎。“小侯爷,你要是真有什么纠结的事情,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给你一些意见呢。再说了,就算我帮不上忙,两个人分享,也总比你一个人憋在心里独自郁闷要好啊。”
闻言,云墨非顿下脚步,凝眸深深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幽幽叹道:“鸾歌,我只是在担心我四弟。”
“你担心四少爷?”烈鸾歌满脸疑惑,“这话什么意思,他有什么好让小侯爷担心的?”
“哎——”云墨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别过头看着不知名的方向,眼神悠远绵长,声音也似乎有些飘渺,“鸾歌,你不知道,你有多容易让人动心。刚刚你虽然戏耍了四弟,可我敢肯定地告诉你,他不但不会生你的气,反而还会对你兴趣倍增,往后他的生活重心怕是多半要投放在你的身上了。”
他能看出来,四弟也是真的对鸾歌动了心思了。即使目前还谈不上爱,但这一天是迟早的,因为要爱上鸾歌实在是极其容易的一件事。
话又说回来,四弟可是个强劲的对手,若是卯足了劲地要与他争鸾歌,他肯定会麻烦不断,想要娶到鸾歌只会难上加难,这叫他如何能不忧心忡忡呢?
“小侯爷,你没跟我开玩笑吧?”烈鸾歌笑容有些僵,她可不想那个二世祖再来找自己。是,云墨涵是不坏,可他那副风流浪荡的性子就是让她很不感冒,谁会喜欢跟一个整天游手好闲,又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纨绔少爷过多纠缠啊。
云墨非轻笑一声,反问道:“鸾歌,你觉得我会有闲情逸致与你开这种一点都不好笑的玩笑么?”
烈鸾歌哽住,沉默了好一会儿,方闷声说道:“四少爷真要对谁有兴趣,那也不是别人可以左右得了的。小侯爷也不用忧心,反正我又不常来你们侯府,也没什么机会能跟四少爷再次碰面。他爱怎样就怎样,应该犯不着我什么事儿。”
云墨非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鸾歌,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依他看来,四弟这会子说不定就在打着去司徒府向鸾歌求亲下聘的主意呢。
他还真的是四面埋伏,危机重重啊!这么多的人都在对着鸾歌虎视眈眈!
哎,自己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女子,为何想要抱得美人归,就这么艰难呢?
烈鸾歌皱了皱眉,随即又轻松一笑:“呵呵,说不定是小侯爷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她那般戏弄云墨涵,他不生气才怪。而且自己又明显的不待见他,从一开始就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他还对自己有个鬼的兴趣?没准这会儿正恨自己恨得牙痒痒,再也不想看到自己呢!
“好了,小侯爷,我们不说这个了。”事情都没临头,谁知道以后会是怎么样的,现在就愁肠百结地想七想八,岂不是庸人自扰?“小侯爷,你还是跟我说说你母亲午膳过后会有些什么安排,以及什么时候可以散场吧。”
“哦,也没什么特别的安排。”云墨非敛起了纠结许久的心思,说起正事来,“还是依照往年的旧例,午膳过后,我母亲会让人在后花园里搭上戏台子,请那些贵夫人和千金小姐们一起看折子戏,大约申时三刻(下午四点半)就能散场。【高品质更新】”
说着,他抬头看了看日阳,道:“眼下时辰也差不多了,我看戏台子应该已经搭好了罢,估计马上就要开戏了。”微微一顿,又柔声问了一句,“鸾歌,可要我陪你过去?”
烈鸾歌忙摇了摇头,一脸的敬谢不敏:“小侯爷,我还是继续装肚子疼好了,不想去会场。你是不知道,我一听戏文就头晕脑胀瞌睡连连,那‘依依呀呀’的唱词和腔调,我是一个字也听不懂。让我去听戏曲,那根本是对牛弹琴。”
闻言,云墨非忍不住笑出声来,由衷感叹了一句:“鸾歌,你真是太可爱了!”像她这么说话直率,且丝毫不矫揉造作的女子,委实不多见啊。
“呵呵,鸾歌不想去会场,那想去哪里打发一下时间呢?”云墨非迟疑了片刻,柔声提着建议,“去我的书房如何?我房里有不少讲述各国风土人情的杂书,用来消磨时间最好不过。对了,我书架上还有不少医书,鸾歌不想看杂书的话,那就看看医书,你不是对医术很感兴趣的吗?”
