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逸琛的大手紧紧包裹着唐宁冰冷的手,男人的热量源源不断的灌入女人的掌心,漆黑的石子路上,唐宁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即使肌肤的碰触,还是让她生出了不适,手臂微微的用力,却怎么也甩不掉那人的桎梏。
望着眼前这个只给自己留下背影的男人,唐宁有些自嘲,这算什么,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她抛离妻子,独独带她离开,良久之后,女人缓缓道:
“莫逸琛,松手”。
“不放”,手腕的力道又紧了紧,透露出男人强势而坚定的执着。
感受到背后的媒体记者小心翼翼偷偷摸摸的拍摄,唐宁望着这个男人,一双含着冷意的眼睛褪去,脚下的步伐停了下来,望着转头过来看的男人,原本愤怒的脸上突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莫逸琛,我脚疼”。
粉色的小嘴微微嘟起,白色的脸庞露出令人怜惜的姿态,看的莫逸琛深邃的眼波处流露出了异样的光芒,曾经的曾经,这个女人每每跟自己撒娇的时候,都会用这样的一种神色,一种语气,让他连骂都不舍得骂一句。
有多久了,多久没有感受过这个女人吴侬软语般的柔顺,沉浸在过去的莫逸琛二话不说,松开女人的手,微微弯腰,轻轻松松就将唐宁给抱了起来,纤细的身躯,轻如羽毛般的重量,令莫逸琛微微皱眉。
“哇~~”
身后的媒体记者中爆发出惊叹的声音,那激动而吵闹的场面,几乎能够媲美任何一场明星走红毯的架势。
“莫逸琛,你猜明天的报纸上,那些个媒体记者会怎么写呢?”
唐宁轻轻的说话时,白皙如藕般的双臂已经环住了男人的脖子,脸颊靠近男人,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莫逸琛的耳际,从他们的背后看,几乎营造成了在接吻的假象。
“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吗?”莫逸琛配合着唐宁的姿势,英俊的脸庞染上了令人看不清的神韵,话音一落下,便抱着人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听完男人的话,唐宁嘴角一撇,明知道自己故意使坏,却依旧继续,这个男人还真是捉摸不透。
从会所内出来,莫逸琛的专属豪车早已经停靠在了那里,抱着唐宁进了副驾驶,很快,便发动车子,扬尘而去。
“莫逸琛,戏演完了,你可以放我下去了”,唐宁望着车子穿梭在漆黑深夜中,缓缓开口。
原本以为,这个男人根本不会听自己的话,可是,当唐宁的话音一落下,车子竟然就真的这么停了下来:
“唐宁……”身旁冷漠透着几许似怜惜的声音蓦然响起:
“对于过去的事情,我跟你说对不起”。
对什么?唐宁因为这三个字而显得身体一僵,依旧望着远方的双眼并没有移开,声音如常的问道:
“为什么?”
这个男人不是一向自恃清高吗?不是一向都觉得自己是对的吗?呵呵,跟她道歉,唐宁只觉得,明天太阳是不是要从西边出来了。
“我并不知道你跟你母亲的遭遇,你生活的困窘,我以为你接近我就是为了……”男人的话没说完,唐宁已经接话了:
“钱!你觉得,我接近你,讨你欢喜,都是我的处心积虑,嫁入豪门的阴谋是不是?你觉得,我就是个满身谎言的女人是不是?觉得,只要有了钱,什么男人都可以上我,是不是?”唐宁一边冷笑,一边说道。
五年前,她同他相识一场交易,然后,你情我愿的发生关系,并且,她拿到了属于她的报酬,可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她来到他的公司实习,纠缠就这么开始。
一直到她的身份被揭穿,他怒了,当母亲在医院内交不出医药费,当她无路可走的时候,她祈求他借她钱,可是,电话里头,却传来另外女人的声音以及莫逸琛决绝侮辱的话语。
逼不得已,她赴约了另外一个男人,却跌入陷阱,那一晚,他的刻薄,他的痛恨,是她这辈子,刻在骨头上的痛。
从此良人是路人。
唐宁的脸上挂上疏远的浅笑,缓缓转头,望着驾驶座的男人:
“莫逸琛,那个时候,我母亲躺在医院的走廊里,医生告诉我,如果我再不续费,他们就要赶我母亲走,我跪着、哭着求他们,可是,那些冷漠的人,根本不理我,我无路可走,我才打你电话,结果,你跟我说什么,呵呵,你让我滚,滚的越远越好”唐宁再次说出这些的时候,脸上已经是风淡云轻的表情了。
“所以,你去了赴约了那个王总?”莫逸琛的声音带着压抑和干涩。
“是啊,至少,他会给我钱,我能够让我的母亲继续接受治疗,莫逸琛,你懂那种被逼无奈的心情吗?为了钱,我必须出卖自己的肉体,出卖自己的灵魂,那种感觉,就好像你带着个驱壳,行尸走肉一样的活着”。
唐宁的声音平淡如水,不悲不喜,但是,传入莫逸琛的耳中,就如一把尖锐的钩子,拉扯着他的心脏。那个时候的她,该有多心如死灰,莫逸琛突然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混蛋。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听过我的解释吗?你除了侮辱我,除了听信别人的话,你有听过我一句吗?”
