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狗官大喝一声,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唯独没有吓到洛木匠。只见他不惊反笑:“我质问陈大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表情!”
此话一出,钟允星差点儿笑喷了,这个洛木匠含沙射影,连周狗官都给骂了,真牛叉!
周狗官尴尬地整了整脸部肌肉,赶紧恢复那种正派人士的淡定表情,又道:“你说这些可有证据?无凭无据,本官可要判你诬告他人了!”
“诬告?”洛木匠望着满地的木雕,嘴角悲哀地抽搐,“草民被诬告得还少吗?我被赶下玉鹰山,一辈子都不能回去见师父。好不容易做点木匠活维持生计,却总是被排挤。我知道,那些来砸场子的、说是非的、造谣的全是陈大派来的!可我却什么也不能做,因为我没有证据,根本没人肯相信我!所有人都说我是在诬陷陈大那个‘赛鲁班’、那个‘大好人’!”
“啊咧……”钟允星不再狂吃果脯看好戏了,她从洛木匠身上看到了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突然觉得他好可怜哦。
洛木匠越说越激动,脸都充血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忍。接不了木器活,我就刻木雕,决不能把师父传授给我的东西给忘了!我忍了这么多年,熬了这么多年,我想着盼着,什么时候师父消气了,能让我见他老人家一面……陈大却告诉我,师父十年前就去世了!”
他手上青筋毕露,忽然抓起地上的黑白无常木雕,一下子掰成了两半。
“我每年都去求他,跟他说我不跟他争‘飞花逐叶’,只想安安分分地守着师父,照顾师父师母还有小师弟。我求他跟师父通融通融……昨天晚上起更时,我又去求他……”
“笨蛋,”钟允星撇撇嘴,低声骂道,”陈木匠那种混蛋,求他有用才怪!”
周狗官暗忖:昨晚起更时,不正是陈大遇袭的时间吗?
“我真笨,居然还期望陈大有同乡、同门的一点点情谊!我求了他十几年,竟全是白求了!”洛木匠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口大口地喘气,“大人,你知道他为什么偏偏在昨天告诉我吗?知道吗?”
呃……钟允星挠挠脑袋想:洛木匠可真爱提问呐,要是参加演讲比赛,绝对是互动性达“优”的那类哟~~不过,看看周狗官那表情……这样一味的陈诉,不提出证据来,法官哪听得下去啊?啧啧,洛木匠前景堪忧啊!
不过,洛木匠压根儿没想过要谁回答,他只是要说,要讲,要发泄!
“就在昨天晚上,陈大告诉我,师父死后,师母殉情。可他居然无动于衷,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师弟沦为乞丐!”
啊咧,等下!钟允星的脑袋好像碰触到了什么火花,灵光一闪,所有的线索开始纠缠在一起。住在玉鹰山上,是猎户,后来沦为乞丐,又是兄弟俩……完全符合某俩人的条件嘛!嘶~这案子最后不会变成“认亲大会”吧?
洛木匠将手中已断成两截的木雕放回地上,跪直身子,恢复了平静:“所以,草民一气之下便取下陈大屋外挂着的弓箭,将其射伤。”说完,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好像把体内积了几百年的废气全都呼出去了。
周狗官道:“绕了半天,你是来自首的?”
“是,大人。”洛木匠向周狗官俯身再拜,“请大人释放周大罗!他是我师父的儿子,陈大最终没能学到‘飞花逐叶’,怀恨在心,所以才趁此机会陷害小师弟的!请大人明察!”
钟允星一听,吓了一跳,大胡子和七醒真的是洛木匠的师父的儿子。谁是谁爹,谁是谁儿子,谁跟谁认亲,谁跟谁不能在一起……狗血肥皂剧几大要素一下子占了仨,吼,果然又变成认亲大会了。
“嗵!”又是惊堂木,钟允星捂着耳朵直抱怨,这个周狗官出了拍拍拍,还会干吗啊?!吓死个人咧!
“周大罗既是你师父的儿子,你是为了保他才自首的吗?!给本官从实招来!”
“大人,草民句句属实!”
“吼,真是受不了了!”钟允星掐着腰,气鼓鼓地,“再扯再扯,一个案子要审几天几夜啊?真磨叽,古代人的效率都这么低吗?白荷!”
“在。”白荷保持警惕,低首回答。
“御央国的律法你懂吗?”
白荷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苚妃娘娘有什么打算,但她猜不出,只能如实回答:“略知一二。”
钟允星问:“诽谤罪什么处罚?”
诽谤罪是什么罪?白荷没有听说过,便答道:“御央国并无诽谤罪。”
“就是诬陷、诬告那种。”
“诬告诬陷并不在御央国的律法条例中,往往由城案司官员度情,自行定夺。”
“吼,太瞎了吧?”钟允星心想,这种事情怎么能没法律管呢?钟海风那家伙成天在干什么呀?!改天见到他,得建议修改法律才行!
(莲雨:⊙﹏⊙b汗,你又要多管闲事?
允星:要你管你管吗?什么破作者,屁点儿小事写了三章都没写完,急死人了!再这样下去,俺的报社还办不办啦???
莲雨:哼,有本事你写?
允星:写就写,谁怕谁啊!看我的!)
钟允星“嘿嘿”一笑:“看我来给他们速战速决!”说完,她挤出人群,整理整理衣服,“咳咳”两声,抬头挺胸踏步进去。
“何人擅闯公堂!”周狗官定睛一看,居然是那个可恶的庶女。怎么杀手还没解决掉她?他横了师爷一眼,怒气冲天。师爷抹了抹额上的冷汗,也觉得奇怪,他找的可是御央国最大的杀手组织——铁血堂的杀手。铁血堂向来只要出手,绝不失手,难道是准备等到晚上动手?
“我是何人?”钟允星指指自己,笑眯眯地说,“嗨大人,您都抓了我好久好久了,怎么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呢?太不绅士了啦!”她一步一步往审判桌跟前走,眼睁睁看着桌后正襟危坐的周狗官的脸上,那愤怒的小火苗越烧越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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