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质棺椁比一般的棺椁宽大一些,但又小于两人制的那种棺椁。
整座棺身包括棺盖全由白玉琢制而成,棺椁整体呈现上高下矮的走势,棺盖上雕琢着飞天图绘。稍有研究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座白玉飞天棺。
而懂得考古知识的人也知道,如今面世的白玉飞天全都出自唐宋墓葬。如今对于这座古迹的年份,也能有更进一步的佐证了。
确定古迹的年份并不在连音感兴趣的条目里,她此刻最为好奇的只是这棺椁中躺的会是什么人。
如果可以,她甚至产生了一种想要打开棺椁看一看的念头。
这个念头不知从何而生,她自己也觉得奇怪。但虽然有这样的念头,她却知道自己不会按着突然的念头办事。擅开他人棺椁这样的事情,到底惊扰亡人。
可她能控制住念头,不代表别人也能控制不该有的念头。
只一个没注意,队内有两人已经靠近了那座玉棺椁。
“陈烨,许庆国!你们要干什么!”
周正气急败坏的声音引得其他人全数在室内寻找起陈许两人,直到发现两人一左一右就站在飞天玉棺椁的两旁,双手搭在棺盖上,已使力推开了棺盖。
见状,周正更急切:“你们干什么!没有专业的开棺手段,你们这样是在破坏文物!”边说,他边跑上去想要阻止。
“别开棺!有危险怎么办!”这棺椁一看就知道是有些身份的人,有身份地位的人自然也怕盗墓,指不定在棺内做了什么手脚。万一要出点什么事,闹得大家一起遭殃可怎么得了?
但周正的速度显然还是慢了一步,陈许两人已经将棺盖推开了大半,目光贪婪而又好奇的望着棺椁内。
“靠,这算什么情况。”两人中的陈烨率先爆粗,目光在棺椁内游移了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正本想将两人拉离棺椁,但听陈烨喊这么一句,他不禁跟着好奇棺椁里的情况,也不拉人了,直接挤在棺椁旁一起往里凑看。
这一看,几乎是与陈烨同样的反应:“这什么情况。”
一个两个都这样的表情,惹的其他人也好奇到底什么情况,纷纷上去一探究竟。
不过跟着上去的人都没有先上去的周正三人胆大,最胆小的两个直接吓退三步,面色煞白,其中一个更是捂着口鼻欲呕。
便是夏锋秦戚之流也对棺椁里的情形目瞪口呆,面色有变。
最后一个好奇走上去的是连音。
就在她靠近时,被吓退的胆小鬼之一的卫褚拽住她,对她摇头摆手说:“别上去,别上去,那里头太恶心了。”说着又回想起刚才所见,这胃里又跟着难受起来。
连音看了他一看,没被吓住,反而冲他一笑,拾步继续往上。
连音挤进棺椁旁,就着打开的棺盖往内凑眼一瞧,当即也愣了愣。
棺椁内躺着一具着锦服梳高髻的女尸。
女尸并没有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腐烂,而是成了一具五官轮廓清晰,就连浓密的眼睫毛都还覆在眼睑上没有脱落的干尸。叫人既惊讶又意料之中的是,女尸身穿的服饰是唐时的襦式宫服。
从衣式模样来判断,能够断定是唐初的宫服式样。穿金装翠的打扮,更能肯定女尸在世时的身份地位不低。
女尸这部分可以说都在意料和揣测之内,而唯一令周正跟着惊呼惊讶的地方,则是女尸身旁还摆放着一具白骨。
白骨是侧放着的,与女尸并头,就像是侧卧在女尸身旁一般。
光以肉眼来看待那一具白骨,并不能判断那白骨的身份和性别。
只是,偏偏白骨身盖着一袭袈裟法衣,再结合这墓室内的浮雕内容,顿时叫人浮想联翩。
“为什么突然有种生不同衾死同穴的感觉?”挤在玉棺椁旁的人里突然有人说了这么一句。
也是这一句话唤醒不少人的浮想,包括连音。
连音目光不离的望着棺内两具尸身,特别是那具白骨,慢慢蹙起了眉。
一并而起的是一股怪异感。
玉棺里女尸和白骨的四周并没摆什么陪葬金银,唯一的陪葬品,大约就是摆在女尸枕旁的两册书籍。
最先发现那两本古册书籍的是推开棺椁之一的陈烨,他眼明手快的将那两本书册一块儿捞了起来。离他近的周正见了,立马半路截胡了一本。
两人一人一本,拿在手中后便迫不及待的展开一览究竟。
可惜的是,两人刚看一眼就齐齐皱起了眉。他们全看不懂书册上的字,更不能知道书册里所书的内容。
那些字弯弯绕绕、曲曲画画,像极了某些清真招牌上的用字。
但连音只瞧了一眼就看懂了,不但看懂了那弯绕的文字,也看懂了书册里的内容。
“东来已余月,思及寺内寺外闲杂不同,执笔一书,告之心宽……”连音不由自主的念出周正手中那一册的开头,短短几句话,已经淡化的记忆又重新漂浮了出来,彷如一切刚结束在昨天。
连音原本还能控制住的面部表情,这会儿却被掩饰不住的错愕和震惊所取代。
与她一起变脸的还有身旁几个脑子好使,转的快的。
“你看得懂书册上的内容?”夏锋问连音,他可不会傻傻的认为连音念诵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话语。
连音无意识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梵文。”
“梵文?对,没错,是梵文。”周正跟着附和,他原本只觉得这种文字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出到底是哪种文字,如今由连音一说,他才反应过来,就是梵文。
现今这年头懂得梵文的,少的都快和国宝齐肩了。对于连音竟然会梵文这一事,周正欣喜不已,立马将手中的那册书册递到连音面前,兴奋又急切的说:“你既然懂梵文,那你来看看,这书册是什么?照你刚才念的那两句,似乎像是什么日常起居注一类的,或许对了解棺内这一对尸身有着重大的帮助。”
连音说不清此时什么心情,一方面已经猜出这玉棺的情况,可另一方面又难以接受,拒绝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