这是唐宁今天为止,说过的最激动的一句话,五年前男人对自己的误会,慢慢的从迷雾中走出,可是,唐宁发现,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毕竟,爱你的人,不会离开,不爱你的人,你又何必多说?
“唐宁……”莫逸琛悠长的张嘴想要说些什么,身旁的女人已经打开了车门:
“莫先生,谢谢你今晚替我解围,我就先告辞了”。对于过去的事情,唐宁真的不想再提。
女人修长的美腿刚从车子内下来,莫逸琛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抓住了她:
“还有事情?”唐宁低头望着那手,问道。
“我们从新开始吧”莫逸琛高大英俊的脸庞慢慢靠近,左手撑着座椅的扶手,另外一只,则慢慢的将原本打开的车门关上,最终,放在了唐宁座椅的另外一边。
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并没有因为莫逸琛的靠近,或者是他的话,脸上有过一丝的悸变,平淡如水的样子,让这个男人的内心,突然一空。
“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唐宁漂亮流转的眼眸带着慑人的冷漠,说话的时候,更是讽刺到底:
“莫逸琛,你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苏瑶的丈夫?陈美芬的女婿?”
因为女人的话,莫逸琛脸上的柔情慢慢冷却,唐宁轻轻闭上了眼睛,再次张开的时候,脸上寂寥而自嘲:
“我的母亲,被人骂了二十多年的小三,但是,我可以理直气壮的对着所有人说,她不是,可是现在,你是打算让我坐实小三的名分吗?”
“莫逸琛,回不去了,所以,还是让我们彼此远离吧”。
唐宁说完,重重的推开了眼前的男人,打开车门,下了车,高跟鞋踩在平坦的公路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哒哒的声音,显得更加萧瑟。
时间能够抚平任何人的伤痛,原本撕心裂肺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了,唐宁抬头望着那一轮并不圆满的月亮,轻感叹:谁离了谁,不是过日子呢?原本以为自己百毒不侵了,原来,再回忆,依旧就湿润了眼眶。
望着黑暗中,渐渐消失的那一抹倩影,莫逸琛的神色晦暗不明,伸手缓缓地放在自己的左胸房处。
在这个地方,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或许即使是将来,都住着一个名叫唐宁的女人,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而牵扯的悸动,让他彻底的想明白了。
“唐宁,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跟苏瑶离婚”,唐宁并没有走多远,身后男人的声音,十分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
“何必呢?莫逸琛,你已经伤害了一个女人的心,你又何必去伤害另外一个爱着你的人呢?好好对苏瑶吧,虽然我真的很厌恶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爱你”。
女人说话的时候,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疏远的笑容,在这个世上,做人有时候除了让自己快乐外,还有一份让别人安心的责任。
既已成事实,又何必去改变呢?
转身再次离开,这一次,没有任何的留恋,唐宁走在路上,听着身后车子启动的声音,最后,与自己背道而驰。
有时候,高跟鞋能够展现女人的优雅,可是,此刻,对于唐宁来说,却是一种折磨,才走了一小段路,脚下已经磨出了水泡,并不熟悉的马路上,连出租车都没有。
于是,穿着长裙的女人,手里提着自己的高跟鞋,漫无目的的行走着,突然,远方刺眼的远光灯照射过来,强烈的光束让唐宁睁不开眼睛。
当她伸手捂住双眼,从指缝中想要看清状况的时候,只见一辆黑色的大众已经朝着自己飞速驶来,这是一辆带有目的性的车,而他的目标,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