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琦自识字起,便被叹誉为奇童,四书五经倒背如流,文章诗赋无一不通,族里几个大老爷都道他父母生了个好的,将来必当出人头地,一飞冲天。
在他小小年纪轻易过了童生试,成为小秀才后,杨父杨母更是倾注了十二分心血,只盼着儿子平步青云、出入富贵,届时给家里添一道飞黄腾达。让他们这一门杨家也能在族中扬眉吐气,再不是无人理会的旁支末流。
杨云琦也抱着这么一份期望。
只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就在乡试开试前没两月,杨父忽然染病不幸亡故,他的雄心壮志瞬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本以为青云路不过是被老天爷按了个暂停,却不想这不是一个小小的暂停,而是彻底的终止。
杨父染病亡故后一年,杨母也被一场风寒带着去见了杨父。
杨家顿时只留了杨云琦一人。
父母的三年孝期一过,当初的奇童早已经是半大不小的少年。
杨父杨母在世时,家中已是拮据,但还能撑得住,等到杨父杨母去了,只留给了杨云琦一个家徒四壁书侵坐的处境。
杨云琦撑着窘境去参加了乡试,本极有信心的他却被现实狠狠挫了一回。
回到家中后,他消沉了很长一阵子。直到有媒婆上门来为他说媒。
先成家后立业,洞房花烛夜又算是人生上的小登科,指不定人逢喜事精神爽,借此能为他添上好运也说不得,巧舌如簧的媒婆就这么说动了杨云琦,替他与张罗了一门婚事。
不过这位巧舌如簧的媒婆倒也没有坑他,替他说的媒,确实是桩好媒。
姑娘家姓李,住城南,闺名秀娘。虽说李家家境也好不到哪儿去,可是李秀娘品性十分温柔可亲,待人有礼,举止文雅,岳父岳母也好说话,每回见到杨云琦上门都当做上客对待,更是信他将来必定能高中。
杨云琦对这婚事很满意,在问族内亲戚筹措了些钱银后,这婚便成了。
婚后生活和谐,春风得意的杨云琦开始准备第二回的秋围。
然而这一趟的结局,与上一回的结局并无不同,迎接他的依然是名落孙山。
回到家中,还是夫人秀娘宽慰了他,帮他重振信心。
此后,杨云琦又考过两回,可结果都是一样。
在此同时还有一桩事压在顶上,那就是成婚多年,杨云琦与李秀娘始终没有消息。
杨云琦对结发妻满意,可不代表旁人也满意,闲言碎语早就传来传去,便是李家也急的不成。
看了不少大夫,喝了不少药,后嗣的问题没有解决,李秀娘却因此抑郁成疾,药石无医。
李秀娘的情况一日差过一日,杨云琦半点办法也无。
某天,李秀娘突发奇想要去外边走走散散心,其实李秀娘是存了寻死的心,结果刚走在河边就发现了一个顺着水流而下的木桶,木桶里躺着个小娃儿,李秀娘觉得这是菩萨送子,是以将小婴儿带回了家。
杨云琦见李秀娘突然抱回一个小婴儿,刚开始还吓一跳,在听过李秀娘解释后,他也与李秀娘一般想法,便将婴儿留了下来,当做是亲生儿养起来。
李秀娘得了孩子,心境总算变得开朗起来。
杨云琦见此,心下也松口气,心下觉得天无绝人之路。
只是,老天爷似乎真是要再锤炼锤炼杨云琦,李秀娘只好转了三年,三年后还是去了,只留了杨云琦一人,以及才刚懂事的稚儿。
在妻子的灵堂上,杨云琦哭的跟个孩子一样。
或许心中一直在反复自问着,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对待他,他上辈子是不是罪孽深重才有今生这一遭。
“这就是杨云琦的情况了。就像杨云琦爱他的夫人一样,李秀娘也很爱他,而且一直自责,觉得自己没能为他生个儿子,很对不起杨云琦,所以希望杨云琦下半辈子能够活的好些,还希望将来能够含饴弄孙。”系统小小七说着,跟着一叹,可惜因为小小七一口萝莉音,叹起气来总有种小屁孩儿装成熟的感觉。
连音睨着哭的不能自已的杨云琦,也在心下叹了道气。
杨云琦身上实在有太多悲剧了。
“音儿,去安慰安慰你父亲,让他仔细别哭坏了了眼睛。”沙哑的声音在连音耳畔响起,早已经哭哑了的李马氏不忘心疼着女婿。
如今女儿已经没了,女婿也算半个亲儿子,加上又是这般在乎女儿的,马氏便忍不住也心疼。
连音回头,看了眼马氏一夜更显苍老的面色,抬手替她擦拭了把眼泪,道了句:“姥姥莫哭,仔细别哭坏了眼睛。”
马氏含着泪不住的点头,将抱在怀里的连音放下地,让她去劝慰杨云琦。
连音小步走向杨云琦,走到他身旁后,小手拽住杨云琦的衣袍:“爹爹,不哭了。音儿心疼你。”
杨云琦低头,泪眼蒙蒙莫望了眼女儿稚嫩的小脸,忽的一把将她抱起,埋头在她肩膀上又是一阵呜咽。
连音不由得僵着身子,直到感觉到肩膀上有湿意,她才慢慢放松下身子,抬起手拍他的后背,一边安抚:“爹爹不哭。”其实连音更想劝他哭,负面情绪总需要排泄出来的,久积才成病。
这时候,接应系统小小七又说:“杨云琦是个好男人,原本剧情内,他一生都没再娶。只是亲人的相继离世对他打击很大,他既没有再去考科举,生活也困苦不已,都差点成叫花子了,不过在成叫花子前,他先一步跳河死了。”
“所以呐,你可真的要对杨云琦好点啊。”小小七忍不住要求连音。
谁让连音如今是杨云琦的孩子了呢。
连音就是当年李秀娘从河里捡回来的婴儿,全名杨连音。
她没有回应小小七的话,只是一直不停的轻拍着杨云琦后背,已经可以看出她正在用行动说话。
有连音行动上的安慰,后来又来了几位族里亲近的妇人帮着劝,杨云琦这才慢慢收拾起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