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见她一脸吃惊和茫然,不由痛心疾首,心中痛骂李卓航禽兽不如,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
他既然遇见了,就不能不管。
他刚才已盘算了几个方案,带墨竹走不大现实,因为墨竹是家生子,但他可以教墨竹自保。这孩子瞧着挺聪明的,他再点化一番,将来有那老爷好受的!
想罢,他小声问:“你可知***?”
李菡瑶忙摇头,“没听过。”
她虽跟着父亲历练,但她年纪小,又是李家千金,李卓航等人看得她十分紧,须臾不离左右,自然没机会听到那些市井野话,故而不知***为何物。
王壑便将***的由来告诉她。
听了王壑之言,李菡瑶震动不已。尽管王壑说的很含蓄,但她本极聪明,明白了这世上不仅有人强占欺辱美貌的女子、拐卖女童,还会强占欺辱相貌好的男童。怪不得爹爹说,外面很危险,即便她现在装扮成个小子,也不让她随意乱跑。她可长“见识”了,往后自会多个心眼。
不过,小姐姐是误会爹爹了。
她有些踌躇,要不要说出真相呢?
还是不说了。她扮小厮的事,家里只有爹娘、王妈妈、墨管家父子知道,连外祖家人都不知道呢。并非不信任,爹爹说,有些事知道人越少越安全。
王壑见她也不笑了,神情郑重,双目闪着幽暗的光芒,只当她害怕了,正要教她对付那禽兽,却听她道:“姐姐说的,我知道了。我们老爷不是姐姐说的那样。老爷照应我,是因为喜欢我。他说要收我做义子呢。”
王壑道:“可不就是‘喜欢’你!”
李菡瑶道:“姐姐,老爷真不是坏人。老爷只有一个女儿,见我聪明,就教我识字算账。要栽培我。我爷爷是大管家。我爹是二管家。我将来也要做管家……老爷没有碰过我,就是怕我晚上蹬被子,帮我盖被子。王妈妈不在这屋歇,照应不到我。老爷睡觉前就会来瞧瞧。”
王壑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
哪个主子晚上会帮下人盖被子?
李菡瑶聪明地不与他争辩这个问题,再纠缠下去,说不定就会露出马脚,只道:“姐姐放心。老爷这不是还没动手么,等他动手时候,我必不坐以待毙。”
王壑越发觉得她天真、不谙世事,暗影里将她上下一打量,只见七八岁、玉雕似得一个小人儿,心里想:“你不肯坐以待毙又能如何?能抗拒了吗?有实力抗拒吗?”他决意引导小兄弟认识人心险恶、认清处境。
他便问:“他若动手,你怎办?”
李菡瑶凑近他,神秘道:“我正跟老爷学盘账。等我把账目都弄清楚了,我就……”冲他挤挤眼。
王壑眼睛就亮了——
小兄弟太合他脾性了!
一般孩子听说这事,要么害怕的哭,要么就发狠蛮横反抗,但小兄弟却懂得运用智谋,聪明。
他和李菡瑶相差五岁,相处也才两个时辰,却毫无言谈障碍。即便有些事李菡瑶不懂,经他解释后,李菡瑶也能迅速领悟,反应十分敏捷。
他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王壑也曾疑惑:小兄弟只是个小厮,如何懂这么多?李菡瑶便道,自家老爷满腹经纶,她平常跟在老爷身边伺候趣÷阁墨,老爷见她聪慧,有意栽培她,使她将来接替她爹爹(墨管家)当李家的大管家,王壑才信了。
说着话,已是夜阑人静,窗外夏虫轻鸣,王壑催李菡瑶去睡,不想让她陪自己熬夜;再者,他也怕那什么老爷又进来,倘或撞破了自己,平白惹麻烦。
李菡瑶正愁如何安置他呢,忙道:“姐姐到床上睡吧。”
王壑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怎好同床共榻。”
李菡瑶顿了下,才悄笑道:“这也没什么,反正没人瞧见。我不对外说就是了。”
她心里想的是:我也是姑娘。
王壑也想道:小爷是男儿!
一床睡真的不碍事。
可是,面上说不过去。
他便道:“你不对外说就行了?这不自欺欺人吗。”
李菡瑶没词了,半晌才笑道:“如果姐姐担心名节,大不了将来我娶了姐姐便是。”这本是玩笑话,实在是她不忍心让王壑坐在便桶上坐一晚。
王壑伸手捏住她腮颊肉轻轻晃了晃,笑道:“你娶我!你能娶得起我吗?终身大事也是闹着玩的?”
李菡瑶双手掰开他魔掌,道:“我怎么娶不起姐姐?”
王壑一滞,总不能就此供认他是个男儿吧。想了下,才道:“男女间情事,是极神圣的,怎能这样草率?相爱的两个人,哪怕天崩地裂,也不会变心。”接着轻轻吟道:“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想他父母当年,可不就是惹得天崩地裂嘛,整个大靖,上至皇帝,下到市井百姓,都受梁大人女扮男装一事影响,那真是官场震动、朝堂震动、举国震动!
王壑脸上露出醉心的笑容——
他岂会轻易对女子动心?
能令他倾心的女子,必定不凡,要像他母亲一样美丽、大气,有主见,能人所不能……
李菡瑶瞅着小姐姐那一脸痴迷,很不以为然:说得成个亲也天崩地裂,有那么难吗?爹爹和娘亲就见了一面,然后便结亲了,不知多么恩爱,羡煞旁人!
她撇嘴道:“男女间情事其实很简单,就是一碗素鸡腿。”爹爹说,娘做的素鸡腿饱含爱意,味道最好。任光阴轮转、岁月变迁,素鸡腿的味道永不变。
王壑瞪着她:“……”
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他便赶这小子去睡,并说自己怕夜里再有人进来,被逮个正着就不好了,还是躲在床后安全。
李菡瑶想想也是,便不再勉强他,自去睡了。
原以为床后藏了个人,她会睡不着,结果头一挨着枕头,便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周围一片寂静,王壑坐在便桶上,漫无目的想事情,从卖桃想到被骗入府衙,再到踩碎刘少爷的命根子;又想接下来如何对付刘知府,惩治这狗官……忽然他觉得有些口渴了,想喝水,他便掀开帘子,从床后走出来。
外间桌上有茶壶、茶盏。
他连喝了两杯,才放下。
转回身时,只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墙上,放大占据了整面墙,怪瘆人的,若有人从窗外看见,定然疑心。
他忙加快脚步,走进隔扇内。
路过床边,只见小兄弟已经睡着了,睡相不太老实:斜趴在凉席上,一腿蜷一腿伸直,被单踢在一旁,一条腿的裤子也被蹬得缩到膝盖上面去了,露出白生生一段藕节似得小腿,藕节末端的小脚,五个脚趾珠圆玉润。
王壑盯着那小脚丫看得出神。
毫无预兆的,他想起弟弟王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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