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若凡却不在房间里,出去奔波一大圈儿小腹被震荡得隐隐作痛,用毛巾浸了烫手的水粗略擦了下身子便缩进被窝里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似乎总有小孩子的哭声响在耳边,我本来就心里满是愧疚,出于本能的把自己全部埋进被里,但总是有人强硬的把被扒开,把我的头晾在外面。
一来二去的几次,我似乎恼的哭了几声,有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我头顶。
“唉,你一直不懂。”
我似乎听过这句话。
——“你可以哭,可以闹,可以问题都丢给我,任何时候在你面前的我都是过来人。”
——“那我呢?你面前的我,又是什么人?”
——“你……是可以提要求的人。”
——“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程鹤起,你好大的口气,把自己看做可以满足任何人夙愿的救世主!”
——“你还是不懂。”
这是我与程鹤起相识不久时的对话,当时我正为一些事情失落苦闷,跑到他储存室里偷酒喝,被他逮个正着。
我哭着说他不公平,D哥偷了好多次他不去逮,我头一次偷就来逮。
他告诉我D哥不同,他有太多不得已的事情,只好借酒浇愁,而我不同。
我还清楚的记得鹤起说最后那句‘你还是不懂’时落寞的表情,我不懂我与D哥的不同,也不懂程鹤起的深沉。
我潜意识里一直在回忆这句话,等到我突然想到这是这是鹤起说过的话甚至连声音都是一模一样的时候,我脑门上浸着冷汗惊醒过来!
鹤起!我杀了他的孩子,他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掐死我!
“若凡!若凡!”
若凡不在我这边!难道是去找鹤起了?
我翻身下床,赤着脚去看若凡是不是在对面的房间里。
一定是的,若凡打电话找不到我,一气之下去把所有的事情告诉鹤起也是在情理之中。
房门打开的瞬间,我欣喜的几乎要窒息,若凡她,就站在门外!
“若凡!我今天一天都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若凡进门将手里提的保温桶放下,“家里有事,我回程宅了一趟。”
“哦。”程宅……“你遇到你舅舅了?”
“呵!”她嘲讽的笑笑,“事实上,我是专门去见我小舅的,为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我们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天!那一定是告诉他了!
“你不该告诉鹤起,这只会让他徒伤心的。”
她嘴角的嘲讽更刺眼,“你还怕他伤心?你怎么知道我不告诉他他就不会伤心了?你怎么知道他现在还有工夫伤心?”
我被呛的哑口无言,默默的回到沙发上蜷缩着。
知道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知道我亲自打掉了这个孩子,鹤起应该看清我是多残忍决绝的一个女人了,也许会恨透了我。以后遇到一个温柔和顺的女孩就会好好珍惜,他会有另一番景象的。
若凡过来将一碗鸡汤重重的顿在茶几上,白瓷与有机玻璃撞击出清脆的声音,炖烂的半个枸杞被甩出来黏贴这几面上。
“把汤喝了,去休息吧。”
汤勺搅动,当归枸杞的药香夹杂在肉糜香味中一起传达鼻尖,是程宅的厨房炖出来的。
“就算我小舅知道了,孩子的事情,也一定不是我主动告诉他的。”
若凡的一句话,让我差点被口中的一口汤呛死。
“你对我小舅已经够残忍,我不愿意伤口上继续撒盐,但你也知道,我小舅,他警醒的很。”
我也知道鹤起没那么好糊弄,所以我死死压制着消息,拼命减少可以追查的痕迹,手术完我甚至都没敢去药房取药就匆匆离开,更不敢住学校宿舍或自己租房子,来酒店订房间都再三叮嘱前台无论如何都不能将我的信息透漏出去……
再给我几天时间,等我恢复过来,我一定脚底下抹油溜得远远的,等事情恢复成一切都没发生的样子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