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店的大堂,朱小君见到了阔别大半年的刘燕。
跟半年前相比,刘燕无论是在气质还是打扮上,都是更胜一筹。只是因为心情低落再加上远途航行的疲惫,刘燕看上去有些憔悴而已。
朱小君是第二次见到刘燕的舅妈,相比上一次在吕保奇的别墅中见到的那一面,刘燕舅妈的气色更要好一些,完全不像是一个得了绝症的人。
刘燕见到了朱小君,表现的虽然不至于陌生,但相比以前却是矜持了许多。反倒是刘燕的舅妈,对朱小君很是热情。
酒店的服务生帮忙把刘燕和她舅妈的行李搬上了车,虽说那辆奔驰SUV的后备箱的空间不小,可行李实在太多,最后借用了后排座,才总算装完了所有行李。
回程的路上,因为车上坐了两位妇女,而且天气炎热又不方便打开车窗,朱小君只能一路上忍着烟瘾,只要到了一个休息区,那势必要进去歇上个十分钟。
磨磨蹭蹭地一路回到了彭州,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刘燕和她舅妈来不及回家休息一下,便央求朱小君直接把车开到殡仪馆。
吕保奇的那具烧得不成人样的‘尸体’被警方暂时存放在了殡仪馆中,但这个时间段,殡仪馆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值班的那位,却死活不肯在没见到警方出具的手续之前,放朱小君他们几个进去祭奠。
刘燕和她舅妈无奈之下,又开始哭泣了。
朱小君在一旁看着,心里是哭笑不得,那具尸体还不知道是吕保奇从哪弄来的,说不准根本就不是一具人的尸体。但是,这个秘密他却不能说出来,还得装着一副很伤悲的模样,继续跟殡仪馆的值班人员进行交涉。
“老冯为什么不在?”刘燕的舅妈哭了一会,忽然想起了吕保奇最得力的兄弟老冯来。
朱小君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下鼻子,回答道:“吕叔出事之后,老冯就不见了踪影,警方的人也在怀疑老冯,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证据而已。”
刘燕抹着眼泪,气道:“我舅舅生前那么信任他,他居然……”
朱小君劝慰道:“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咱们最重要的是要让吕叔尽早的入土为安。伯母,燕儿,今晚咱们就不要为难人家殡仪馆的同志了,明天我带着你们去趟警局,把手续办了,然后给吕叔找块风水好点的墓地。对了,吕叔是留下遗嘱的,咱们还得去找吕叔的律师,看看吕叔对他的身后事有什么交待没有。”
刘燕她舅妈长叹了口气:“只能这样了!小朱,谢谢你,辛苦你了!”
朱小君瞄了眼刘燕,笑了笑:“没啥辛苦的,吕叔生前待我不薄,为吕叔多尽点孝心也是应该的。”
刘燕她舅妈拉起了刘燕的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也不懂该怎们运作公司,今后这保奇地产的事情,还得多麻烦小朱你啊!”
在殡仪馆未达目的,三个人都有些悻悻然,唯独陈东,只是沉浸于连续开车行驶了上千公里的兴奋中。
把刘燕她们娘连送到了家中,朱小君帮着她们稍事安顿,便和陈东回去了。
第二天,在警局很顺利地办理了遗体交接手续,吕保奇生前聘请的律师也露面宣读了吕保奇的遗嘱,保奇地产的几名骨干也上门来,帮忙一块张罗了吕保奇的丧礼安排。
那具烧得不成样子的尸体自然不能当作吕保奇的遗体而摆放于灵堂之上,事实上,刘燕和她舅妈在殡仪馆中看过了最后一眼之后,朱小君便说服了这娘俩,把那具尸体给火化了。摆放在灵堂之上的,是专门从事白事殡葬业的专业人员为吕保奇制作的假遗体。
吕保奇的遗孀和继承人回来了,吕保奇的灵堂也搭建起来了,这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道上的人知道了,便纷纷赶来祭奠。
朱小君虽然跟吕保奇的关系非常密切,但是这种关系在道上只是一种半公开的关系,换句话说,朱小君还算不上彭州道上的兄弟。因此,朱小君也只能站在一旁闲看着。
灵堂设了三天,前两天来吊唁的基本上都是彭州道上或者是周边地区混hei道的兄弟,到了第三天,才陆续来了些吕保奇生意上的朋友,和那些道上兄弟不一样的是,这些生意上的朋友吊唁过吕保奇的遗体之后,并没有着急离开,总是找了这样或那样的借口留了下来。
若是感激吕保奇生前在生意上对他们的照顾,那么这些人留下来之后势必会帮着做些事情。可是,这帮人却三三两两地躲在一旁嘀咕着什么,对吕家的丧事像是关切关心,但表情中却透露着冷漠焦虑。
朱小君看在眼中,琢磨了一会,随即便想明白了这些人的心思。他寻了个机会,把刘燕偷偷地叫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
“燕儿,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来吊唁你舅舅的那些生意人,看起来是有目的的,说不准会找你的麻烦。”
刘燕一惊,问道:“他们不都是舅舅生前的朋友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找我们的麻烦呢?”
