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音越是想要找出一个完美的答案,紧随着而出的问题也越多。
刚刚经历完上个世界,崩溃的情绪才被一场时间很长的情感稀释所控制住,正处在摸不着边的混沌之中,如今又迎来这么一场不可思议的再遇。实在是考验连音的承受能力,以及她的体力。
将法雷尔领入家门之后,她甚至都没让他坐一坐。
如今她终于反应过来,邀请法雷尔入座客厅内的沙发。
而她则去将家里的窗户都打开,让家里的空气流通一下。闭户了这么久了,室内的空气并不新鲜。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想不到答案的理由。
法雷尔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有些局促,视线则一直随着连音而动。
从前时连音就一直拿他当做一个男孩看待。男孩与男人是不同的,男人是可以独当一面,可以为他人遮风挡雨的存在,而男孩却是稚嫩的,或许还需要旁人保护的。
不过在连音这样看待他时,却忘记了至关重要的一点。他虽然年龄上是个男孩,可他也是一名号称最强大脑的中场球员。身为中场,他需要在接受到教练的指示后,以自身的行为和判断来带动场上的比赛节奏,纵览大局为前锋们制造机会。
所以,他并非一个稚嫩的不会思考的小男孩。
外头已然西沉的太阳光洒落在室内的地板上,没有让人觉得太多的暖意,深沉的颜色反而透出些萧索的感觉。
如今就快进入夏季了,温度越发蒸蒸日上,窗户全部打开,也没有让人难受的地方。
室外的清风随着大开的窗户徐徐吹来,连音倚在窗边,吹了些风后,她的脑袋总算没有难受了,平静也随之慢慢归来。
寻求着冷静的连音没有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法雷尔,正眨也不眨的目视着她的侧颜。透过那道身形,那一半的侧颜,他瞧见的似乎还是那个与他在广场喂鸽子的小女孩,还是那个会送花给他的少女,那个来看他比赛替他加油的,他非常喜欢的姑娘。
吹了十来分钟的风,眼看着夕阳已开始追逐起晚霞,连音也终于真正的平静下来。
回身的同时,连音望向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端坐在沙发上的法雷尔,也是这么一个回眸的动作,让对面沙发上的人急速的红了眼。
要说什么是一眼万年,法雷尔祈祷了无数次那个喜欢的不得了的姑娘可以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再回眸看自己一眼。
有这样的一眼,好像受的再多委屈,等一个联系等得万分心焦的日日夜夜都可以随之抵消了。
而连音在看了法雷尔后,快步走向一旁,从放置在墙角边的储物柜里取了几本厚沉的相册,将它们抱到了法雷尔跟前,摊开在他身前的茶几上。
万千的话语解释,不如直接上证据更直接一些。
与其不知从何说起,还是等法雷尔看完后主动来问吧。
连音抱着这个想法,将相册翻开至自己的中学时代。
连音的中学时代是在这座城市的一间重点中学完成的,因为是市重点,学校还挺讲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于是作为学习小能手的连音参加过许多学校内举办的课内外活动,活动中自然也留下了不少的影像记录。
可以说,法雷尔记忆中两人在一起的所有岁月,她全都在这座城市,在那所市重点中学里努力的学习着。
法雷尔看着相册中的人,那上头的连音与他认识的才一模一样。
两人默契十足的将几本相册全部翻完,在合上相册的最后一页后,连音才打破沉默问他:“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法雷尔盯着那本被合上的相册良久,而后才问出一个问题:“你没有再跳舞了?”
连音揪了下眉,平静的答道:“在这里,我没有学过跳舞。”
法雷尔视线垂了下去,似乎是不想让连音看见他眼睛的光。
时间过去了足足一分钟,法雷尔才问了第二个问题:“那你都学了什么?”这个问题问的比第一个问题小声多了,也没气势多了。
连音虽然与身旁这个少年分别很久,可是法雷尔的一些特点,她好像记得特别牢,在又一次面对法雷尔时,自动自发的就全进入了她的脑中。
她也看的出,法雷尔这是在故意的瞎问,他应该有真正想问的问题,可是他故意不问。
其中原因,连音或许也猜得出来。
深吸一口气后,连音还是接回了主动权,对法雷尔说:“法雷尔,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法雷尔快速抬头看她,眼睛里有光彩流动,可是那光彩越来越黯淡。
忍了忍,没忍住,他反驳道:“我坐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来找你,我找到了你。”
连音望着他,淡淡的说:“所以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我想找到你。”法雷尔快速回答,忍着又蹿上来的泪意。
相对于连音纠结着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座城市,法雷尔却比她快的多寻到了答案。因为上帝知道他想找到她,所以引领着他来到了这里,并且也见到了她。
而他这个回答也正面击打了连音的心。
脑中不由得想起那个世界中法雷尔的结局,而如今,鲜活的少年在她面前,在他的时间里,他们俩的分别也不过才两个月。
一念至此,连音忍不住哽咽:“能再见到你,我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他的声音也不是很平稳。
……
两人再不提时间、世界这一类的话题,时间渐晚,两人还没有解决晚餐。
少年人的身体消耗总是快许多,早已经肚饿。而连音也好不到哪儿。
厨房冰箱里还有些速冻的食品,连音不想丢法雷尔一人在家,也不想将他再带出去,便就煮了一些饺子囫囵对付。
解决过晚餐后,连音默默的为法雷尔安排睡觉的地方。
连音家里以前有两间卧室,但后来一个人生活后,她未免睹物思情,就只保留了自己的那间卧室。
这一夜便只能先委屈法雷尔打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