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进行到下午的时候,进程也都过半了。
比试功夫的挑战赛,其实不像电影里面演的那样夸张,要焦灼个三天三夜、九九八十一回合都还不分胜负,这都是为了电影效果和情节的刺激,。
其实真正的高手比试,一出手就能看出高下,尤其是当下这样的比赛,又不是为了斗个你死我活,在场那么多的高手,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孰强孰弱。
所以也就没必要死磕,输了就大大方方认输,不必浪费时间。
到后期的时候,诸多高手也都上场了,包括叶青。
叶青的功夫确实了得,一连守了十多场擂,大有夺冠的势头。当然,也有不少前辈看出来了,叶青的功夫路子是来自于叶澜。
叶澜算是根正苗红的少林金刚掌一脉,走内家的刚疾路子,迅猛多变,进退有法。
叶青这身段、这架势,倒是学了叶澜八分像,今年的冠军怕是要落到他这小徒弟身上了。
当年,叶澜可是整个武林最有希望的年少英雄。却没想到,让一个来路不正、正邪难辨的小魔头谢修给拐跑了。
这俩人山盟海誓的绝美恋情,算是把整个武林那些老古董的三观震得粉碎。但这世间缘法也是在难说,当初闹得轰轰烈烈的一段“传奇”故事,也最终抵不过日常生活的一地鸡毛,到最后,俩人以分手告终。
所以这个例子就经常被各大门派用来教育自家小孩,别没事儿叫嚣什么个性、什么自由,真要让你俩在一起了,撑不过三年,屁个爱情,啥都没了。
不管这段传奇故事如何被人说道,叶澜和谢修俩人,是真的天赋英才,难分伯仲。
现在叶澜的徒弟都登场了,那谢修的徒弟......
便是在这时候,温暖慢条斯理地走上了擂台,冲叶青微微一笑:“小叶青,咱俩来试试。”
叶青知道自己多半不是她的对手,不过都到这份上了,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放马过来吧!”
......
山石上,江焯指尖把玩着皮筋,看着台上打得难舍难分的两个人。
很明显,叶青的路子本来就很刚正、缺乏变通,而温暖这段时间可没少琢磨破解之法,可以说他的每一招,她都细细思考过。
因此,叶青处处受制于她,看来已是强弩之末了。
身边,那虎皮鹦鹉阴阳怪气的调子又响了起来——
“小师姐好棒棒!”
“小师姐加油!”
江焯回头望了那身边那男人:“你鹦鹉话很多。”
男人笑了笑:“喳喳让她师姐影响了,话多得很。”
说话间,叶青已经败下阵来,泄气地走下了擂台。
男人摘下了墨镜,给她鼓了鼓掌,脸上笑意更甚,看起来似颇为欣慰。
“嘿,少年人,问你个问题。”
江焯低头磨石子,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看了刚刚那场,你觉得叶澜和谢修俩人,谁更厉害?”
江焯毫不犹豫:“叶澜。”
男人一听这话,立刻激动了:“叶澜的徒弟输给了谢修的徒弟,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江焯抬头,望了眼擂台上意态翩翩的少女,嘴角抿了抿:“谢修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收了她这个女徒弟。”
男人嘴角抽抽。
还真敢说。
江焯凝望擂台上的女孩,这浩荡的峡谷,这峡谷的风,山间的日月,仿佛都不在他眼中了。
行吧行吧。
男人无奈地摇摇头,谁还没有喜欢的人了。
......
打败了叶青之后,温暖的守擂就很稳了,来一个倒一个,不过越到后面,对手实力越是强劲,她一秒钟都不敢松懈。
最后一场,她和一个年岁稍长的男人打得分外焦灼,生生受了他好几掌。
看得出来,她的实力和这男人还是有差距。
这种情况,稍弱的一方,一般也就直接认输了,因为再打下去,就算不送命,也是要落下残疾或者内伤的。
犯不着。
这种以武会友的挑战赛,还真没到拼命的程度。
可这小丫头偏偏不肯认输,强撑着一口气和他较量。
“小姑娘,算了吧,你跟我比还差得远。”男人笑着说。
温暖咬着牙管,没有说话,只是不断接招。
那男人使出一套连环掌,隐隐带着内家功夫,直损人五脏六腑,打得她气血翻涌,喉间腥甜,几次咽下去,死撑着没露怯。
“再这样下去,我可不保证你的人身安全。”那人最后警告道。
温暖已经快站不稳了,脑子一片空白,眼冒金星,看着面前的男人分类成了三个、四个、五个...
她单膝跪在地上,手紧紧攥着拳头。
不能倒下,她要是倒下了,老哥就真的起不来了。
“别了吧,小姑娘,我跟你没仇没怨的,犯不着,你也还小吧,要是将来真落下病根,你可不得恨我一辈子啊。”
“再来!”
“你还真是…不撞南墙不死心啊!”
......
