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璃此话一出,顾湘湘与晴雪都是大惊失色,顾湘湘更是瞬间惨白了脸,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低声自嘲道:“原来小姐不打算买我……也是,像我这样不祥的人,又怎敢奢望去小姐这样的贵人身边服侍?是我妄想了……”
说完失魂落魄的站起身来,便要转身下车去,却随即又转了回来,对着君璃复又跪下,红着眼圈道:“小姐虽不愿意买我,我还是要谢谢小姐的大恩大德,若非方才有小姐出手相救,我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如今也没什么可报答小姐的,就让我再给小姐磕三个头,算是答谢小姐的相救之恩罢!”一边说,一边已是泪如雨下,瞧着可怜至极,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仍恭恭敬敬的给君璃磕头。
晴雪看到这里,早已是看不下去,也红着眼圈拉了君璃的衣袖小声哀求道:“小姐,您为什么不愿意买了湘湘呢?您就买了她罢,那点银子对您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可对她来说,却足以改变她的命运啊,您想一想,若是没有安埋她父亲的银子,她便得继续卖身葬父,那便极有可能再遇上表少爷那样的人,到时候她要怎么办呢?小姐,求您就买了她罢,不然,买她的银子就从我的月银里面扣,您看可以吗?”
君璃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说你们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啊?我是不打算买下顾姑娘你,但却没说不帮你安葬父亲啊,你放心,我待会儿就会使人去帮你办后事,待后事办完后,还会再送给你一笔银子,你看是回家乡,还是留在京城开个绣庄之类的,做个小营生,岂不比为奴为婢的强得多?”
顾湘湘长得太漂亮,至少是远远超过她身份的漂亮,这样的漂亮对于小姐主子来说无疑是好事,对一个连最基本自由都没有的奴婢来说,可就不一定是好事了,况她看起来还那般柔弱,恰是绝大多数男人最喜欢的那个调调,不然也不会引来那只花孔雀的觊觎了。
她若真将她留在身边,以后指不定还会生出多少事来,远的不说,就说万一君老头儿看上了她,她到底给还是不给?她若是不给,又要怎样才能保全她?以君老头儿的人头马属性,这种事指不定还真极有可能发生,所以,还不如直接将这种可能性扼杀在摇篮中,帮她自立的好,反正她如今最不缺的便是银子!
一席话,说得晴雪破涕为笑,不好意思道:“原来小姐早就将湘湘的以后考虑妥当了,是我误会小姐了……”
又对顾湘湘道:“湘湘,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过小姐?”
顾湘湘怔了一下,才有些勉强的道:“小姐愿意为我安葬父亲,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怎么能再叫小姐破费,送银子与我开绣庄呢?小姐还是让我服侍您,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吧?”她一个弱女子,若是没有人庇护,谁知道方才之事什么时候又会重演?况就算君璃给她银子开绣庄,她也没那个经营的能力啊!
君璃并不知道顾湘湘的担心,正要说话,就听得外面跟车的媳妇子道:“回大小姐,鼓楼大街到了!”
“嗯,知道了!”君璃应了一声,只得暂时打住话头,命晴雪拉了顾湘湘起来,又命晴雪与她擦了眼泪,方自己动手撩起了车帘。
就见马车正停在一间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前面,那铺子一共三间,当中的那间正门上写着“集贤斋”三个大字,不时有客人进进出出的,瞧着生意貌似还不错。
君璃心里就忍不住浮上几分得意来,这么大一间铺子,如今是她的了!
“这位小姐您里面请,今儿打算挑点什么……”有小伙计满脸堆笑的迎出来。
嗯,别的且先不说,光这服务态度已能打九十分……君璃暗自满意,正欲打算假装顾客考验一下小伙计的职业素质,不想柜台后面站着的掌柜的已经认出了晴雪,认出了晴雪,自然也就知道君璃是谁了,虽然他从未见过君璃,但若是连这点眼力价儿都没有,他也做不到集贤斋三掌柜的位子了。
因忙满脸惊喜的迎了出来:“大小姐今儿个怎么有空来这里逛?”又命方才那小伙计,“猴崽子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后面告诉大掌柜大小姐来了?”
待小伙计领命去后,掌柜的方又笑向君璃道:“大小姐快后堂请!”
被认了出来,君璃只得打消了假装顾客的念头,先以眼神询问晴雪这是谁,待晴雪附耳告诉她这是集贤斋的三掌柜候金生后,方笑向其道:“侯掌柜不必客气,我就是随便来看看。对了,我才在路上答应了为这位顾姑娘安葬父亲,你打发两个人随顾姑娘去将她父亲接到一个妥善的地方安置好,再与顾姑娘商量该如何办后事,需要多少银子先在账房支取,等事情完了后,我让人一并送银子来补上。”
侯掌柜闻言,忙使了两个人随顾湘湘去接人,随即方一边引着君璃主仆往后堂走,一边笑道:“大小姐言重了,这是您的铺子,还不是您想支取多少银子便支取多少,哪里用得上事后再补上?”
君璃笑笑:“话不是这么说的,一码归一码,不然铺子里的账目岂非要乱了套?”又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如今店里一日能卖多少银子?除去开销,利润几何?回头客可多?与同类铺子相比,咱们算是好的还是差的?”
侯掌柜见问,忙一一作答:“小姐也知道咱们这门生意近似于那种‘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生意,有时候一日能卖上百两,有时候却连一两都不到,我只能说平均下来,一日约莫能卖二十两银子,除去开销,利润大概有五两到八两……”
心里忍不住嘀咕,不是说这位大小姐最是性子绵软,从不过问这些事的吗,怎么他瞧着压根儿不是这么一回事,反而瞧着像是个行家里手似的?他就说嘛,果真是个性子绵软的,又怎么能从汪家拿到和离书,还将全部嫁妆都带走了?可见都是以讹传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