“真的么?”烈鸾歌双眸一亮,一听到医书就颇有兴趣。为了治好哥哥的病,她必须多看医书,综合古今之人的智慧和经验,研究出心疾和痨病的最好疗法。“小侯爷,那就去你的书房吧,我想找几本医书看看。”
“好的,鸾歌请跟我来。”云墨非柔柔一笑,上前一步,走在前面给她带路。
烈鸾歌拿好手中的桑葚盒子,忙提步跟了上去。不多久,二人便来到了云墨非的书房。
入得房门,便有一股凝神静气的熏香飘入鼻端,清雅恬淡,煞是好闻。
房内空间极为宽敞,而且装饰精美,布置雅致。正南设大理石嵌螺钿黑檀屏风两架,其上绘有天然山水云烟图,居中悬御笔白鹰一轴,上印着玉单宝玺。
窗台上摆放着几盆勃勃生机的长青盆栽,三寸高枝,能向画图作干,更给整个书房增添了几分雅致。
正北大紫檀雕花案上,设着两尺来高的青绿古铜鼎,一边是錾金彝,一边是玻璃盆,地下两张楠木圈椅。
又有一副对联,乃是乌木联牌镶着錾金字迹。
上联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遇此则应如何避之?
下联曰:只是忍他、让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礼他、躲他,再过几年你且看他!
烈鸾歌在书房内扫视了一圈,目光定在那副对联上,笑问道:“小侯爷,你怎的在书房里悬上这么一副对联?”似乎有着不浅的寓意,而不是一般的自勉自励。
云墨非也抬头看向那副对联,眸光幽幽有些迷漫,眉宇间神色也瞬间变得有些讳莫如深。半晌,他才重又柔和了面色,云淡风轻地笑道:“我只是觉得这副对联很有些禅理,一时兴起,便让人裱了挂在书房里,没什么别的意思。”
“这样的啊。”烈鸾歌没再说什么,总觉得他似有什么心事和秘密。但云墨非不愿意说,她自然也不好多问。
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迈步走到西面墙壁上靠着的那个超大的书架前,只见上面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陈列着各种书籍,兵法谋略,天文地理,诗集散文,星相占卜,杂文趣谈,无一不有。
“小侯爷,你这里的书籍还真齐全!”烈鸾歌笑赞了一句,随手挑了一本《千药神篇》和一本《金匮要略》来看。
云墨非一直望着她,见她要坐在圈椅上,忙柔声说道:“鸾歌,你到我的书案前来坐着吧,这样看书要方便些,脖子也不会那么累。”说罢,伸手拍了拍他坐的那张宽大柔软的长榻,示意她坐到他那儿去。
“呃……好的。”烈鸾歌犹豫了片刻,便依言坐到了他身边。
这长榻又宽又软,的确要比硬硬的椅子坐起来舒服。而且榻和书案都够长,她和云墨非之间隔开了半米多的距离,仍嫌宽余。
“小侯爷,那我看医书了。”朝他微微一笑,烈鸾歌趴在书案上,将《金匮要略》搁在一旁,先看起那本《千药神篇》来。
这书里面详细介绍了一千种常见或不常见的药草的科属、性味、外观、功效、生长环境、与什么相生相克,以及种养培育它们的方法,每一种药草都是配着插图讲解的,写得相当清楚明白。
烈鸾歌看得津津有味,而且发现其中有很多跟现代一样的药草,叫法却不同。遂用心将这些药草的古代名字都记了下来,免得以后说出现代的名字,别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云墨非也拿了一本《诗经》,随手一翻,翻到了《关雎》那一章,不由默声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念罢,他微微侧头看向烈鸾歌,她坐的是靠窗的一侧,明媚的阳光自窗棂外射进来,映照在她的身上,竟似全身镀上了一层金,熠熠生辉,让他有些目眩神迷。
烈鸾歌察觉云墨非一直在看着自己,不由微红了双颊。又不好意思挑明,便往里侧了侧身子,同时状似不经意地抬起右手撑住自己的脑袋,以遮挡住云墨非的视线。
云墨非自然明白她这个小动作的用意,轻笑一声,不再眼神灼灼地偷看她,转过头来接着看自己的《诗经》。
不一会儿,书房外有敲门声,顺子的声音隔着房门传来:“主子,侯爷找您,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儿,只让您马上去他的书房一趟。”
“知道了。”云墨非拧眉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烈鸾歌,道,“鸾歌,我父侯找我,那我先去了。你自便,我很快就回来的,等我。”
烈鸾歌点了点头:“恩,小侯爷尽管去吧。”
云墨非再次柔柔看了她一眼,起身往书房外走去。
烈鸾歌正觉得右手撑脑袋撑得有些发酸,见云墨非走了,忙放松地伸了个懒腰。没有他在身侧时不时地盯着自己看,她一下子自在了不少。
活动了一下脖子,烈鸾歌继续看医书。
不知不觉间,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云墨非却还未回来。
烈鸾歌放下《千药神篇》,未免眼睛疲劳,遂做了一套简单的眼保健操。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云墨非仍旧没有回来,她不禁有些着急,想着宴会要不了多久就该结束了,她是该继续留在书房里等着他回来,还是自己先走呢?