山石上,江焯的手无声无息地伸进了兜里,磨出一粒水晶石,勾在弹簧绳上,脑袋微侧,瞄准了那男人的后肩。
然而就在水晶石射出去那一瞬间,虎皮鹦鹉忽然飞过来,落在了他的手臂上。
石子偏离了方向,落在了树梢间。
江焯皱眉,狭长而犀利的眸子睨了身旁那男人一眼。
男人吹了声口哨:“喳喳,回来。”
鹦鹉乖乖地重新回到了男人的肩膀上。
江焯摸出了第二颗石子,手中的弹簧绳绷紧之后,鹦鹉叽叽喳喳地开始说话:“找死!你找死,笨蛋笨蛋笨蛋!找死!”
江焯脸色稍稍变了吧。
男人悠哉地说:“少年人,你真以为背后放冷箭就能帮得了她?”
江焯沉默不言。
“挑战赛虽然上擂的都是年轻人,但是他们的师父师伯可都跟着来了,在场围观的能人异士不少,你觉得能瞒得过几个人的眼睛。”
“瞒得过。”
江焯有信心,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叶澜说过,只要他速度够快,就连摄像机都不能捕捉到任何图像设备,更何况是人的肉眼。
江焯再度绷紧了弹簧绳,谢修的手却落到了他的肩上,必要的时候,把他搞晕了弄走。
这不是添乱么。
“别碰我。”江焯望了他一眼,眼神狠戾。
“武林重规矩,少年人,你这样做就是破了规矩,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又如何。”
谢修轻笑了一声:“别了吧,为了女朋友,豁出命去,傻不傻。”
“她不是我女朋友。”
“那不就得了...”
江焯眸色很深,宛如化不开的浓墨,一字一顿道——
“她就是我的命。”
谢修放了手,深深地看着他。
原本以为,叶澜是这个世界上最痴的人,能为了一个人叛出师门,放下诸天神佛、六根清净。
面前的少年,似乎更傻、更痴。
说话间,温暖又和那人过了好几招,虽是强弩之末,但对方显然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谁都看得出来,这小丫头是用命在拼这一场胜负。如果再这样下去打下去,即便他能赢,也是个两败俱伤的狭长,十年八年的恐怕都不能恢复元气。
真犯不着,现在可不比早年间,各门各派不蒸馒头争口气,为了各自师门发扬光大,是不惧怕任何牺牲的。
现在是市场经济时代,一要生产、二要发展,真要是伤了身体,影响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不值当。
一旦心绪开始动摇,注意力也就不那么集中了,他倒是结结实实吃了小丫头几拳。
江焯眯着一只眼,眉心紧锁,瞄准了擂台上的男人。
皮绳紧绷,但是那一枚石子却迟迟没有射出去。
他目光紧扣擂台上一举一动,似乎看到些微渺茫的希望。
温暖越到后面,招式越发迅猛,男人勉力应付着小丫头的招数,心里已萌生退意,再被温暖以寸拳击倒之后,他倒在擂台上,连连摆手——
“不打了不打了,老子自认倒霉,认输了!”
跟不要命的打,那是伤人一千,自损八百,何必呢。
裁判宣布了胜负,峡谷内安静一片,都被这忽如其来的逆袭惊得说不出话来。
谢修的徒弟,居然赢了?
谁都知道,谢修一个大男人,走阴柔的路子,不入流,一贯被视为旁门左道。
没想到他的徒弟,居然能打败各路名门高徒,赢了这届挑战赛。
无法相信。
男人被同伴扶着走下擂台,冲温暖竖了个大拇指:“小姑娘,你真他妈不要命啊。”
温暖大口地喘息着,太阳穴嗡嗡直跳,机械地对他拱了拱手,连“承让”两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嗓子干哑。
最终,武盟的负责人、这是这一次挑战赛的承办方,逍遥制药有限公司总裁宣布:“本届挑战赛冠军得主,南山门——温暖。”
台下有零零散散的掌声传来,慢慢的,掌声开始增多,最后是响彻峡谷的热烈鼓掌。
谢修站在山石上,狂风呼啸而过,他眼眶微热。
这么多年,听了多少骂声,遭了多少白眼,然而这一切,一朝洗净。
“你说的没错。”他喃喃自语道:“我最大厉害的地方,是教出了我这个好徒弟。”
除了呼呼的风声,无人应他,他侧过头,身边的少年郎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人呐?!”
......
温暖已经没有办法走上领奖台了,刚刚紧绷的一口气,现在骤然松怠下来,整个人飘飘然跟风筝似的,多走一步的力气都没了。
她听不到周围的欢呼声,安静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倒下的那一瞬,没有想象中的脑袋落地的疼痛,她跌进了一个**的怀抱里。
鼻息间,被一阵熟悉的药草松香味包裹着...她将脑袋深深地埋进了他的怀中,蹭了蹭,有点委屈——
“江焯,好疼呦。”
少年抿抿嘴:“现在知道疼了?”
“唔...”
她抓着他的衣角,闭上了眼睛:“江焯,你看,我还是很厉害的。”
“看到了。”
“我也...也能保护你。”
......
谢修看着那少年,他将她抱起来带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一圈。
他恍然想起了那一年,叶澜从师门弟子的降魔杖下,将鲜血淋漓的谢修救出来的画面,那时候他好像也有...红了眼眶。
他深呼吸,摇了摇头:“痴情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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