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之中,涅尔瓦面带忧愁的看着尼禄坐在窗台上的侧影。
“那样的人才,如果就这么损失掉的话也未免太过可惜。”涅尔瓦面带惋惜之色,仿佛真像他说的这番回为此事感到可惜。
“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也只能证明余的眼光不过如此,可是,余的眼光又怎么会看错呢?”尼禄转过头看向了涅尔瓦道:“涅尔瓦卿哟,齐无策卿与你不同,完完全全不同,他是余一眼相中之人,他所看透的东西远远超乎你的想象。”
话音落下,尼禄重新回过头去看向了夜空。
“Diana吗?二者相比之下,余会更喜欢Venus一些呐。”
画面回到克劳狄乌斯家族驻地核心区域的某密室之中。
“那个家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怪物啊!”
不列塔尼库斯悲戚向着齐无策的大吼着,全然一副外人眼中规规矩矩的疯子形象。
或许真是疯子?可惜这样的念头在齐无策心中一刻也不曾有过,在齐无策的眼里,此刻的不列塔尼库斯更像是一个正常的……顶多是情感比之常人要更为丰富的人。
“我啊,当初早就该死了,什么被克劳狄乌斯家族救下,什么被克劳狄乌斯家族留作可以扶植为罗马皇帝的傀儡,这些都不过是假象,我之所以能够活到今日,只是因为……只是因为我对尼禄那个家伙还有价值啊!”
“那个家伙,早就在暗地和克劳狄乌斯家族串通一气了,小阿格里皮娜也好,我叔叔也好,他们都只是这场布偶戏中被操纵的布偶罢了!!!”
“所谓的活着,只是因为我们这些布偶还能够让那位观戏的暴君笑出声来啊。”
“哦。”
不列塔尼库斯看向地上已经发冷的尸体。
“叔叔也是,明明可以活下来的。”
“哦。”
“明明只要听进了我的劝说,按我说的来做他就一定能活下来的,不争气的老东西,恐怕到死都还以为家族里的那群家伙真的愿意跟他一起帮我夺取皇位吧,到头来我从始至终都只不过是尼禄那个怪物用来排除克劳狄乌斯家族中异己的布偶。”
“哦。”
“小阿格里皮娜也是,因为一心想要推女儿上位,作为皇后其地位还有利用价值才能活着吧。一旦尼禄登上了罗马皇位,那个恶毒的女人会被毫不留情的一脚踢开……不……应该是一脚踢死吧。”
惨兮兮的笑着,没人知道不列塔尼库斯之前承受着多大的心理压力。
“哦。”仍然是一声冷漠的回复就像是对这些事早已知晓,所以语气显得十分平淡。
“哦,哦!哦!哦!一直哦哦哦哦哦哦的,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那哦哦哦个什么劲啊!我说这么多难道你还不明白那个怪物的恐怖吗?你也像我一样只是被操线的布偶啊!”
不列塔尼库斯暴躁的从椅子上站起扑向齐无策想要扯住其衣领狠狠的质问其一番,只可惜他还未能碰到齐无策一根毫毛便被一jio踹中腹部。
椅子摇了一摇,上面重新坐回一个瘫软的人。
“君子动口不动手,做人不要这么暴躁,诚然如你所说,所有人都是尼禄殿下的布偶,可是这又如何?这与我齐某人有何关系?”
齐无策走到不列塔尼库斯跟前双手撑在凳子靠背的两旁,他用平静的双眸透过不列塔尼库斯惊恐不安的眼直驱其心神。
“从头至尾你所说的这些,你畏惧的这些,只是因为你的愚蠢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悲啊!我知道!直到你在克劳狄乌斯家族中发现一切真相之前你的野心都还旺盛的燃烧着……”
“你的野心将你驱使,如同步入蛛网的飞虫,一点一点向前,直到发现一切只是陷阱,于是你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智谋就像落在马路上的面包被无情的蹂躏,你崩溃了,你自暴自弃的苟延残喘到了今日。”
咄咄相逼着,齐无策的言语像是钝刀一点一点揭开着不列塔尼库斯尘封在心中痂皮,将那隐藏起来的伤口再次变得鲜血淋漓。
“不……不是这样的……不……”不列塔尼库斯的声音愈发的无力,瘫软的身子微微颤抖,他的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惊恐与委屈。
如果将人的精神比作橡皮筋,正常的心情是没有被拉开的橡皮筋,那么处在大喜大悲之中的人则是被大幅度拉开的橡皮筋,而此刻不列塔尼库斯的精神已是拉伸到极致的橡皮筋。
“结束了,但你仍然会活着……”
“仍然会活着……”
“会活着……”
“活着……”
“活着?!”
嘣!
极限的橡皮筋断了开来,继续活着的恐惧让不列塔尼库斯长久以来紧绷的神经崩溃了。
所谓看透了一切?
这只不过是自我高估之后得出的假象罢了,因为无能、因为畏惧而得出的用以搪塞自我的谎言。当这虚假的谎言被人无情的击碎之时,不列塔尼库斯再也支撑不住。
“解脱了呢。”齐无策平静的说道。
他早就看透了此行的本质,这只不过是尼禄对他的一场试炼,榨取着不列塔尼库斯这个落魄皇子已为数不多的残存价值换来的试炼,用以测试他对尼禄的忠诚程度,尼禄借不列塔尼库斯之口将其真实本性透露,再以此来测试得知了真实尼禄之后的他的忠心。
齐无策轻而易举的看透了尼禄的目的,因为他是曾经将神明们也玩弄在股掌之间的阴谋家,尼禄的安排不过是小儿科。
自古无情帝王家。看似少女般天真的尼禄也存在着残忍的一面,对此齐无策并不意外,甚至还为此松了一口气,直到今夜之前他还在为尼禄有可能在处理某些事时会心慈手软这一可能而感到担心,现在看来,完全是他多虑了。
辅佐一个行事果决之人登上皇帝之位远比辅佐一个优柔寡断之人登上皇帝之位要令人省心的多。
森寒的刀片在齐无策的手中散发着寒气。
深吸一口气后,齐无策将不列塔尼库斯的脑袋打开了。
时间过去了半个钟头。
“今夜,克劳狄乌斯家族之行到此为止,这样就好,也不算违背了尼禄的意思。”齐无策笑着抹去了额头上因过度耗费心神而渗出的汗水。
齐无策离开了,留在密室地上的尸体、不列塔尼库斯身旁那一滩红白之物这一切都让克劳狄乌斯家族的密室充满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