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若元嘉询问后,连音扮演着病人角色不做声,旁边的陆七八无缝接替代答说:“府里的府医已经看过了,是公主自战场上带下来的一些病气,妥善休息些日子便会无恙。”
“那就好,那就好。”贺若元嘉一副宽心,松口气的样子。
她走到连音坐着的地方,陆七八起身将座位让给她,自己站到了一旁,贺若元嘉就势坐到连音身旁,近距离的又观察了一下连音的面色。
连音半合半睁着眼,有气无力的开口:“大皇姐,劳你过府来探。”
贺若元嘉摇头:“说什么劳烦,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情况,原本还想邀你入宫来坐坐,我们几个已经很久没有伴着母皇坐坐聊聊了。”
连音表情不动,搜寻了一番记忆,确实如贺若元嘉说的这样,很久没有和女帝坐在一处聊聊说说了。
最后一次,是贺若元嘉离国前。
只是这样的同处一室,并不是贺若连音喜欢的,更是有她没她没有什么两样,女帝不会和她聊什么,大多的话题都是女帝和贺若元嘉在说,贺若连音不过一个陪客和听客。
收回记忆,连音嘴边的淡笑稍稍的加深一些。
贺若元嘉还在说,本想请她入宫去看御花园的花,新进的品种,刚开了花,很是好看。
总之,她是那么希望连音能进宫去。
只是连音光听,一句话也不回她。
说了半天,得不到一句回应,贺若元嘉终于选择不再提及宫里的事,改而道:“许久不见你,你大了许多,这回和隋国的战事,更令人刮目相看。”
连音这回有了反应,接过话尾:“为了北梁的百年平安。不震慑住隋国,他们不会甘心放过北梁的。”
贺若元嘉愣了下,随后跟着点头:“你说的不错。隋国国力强盛,早有扩张的心。北梁是最理想的对象。”
“嗯。”连音顿了顿,故意道:“若是时机成熟,我必拿下隋国五城。到时谈条件时,也能多些胜算。”
贺若元嘉心念一动,知道自己可以接上一些话了。
“北梁与丞国也接壤,但丞国不同隋国,并没那份子狼子野心。”边说,贺若元嘉边盯着连音的脸看,希望能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来,赞同也好,不赞同也可,她也好对症下药。
但贺若元嘉的所思所想全都落空,连音除了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外,根本瞧不出任何情绪,清清淡淡的,就是连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贺若元嘉等了会,暗暗吸了口气调整,决定不再徐徐推进,干脆将自己想好的话说出来:“我在丞国生活多时,对丞国民风有了一番了解。丞国君上臣下,有法有度,皆是不错。丞国国君更是仁和大度的明君,此番丞国国君知晓隋国与我北梁的事,特地见了我,更是特地宽慰我,允我回来护母皇周全。”
“如此说来,丞国国君,倒是真是位仁君。”连音不咸不淡的说了句。
贺若元嘉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更加卖力为丞国国君说好话。
拉拉杂杂的说了一堆后,终于转入了正题:“丞国国君有意与我北梁结盟,母皇那边也很是高兴。只是朝中,仍有几位大臣忧虑太多,不愿意与丞国结盟一事。如今你回来了,也是正好,利大于弊之事,你总归是清楚的。”
连音抬眼看着她,眼神清淡。
一直在朝上打太极,力谏不可结盟的,是厉中明和王旭两位,正好都是她的人。
所以贺若元嘉要见她,还是为了这个事情,想要劝连音发话,让支持自己的朝臣不要再在这件事上作对。
贺若元嘉在北梁已经待了许久,结盟之事迟迟定不下来,于她而言,有愧丞国国君所托,况且这事没有个结果,她又不能回丞国,这对与爱人分隔的她而言,实在越发尝到了相思之苦。
不过也要让贺若元嘉失望了,她注定还得在北梁多承受一段时日的相思之苦。
这一趟入府,贺若元嘉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人走后,陆七八像是站累了一样,坐回他的原位,不紧不慢的说:“你这敬酒不吃,要吃罚酒,不妨来猜猜看,贺若元嘉回宫后,会如何和女皇帝再行结盟之事?”
“不猜。”连音抬起一手枕在脑后,眯着眼睛微微一笑:“因为我会先来。”
陆七八“哦”了声,过了会,微微皱起眉,把丑话说在前头:“万一失败了,谋逆大罪,你可就没机会了。”
连音半晌不语,随后才慢慢的“嗯”了一声。
……
贺若元嘉回了宫,过了两日,又递帖子给连音,说要请她入宫一叙。
连音接了后,又以身体不适回绝了回去。
不但抱病拒绝邀请,就连早朝也托病没去。
贺若元嘉得了拒绝,也不气馁,再过两日,又递来邀贴。
而连音依旧拒绝,至于人,除非亲上公主府,不然谁也瞧不见。
这一下,不说贺若元嘉,女帝先一步耐心尽失。
“简直放肆!她难不成还想造反了不成!”女帝狠狠一掌拍在御案上,气结的蹙着眉。
对于这不喜的皇女,她心思百转千回。
然而还不等女帝真正有所动作,三天后,入夜的皇宫突生变故。
多日不出公主府的连音无视了宫禁的时间,领着人就这么闯入了皇宫大内,女帝一得消息便知道她的目的,气的当即砸了手中玉盏,即刻调动宫内禁军,要人将连音擒拿来。
只是,女帝的命令发出后,再见到的连音并不是被禁军捆绑而来,而是大摇大摆亲自走进来的。
而在连音身后站着的,是本该囤积于雍州的兵马。
连音冲着惊骇愕然的女帝笑了下,语气不见多少情绪的说:“母皇,我来逼宫了。”
女帝瞠目狠瞪,但吐不出一个字。
宫内另一处大殿,长公主贺若元嘉望着突然火光乍起的宫廷,听着外间的声响,不由瑟瑟发抖,抵着门,不敢踏出大殿一步。
一夜之间,北梁仍是那个北梁,只是女帝的位置突然换了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