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珩倚望着陆七八的背影,面色沉了下来,心里顿时有些烦躁。
明知道他在等人,还是等一个女子,何必突然对他说这些?杨珩倚不相信陆七八是忘记了他在等什么人,更加倾向于,陆七八是故意这么说的。
而且他话中句句意有所指,想忽略都难。杨珩倚不明白,是不是自己早在什么时候就无形中得罪了陆七八,他才会同自己说这些?
心里揣测过一阵后,杨珩倚就不再想下去,因为实在毫无头绪,他只能暂且压下这些乱糟糟的情绪,改而继续专心的等一人的出现。
只是这一等,从天亮直到天黑,始终不见那人的出现。
当小二借着添茶的名目过来几番询问时,杨珩倚不得不承认陆七八之前说的话,他真的被放鸽子了。
杨珩倚想通这一点时,突然又有些委屈,连音故意不赴约,是不是已经说明了一切?
可就算是如此想过,他还是不死心,以至于丢下结账的碎银后,他急急出了茶楼,心下预往的方向,是杨家。
天色已暗,街边的商户撑起了灯笼,光晕染着一整条街,就像是他此时突然浮上的迷茫一样。
脚下步伐不停,心下各式想法也是不同。
他知道自己确实很一厢情愿,既不曾确认过连音的心意,就已经急巴巴的揭开了他的心思,可他也是没有办法,他在京城离的那么远,只担心慢慢谋划赶不上媒婆们的勤快步伐,到头来,眼睁睁看着连音被另一个男人给拐了去。
所以他才急急忙忙的回了来,打算将一切事情都处理妥当。
不过他到底还是自负了些许,事情并没有按照他计划中的来走。
他自诩有真心,有诚心,哪怕是用求的,也定会打动杨云琦和连音。
“哎呀,真巧。又遇上杨兄了。”一道身影忽然出现杨珩倚面前,就这么拦住了他的去路。
又是陆七八。
杨珩倚刚才只顾蒙头走路,根本没注意到陆七八是哪儿冒出来的。
只是他这会儿心绪浮沉,根本就不愿太搭理陆七八,心里总有道声音在告诉他,碰到陆七八,一定不会是好事。
果然,陆七八道:“长夜漫漫,我正欲去喝一盅,不知道杨兄是否愿意作陪?”
杨珩倚刚想要拒绝,陆七八却根本不给他机会,哥俩好似的一手揽上他的肩头,又道:“杨兄好说也是主人家,城内哪里的酒最佳,想来也是知道一二的吧?还望杨兄不要藏掖,或许,你今夜也需要喝上一盅?”
又来了!又是这种意有所指的话,好像他知道一切一样。
杨珩倚心里忍不住有火,本就与陆七八不熟稔,一直维持表面友好也是因为陆七八的家世摆在那里,可现在这会让,杨珩倚是真无心与陆七八周旋,他抖了下肩,想将陆七八的手抖下去,可陆七八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揽着他肩膀的力道,忽然紧了几分。
偏偏还要问上一句:“杨兄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些不愿意?”
杨珩倚能说什么?他都想发火了。
这个陆七八,是拦在他追妻路上的拦路石吧?
陆七八口上说要杨珩倚给他介绍一下城内最好的酒楼,可他推着杨珩倚去的地方,恰恰好就是本城内最好的酒楼。
等杨珩倚瞧见酒楼的招牌时,他就知道,陆七八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将杨珩倚推进酒楼后,陆七八一口气点了好几种酒,齐齐的往靠近杨珩倚的桌边一放,一脸笑吟吟的说:“不醉不归如何?”
杨珩倚看看酒,再看看陆七八,最终沉默的取了其中一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陆七八也一样。
举起酒杯,陆七八道:“看来杨兄果真被放鸽子了啊。”
杨珩倚面上一僵,眼里暗了一暗。
也不用陆七八再劝酒,自动自发的举着酒喝了。
有了一,紧接着就有二有三,一杯接一杯,很快又成了一壶接一壶,根本就当四周没人了一样。
陆七八只喝了一杯就停了,接下来的时间就欣赏杨珩倚将自己灌醉。
心情不好的人,说容易醉,也是容易醉,说难醉倒,也难以醉倒。
表象上看起来似乎是醉了,可脑子里却越喝越清醒,甚至还想出了许多求得连音欢心的办法。
当一个个办法在脑里转来转去的时候,杨珩倚原本心浮气躁的心慢慢静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到对面陆七八开口。
陆七八说的是:“抱歉。”
杨珩倚抬眼去看他,可只觉得有点瞧不清对面的陆七八,他紧闭了下眼再睁开,这才看清楚陆七八的面貌。
不过与他之前见过的模样不同,没了讨人厌的劲,此时的陆七八看起来是真正的温润如玉,连看他的眼神也一派温和宁静。
杨珩倚没想到陆七八还有这一面,又想到他刚开口的话,脑中升起一串问号。
不过陆七八也没留太多时间给他思考,已经开口道:“有样东西,需要还你。”随着话语,他取出一只香囊,从香囊中掏出了一样小玩意,递到了他面前。
杨珩倚低头一看,是他曾经送出去的,给连音做及笄礼的那只玉龟。
这东西怎么在陆七八手里?杨珩倚感觉脑袋好像一下子晕乎了。
“杨探花,你为人很不错,依你的胸中丘壑,可以说是值得依托一生的男人,哪个女人能你的心,成为你的妻子,想必是能幸福一生的。只是这个人不能是你现在喜欢的那人。”
杨珩倚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下意识想开口问为什么。
但不用他问,陆七八已经自动答了:“现在的她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虽然只是短短几十载,可意义不同,我实在不放心将她交托给别人,所以只能对你说抱歉了。哪怕你有再多真心,或许也为此念想上一辈子,我还是要同你说声抱歉。”
“希望你能够理解,也希望你能让她好好完成她该完成的事情,别给她增添太多不必要的烦恼。”
杨珩倚想问,他给谁增添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