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很快驶出君府,只用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便进入了闹市区,外面熙熙攘攘的十分热闹,小贩的吆喝声,还有人们的说话声,不停的飘进来。
君璃还好,在现代时比这繁华千倍万倍的街景都见识过了,所以马车外的景象对她明显没什么吸引力,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得想好待会儿见了两个铺子的大掌柜时,自己都该说些什么,也的确顾不上看外面。
晴雪就要不淡定多了,先还忍得住只把耳朵贴在车壁上听外面的动静,然只听了一小会儿,便再忍受不住,悄悄掀起车窗帘的一角,瞪大眼睛近乎贪婪的看起外面的情景来,不时还惊讶的张大嘴巴,活脱脱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儿。
看得君璃先是好笑,继而便忍不住感慨,生在京城长在京城二十年,做为自己贴身丫鬟的晴雪却一副连最普通的街景都没见过的模样儿,前君璃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只由此已可见一斑,也就难怪她会那般胆小懦弱了!
君璃想了想,因笑着小声与晴雪道:“你这么喜欢热闹,不如以后给我做个女掌柜去?”经过这些日子以来与晴雪的朝夕相处,她发现晴雪其实是一个很活泼也很机灵的人,只不过往日跟着前君璃,连主子都那样胆小懦弱了,她做丫头的又怎么活泼机灵得起来?
晴雪只当君璃在跟她开玩笑,毫不犹豫便应道:“小姐当我不敢去不成?只要您敢让我去,我就敢去!”
君璃笑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真到了那时候,你可别反悔!”
晴雪也笑,“是我自己说的,我还怕小姐到时候反悔呢!”
主仆二人正说着,马车忽然停住了,外面传来很清晰的喧哗声,晴雪因忙问跟车的媳妇子:“出了什么事?”
很快便传来媳妇子的声音:“回大小姐,前面有人在寻事,将路给堵住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通,不如咱们绕道走罢?就是要多费一些时间。”
君璃闻言,忙问道:“得多费多少时间?”她只有半天时间,若是都花在了马车上,哪里够见两个大掌柜?
那媳妇子道:“约莫得大半个时辰。”
也就是说,至少得一个半小时?她哪来那么多美国时间!
君璃想了想,吩咐道:“让车夫慢慢走近,要是实在走不过去了,我们再折回来改道不迟。”
那媳妇子应了声“是”,马车随即又慢慢动了起来。
却只前行了不到十米,又停了下来,传来马车夫焦急的声音:“前面被围得水泄不通,实在过不去,后面又有马车跟上来,也退不回去了!”
竟是给堵死了?君璃烦躁不已,也顾不得会不会被人瞧见了,掀起车帘往前望去,就见前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将一条原本至少能容几辆马车并排同行的路给堵得死死的,且人还有越聚越多的趋势,也不知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君璃想了想,因吩咐晴雪:“下车,咱们走路过去,只留车夫在这里看着即可,待人散了再来接咱们不迟!”
“这样行吗?”晴雪一脸的迟疑,“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不定怎生说小姐呢!”
君璃道:“你放心,他们不会说我的。”至少在没达到目的之前,他们不敢拿她怎么样,况就算他们要说她,也是事后的事了,到时候她事情都办好了,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她只当没听见也就是了。
晴雪只认君璃是主子,自是君璃说什么便是什么,见君璃坚持,她也就不再多说,“我听小姐的!”
君璃遂掀开车帘,对车下的媳妇子们道:“妈妈且扶我下车,我们走路过去。”
“走路过去?”四个媳妇子都是一脸的惊讶,“可是大小姐乃千金之躯,这里又到底都是人,鱼目混杂的,若是让人瞧见了小姐,甚至挤着磕着小姐了,可怎么是好?老爷与夫人知道了,也必定会怪罪奴婢们的。”
君璃扫了一眼四周黑压压的人群,挑眉道:“那我们就在这里干等不成?谁知道人群什么时候能散,难道这些人围到天黑,我们也等到天黑不成?况谁又说得准这人不会越来越多?倒不如趁这会子还能出去,赶紧出去的好,再等一会儿,指不定你们想出去也出去不了了!”
“可是……”四人还要再说,却被君璃径自打断:“没有可是!这些人谁知道我是谁啊,就算被他们瞧去了又如何?反正他们也不认识我!至于老爷夫人那里,你们不说我不说,老爷与夫人又怎么会知道今日之事?好了,都不要再说了,快扶我下车是正经!”
君璃终究是主子,见她坚持,四人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先扶了晴雪下车,又与晴雪一道扶了君璃下车,命车夫原地留守,然后团团护着她,往人群中挤去。
方才在车上时,君璃已觉得人多,等置身于其中后,才发现人比她看到的还要多,真正是头碰头人挤人,若非跟车的四个媳妇子足够强壮,用身体将她和晴雪护在其中,她们两个指不定早就被人群挤倒在地,踩成肉泥了。但饶是如此,她们一行人依然是举步维艰,半天才挪动了不到十丈的距离。
君璃被挤得满头满身的汗,不由恼怒起那寻事的人来,真是没有半点公德心,又忍不住感叹,这要是搁现代,交警早来了,人群也早被疏散了,她又何至于被挤得这般惨?
一行人以龟速又前行了一小会儿,已快接近事发地点了,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阵女子细弱凄惨的哭泣声:“……这位公子,求您就发发慈悲,把卖身的银子给了我,让我把父亲葬了再跟您走,行吗?求您行行好,我给您磕头了,求您了!”
君璃听在耳里,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不会这么狗血的恰巧遇上了“卖身葬父”的戏码吧?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很正确,只因跟车的媳妇子已经在向人打听事情的经过了,那人口沫横飞道:“那女子是与父亲一道进京投亲的,不想父亲在半路上染了风寒,方撑到京城,便一命呜呼了,谁曾想投亲又不成,身上的银子又花光了,女子无奈,只得卖身葬父……这会子欲买她的正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宁平侯府的大爷,女子先并不愿意卖与他,不想惹恼了他,不但不给银子了,还要命一众豪奴硬抢了她去,女子这才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