睹物思人的后半句,永远都是,。
傍晚的阳光轻轻泻下,温暖而柔和。微风徐徐,带着海风的气息。
军训过后的第一个周末,班长应大家的建议,定了海边别墅,组织全班来度过短短两天的假期。
这是上大学以来的第一次集体活动,每个人都不得缺席。
别墅内卡拉OK的音乐很大声,几个麦霸一首接一首地唱着,尽致淋漓;别墅外烟火缭绕,弥漫着烤肉的气息,香味扑鼻。
难得的假期,大家玩得很开心。
余堇痕望着将天边染成一片橙黄的夕阳,独自一个人沿着海滩徐徐地走着。海风渐凉,将她的浅蓝色长裙吹得裙摆飞舞,没有束起的长发披散在腰间略显凌乱。
她并不是不合群的人,白天的时候她明明和朋友们吃得风生水起,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夕阳西下,走出别墅,望见这道海天相接的地平线,她便忍不住有些感伤。
同一片沙滩,同一片海,只是,三年前曾经在这里跟她许下海誓山盟的聂寒,早已是别人的男朋友了。
回忆,排山倒海而来。
如果可以,她宁可从来都没有来过这片海滩,从来都没有接受过聂寒的告白,这样,或许便不会造成徐芸的那场车祸,他们三个人终生的痛。
可是,这个世界,哪里来的那么多如果呢。
那个没有发生在昨天的如果,只是一个黄粱梦中的假命题,永远都不能跳出来,改变今天的悲伤失落。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爱谈天我爱笑,不知怎样睡熟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那是三年前,初中毕业的暑假。聂寒,余堇痕以及她的闺蜜徐芸考上了省重点一中,为了庆祝,他们决定来海边城市Q市旅游。
那时他们游览了许多景点,玩得很开心。旅行结束前他们决定去海边别墅住一晚,吹吹海风,看一次海上日出。
这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决定。
那年的聂寒年少轻狂,远没有现在成熟。虽然住在同一所别墅并且知道徐芸喜欢他,但他依旧不愿放弃海边特有的浪漫,抱着徐芸不会发现的幻想,跟余堇痕告白。
那是一个和今日十分相似的傍晚,他发短信把正在和徐芸一起在房间看电视的余堇痕约出来。他在海滩上插满了九十九跟蜡烛,摆成一颗心的形状,牵着余堇痕的手,语气轻缓而温柔,他说:“痕痕,我喜欢你。”
一望无际的大海,插满心形蜡烛的海滩,穿着白色衬衣的翩翩少年,温柔动人地话语,这样的告白,有哪个年轻的女子能拒绝呢,况且,告白的那个少年,还是她暗恋了两年的人。
那一刻,余堇痕竟开心地想要掉泪了,之前怕伤害徐芸的种种顾虑,完全被抛之脑后,她希望芸芸能理解,他们原本就是两情相悦啊。
于是,他们迎着海风,拥抱,然后,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今日回想起来,那么幼稚可笑的誓言。
是夜,风起,吹灭了心形的蜡烛,余堇痕张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泪流满面的徐芸,路灯下,那道道泪痕反着亮光,格外刺眼。
她一定都听见了,就算没听见,也看见了。余堇痕怔怔地从聂寒的怀里出来,举足无措,在她踌躇间,徐芸已经转身飞快跑开,聂寒犹豫了一下,还是追了过去。
天意总喜欢和人们开各种各样一点也不好笑的玩笑。像无数电视剧中上演的狗血剧情一样,徐芸出了车祸,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却伤了腿,需要常年的复建。
在徐芸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二天,余堇痕和聂寒不约而同决定和对方分手,他们甚至谁也没有开口,只是深深地对视了一眼,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这是他们的默契,最后的默契。他们彼此都懂的,虽然车祸是意外,但这个意外他们又怎么能逃脱干系呢。
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可能继续在一起。
徐芸的父亲是国外某家大医院的权威,想要把她接过去接受好的治疗,也方便他照顾。
于是,聂寒向在轮椅上哭成泪人的徐芸告白,承诺会陪她去外国,承诺会一直一直陪着她。
一个月后的某天,余堇痕在机场和马上要离开的聂寒和徐芸告别并祝他们幸福。她好几次想向徐芸道歉却更在喉咙里无法说出口,事已至此,她的道歉徐芸会想听吗。直到那天,徐芸拉着她的手说:“痕痕你不要自责,这只是个意外,与你无关,再说,我只是需要几年的复建,又不是永远不能走了。”忍了多日的泪水瞬间倾盆,芸芸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更加愧疚。
誓言,只是一时的失言。
年少轻狂,自以为是的爱情,在现实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清晰而巨大的回忆压得余堇痕有些喘不过气,就让她软弱一次,就这么一次,不管天是不是黑了,不管是不是马上要下雨,现在,她只想离开这片满是回忆的海滩,回到寝室,盖上被子,一觉睡到天亮。
深夜有毒,阳光出来,一切伤感,都会消散。
时过境迁,伤已结疤,她深信,她会很快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