朱小君苦笑道:“朋友?在金钱面前,朋友两个字值多少钱?燕儿,你舅舅的地产生意做得那么大,现在手头上还有两个在建项目,一定会有不少欠了钱的供应商。我看这帮人可能就是来找你讨要欠款的。”
“来要钱?保奇地产那么大的盘子,还会欠他们的钱?”刘燕听得此言,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就算欠了他们的钱,明天让公司的财务总监统计一下,还给他们就是了。”
朱小君叹了口气:“保奇地产的账户如果没被封上,或许你的想法还能实现……”
刘燕惊道:“账户被封?被谁封了?他们有什么权利封我们的账户?”
朱小君下意识地摸了下鼻子,他必须要在短时间内编出一个谎言来掩盖住真相。
事实上,省厅对吕保奇的意外死亡也是充满了怀疑,并责令彭州市局不可以就此罢休,一定要对吕保奇的残留势力进行彻底清查。封帐户,或许只是彭州市局的最轻柔的举动了。
“嗯……是这样,你舅舅的车祸……市局的人怀疑是有人对你舅舅的车做了手脚,而这个被怀疑的人……”
“老冯?”刘燕不等朱小君编完,立马把怀疑对象扣在了老冯的头上:“可老冯已经潜逃了,警察不去追他,封我们的账户做什么?”
“老冯一个人就敢对你舅舅下手么?他在公司就没有同党吗?”朱小君咬了咬牙,顺着刘燕的意思,坐实了老冯就是一个奸贼的故事。朱小君相信,只要他能帮助刘燕,把眼前的危机度过了,相信老冯也不会怪罪他。
刘燕无语了。
“再深入想一下,老冯为什么要对你舅舅下手呢?想当老大?就凭他估计还欠点,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瞒着你舅舅,伙同公司的人一块,做了些违法犯罪的事情,结果被你舅舅知道了。警方若是想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封闭账户,可能只是第一步。”
刘燕倒吸了一口冷气:“那第二步又会是什么呢?”
朱小君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编:“接下来,警方还要连续提审公司里有道上背景的那些人,也就是你舅舅当年的那些兄弟,因为只有他们,才有可能会跟老冯联手做事。”
刘燕点了点头:“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水来土掩兵来将挡,还能有什么好办法?”朱小君点了支烟,低着头思考着:“你不能慌,你是你舅舅指定的继承人,是保奇地产的新任董事长,只要你能做得到淡定自若做得到泰山崩于眼前而心不慌的大将风度,我就有办法对付得了他们。”
“我……”刘燕的表情分明是在说她根本做不到,莫说真的要面对那种大场面,就算是现在,她都已经慌得不行了。
“嗯,我知道,这样对你来说实在是很难完成的一件事。”朱小君抽了口烟,深深地埋进了肺腑中,待到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清淡寥寥的烟雾了:“你就当是在演戏!燕儿,在这场戏中,我是男一号,而你,只是一个女二号,或者是女三号,女四号……”
朱小君正引导着刘燕入戏,可刘燕却突然冒出了一句极为脑残的话来:“那谁才是女一号呢?”
“女一号?”朱小君差点被烟给呛到了。
让刘燕把自己当成女二号女三号甚至是女四号,朱小君的目的只是想减缓刘燕的压力,暗示她在这场戏中的重要程度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我的意思是你就把自己当成一个配角,演这场戏仅仅是客串。燕儿,拿出你当年在手术室中折腾我的那种气势来,嗯,就当这个场面是对我的一种考验,我若是过关了,固然很好,我若是过不了关,你就会一脚把我踢出门外去。”
关于女一号的脑残已经掀过页去,可刘燕随即又冒出了第二个脑残桥段:“那你要真没过关,我还真要把你踢出去啊?把你踢出去了,我该怎么办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