烈鸾歌有些坐不住了,手指来回敲着桌面。垂眼一瞥间,发现书案边沿的靠里处有个小小的不太起眼的圆形凸起,她好奇地伸手去按了一下。
下一刻,只听“铿”的一声,书案前弹出一个长方形的暗格来。
烈鸾歌吓了一跳,凝眼往暗格内瞧去,只见里面放着两幅卷起来的画轴。
藏得这么隐秘,难不成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古董字画?自己要不要看一下呢?
烈鸾歌犹豫了好一会儿,想着自己偷偷看一眼应该也没什么关系的吧。遂拿起其中一幅,小心翼翼地打了开,原来是一幅人物图。
但见画上画着的女子盈盈立于百花之间,明眸善睐,黛眉琼鼻,两颊笑涡霞光荡漾。其美若高山琼雪,晶莹爽寒;其华若白雪映日,点点逼人。一身纯白色的天丝香云锦嵌绒羽褶纱裙,更衬托出其清贵高雅的幽兰气质,以及清艳绝俗的惊世风华。
整幅画从头至尾,每一笔每一划都勾勒得不偏不倚,刻画得细致传神,而且画得形象逼真,栩栩如生,仿似下一刻那画中的女子就会从画中走出来一般,由此可见作画之人对画中女子的印象之深刻,观察之入微,以及情感之浓烈。
除却这些,那幅画的左侧还用行书苍劲有力地题着一首《凤求凰》: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烈鸾歌一时间怔愣住,这画上画着的女子分明就是自己,那衣饰装扮与她此时此刻的一模一样。天啊,云墨非何时给她画了一幅如此栩栩如生的画像了?
还有这首《凤求凰》,分明就是一首求爱诗,从诗中那字里行间她能体会出云墨非对自己的无限倾慕和强烈追求。
“云墨非已经这般喜欢自己了么?”
烈鸾歌喃喃自语了一句,形容不出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但不乏丝丝感动。盯着手中的画像看了许久,才将它重新卷好放回暗格内。
顿了片刻,她又拿起另一幅画轴,心忖着这一幅又会画的谁呢?
当画卷打开的时候,烈鸾歌第一眼便定在了画中女子的右手腕上,看着那女子腕上戴着的那条翡翠玛瑙手链,不由皱起了眉头,心底莫名涌起一股怒气来,竟是有种被欺骗愚弄了的感觉。
视线上移,他凝眸细细瞧着画中那女子的五官,是张陌生的脸,她不认识,也从未见过。
不过,这画中的女子真的好美,云髻峨峨,玉瓒螺髻,柔情绰态,媚于语言,百样风流,千般袅娜。她美丽而不失端庄,高贵又不失恬淡,妩媚中弥漫着清纯,浪漫中蕴含着天真。一身雪白色的软烟纱裙,清灵脱俗,雅致绝伦,真如同瑰姿艳逸的九天仙女,让人痴迷。
画卷下方还提着两行俊逸不羁的字: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这个女子到底是谁?
烈鸾歌摸着自己右手腕上犹戴着的那条翡翠玛瑙手链,心里说不出的气躁。
云墨非不是说这条手链只有侯府未来少奶奶才有资格拥有佩戴的吗?那这个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也戴过?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烈鸾歌又将这两句诗轻声念了一遍,能体会出诗中所蕴含的深浓感情。不用怀疑,云墨非对这画中女子定然是时刻相思,念念不忘。
他既然如此喜欢这画中的女子,又为何口口声声说想娶自己为妻?是这画中女子不喜欢他,还是已经不在世上了,所以他才放弃了她转而喜欢自己?
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还要将这女子的画像藏在自己的书房里?既然忘不了,又何必去招惹自己?心里装着别的女子,还想娶自己为妻,这对自己公平么?
还好,她没有爱上云墨非,不然的话,还不心痛死。
“看来,这条手链我是真的不能要了……”
烈鸾歌卷好画轴放于暗格内,并将暗格重新关好,又决绝地摘下腕上戴着的翡翠玛瑙手链搁在书案上,随后起身出了书房。
云墨非既然心中另有所爱,那就不要再在她面前装深情,她会恶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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