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老韩气急败坏的指着秋菊,突然一句话也骂不出了。
秋菊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往厂里走去,跟这两爹娘在一起,实在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老韩唉声叹气着,“你看看,竟然敢跟咱耍横,我们都要回去了,也不会去送送,这闺女,白生了,白养了。”
秋菊娘冷笑道,“我不早就说过了吗?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她的心里能装着娘家吗?咱哪,还是回去吧,只是可惜了那一桌子好菜,还剩下那么多,便宜了那老罗一家了。”
秋菊走回厂里,一直在想着罗志军的事,现在他父母也来了,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事来的?难道是春来他娘昨晚上不只去了老韩家,还去了老罗家?她也太急了点吧?
从老韩的表情可以看出,罗志军的父母应该是非常反对这事的,那自己该怎么办?是不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老韩有点气急败坏的站立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就这么走了,太不甘心,留下又没有理由,来回溜达了会,也没见秋菊出来道个歉或是留一下他们,只好抱起孩子往集市上走去。
秋生将老韩他们送到街上包了辆拖拉机,把他们送上车,自己才心情沉重的走回厂里,想起秋菊说的那些话,有些不寒而栗,她到底在讲述什么?是在恨自己当年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将她送到春来家吗?还是真如她说的,她已经不是他的那个妹妹了,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是得找秋菊问个清楚,不然自己心里老堵着。
秋菊在车间来回转了两圈,心思全到罗志军那去了,现在已经到了该面对的时候了。也不知道罗志军的父母会怎么看待自己?在这个思想还比较封闭的时代,让自己那有出息的儿子,娶一个离过婚的女人,这是谁也接受不了的,唉,自己怎么会重生到了一个结过婚的小媳妇身上?连谈个恋爱也这么麻烦。
秋生走到车间怯怯的望了眼秋菊。在这个女人身上,的确是不管从哪方面都已经找不到自己妹妹的影子,除了样貌,她完全是另外一个人!那么,她到底会是什么变的呢?狐狸精吗?
秋生想的心里有些发毛,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直视秋菊,还在担心,她会不会趁机报复自己?
秋菊转过身眼睛直瞪着秋生,秋生吓的往后缩了几步。走回到自己的手工编制组去了。
秋菊笑了笑,想不到向来在自己妹妹面前不可一世的秋菊,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这样也好,免得老受他们的欺负,反正作为她们女儿的替身。自己为他们做的也不少了,就这样的父母、兄长也不值得去尊重。
挨到下班时,老保安又跑了进来,“韩主任,外面有人找,好像还找的比较着急,你赶紧出去趟吧。”
又有人找?秋菊愣了愣,会是谁呢?如果是罗志军的话,他应该会先打个电话过来的呀,难道是春来?
秋菊赶紧走到厂门口。四处看了看也没见到有自己认识的人,不解的问道,“大叔,哪有人哪?谁找我?难道已经走了?”
老保安走到门口看了眼,指着对面的一对老夫妻说道。“那,就她们,看到没?那两老的。”
秋菊往对面看了眼,确实是一对老夫妻站在那,正冷眼看着自己,可又想不起在哪见过他们,“你确定他们是来找我的?”
老保安很肯定的说道,“那是,他们都指名道姓了,还能有假?”
秋菊慢慢走了过去,才想起中午在罗志军的饭店见过两个老人,难道是罗志军他爸爸妈妈来了?天哪,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呢,这么快就要见公婆了?看他们两的样就不是好对付的,好像不是来看儿媳妇的,倒是像过来找人打架的。
秋菊走到他们面前,努力的笑了笑,“你们好,听说,你们是来找我的?”
老罗冷笑了声,“韩秋菊,想不到啊,过来这么多年,你还在缠着我儿子?你怎么人长了,这脸皮也厚了呢?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要脸了?”
什么?韩秋菊脸的愕然,自己怎么就不要脸了?“你说什么呢?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叔,大妈,我见过你们吗?噢,不是,我是说,我跟你们,唉,怎么说呢,我想,你们肯定是误会了。”
“误会?”罗志军他娘啐了一口,“你还有脸说误会?当年是你老韩家不要我们家志军的,怎么了?现在看到他有钱了,又忍不住了?想要回去?我告诉你,门都没有!我家志军可还是个大男孩,你算什么东西?自己男人都有了,还在外边勾三搭四的,我还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
秋菊有些朦了,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走到哪都被骂,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想自己冰清玉洁,一生的好名声都给他们破坏了,这世道真是的,罗志军也不知道搞什么去了,也不来看看。
“你们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要是没什么事,我先回厂里去了,我对吵架没兴趣。”
秋菊转身就要走,被老罗拦了下来,“就想走?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了,你别想走!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对罗志军是什么意思?”
秋菊有些乏力,今天遇到的事情有点多,有些头晕了,不想去回答他的话,“这个,你还是问问罗志军吧,我没什么意思,我都听他的,当然,我也尊重你们是他的长辈,好了,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我就不送你们了。”
秋菊说着,赶紧跑了,老罗在身后唉声叹气的,能感觉到他那竭斯底里般的埋怨声。
秋菊走回厂里,犹豫了下,又回到传达室给罗志军去个电话,“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你爸妈来了,你好好的劝劝他们,看他们的样子,我有些担心。”
罗志军有些诧异,不是说好了吗?他们都已经答应回家去了,自己也没在意,没想到竟然跑到秋菊那去闹了,“好的,我马上就过去,你没事吧?他们有没骂你呀?”
秋菊叹了口气,“这能避免的了吗?你赶紧的过来吧,有什么事有空再说,我确实有些累了。”
秋菊回过头看了眼马路对面,老罗两夫妻还在那愤愤不平的骂骂咧咧着,秋菊摇了摇头,走回车间去了。
下班后,秋菊到饭堂随便吃了几口,洗漱了下,早早的上了床休息,这一天给折腾的,真是身心俱疲,努力的让自己早些睡。
朦朦胧胧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秋菊擦了擦眼睛,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是什么时间了?一看外边全是黑的,晕乎乎的摸了个手电筒照着手表看了下,才八点钟,就跟做梦似的,一点不清醒。
外边的叫喊声又大了起来,秋菊才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是老保安的声音,忙穿好鞋子走到走廊上,老保安已经转身走了,远远看到一个背影,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秋菊回到房里躺了一下,已经没了睡意,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想出去看看,刚刚老保安是不是在叫自己。
想着,换好衣服走了出去,老保安远远的便叫道,“哟,韩主任,你怎么才出来?还以为你不在宿舍呢,我还在想,没看到你出去呀。“
“大叔,你找我?”
老保安笑道,“哪是我找你,有人找你,哟,刚走了,在这站了好一会,说是等会再打电话过来。”
“是谁呢?”
“谁?你想也想的到哪,还能有谁?当然是小罗啦。”
秋菊嗯了声,“那他有没说去哪了?”
老保安想了想说道,“对了,他说了,如果你回来了,就跟你说下,他回店里去了,让你有空去一趟。”
秋菊犹豫了会,还是往罗志军的店里走去了,在这除了他,已经找不到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她需要找一个人发泄下心中的不满和不安。
罗志军正招呼着客人,见秋菊到来,赶紧走了过去,跟她来到门口,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我爸妈是不是去找你麻烦了?”
秋菊嗯了声,有些埋怨,“你从来就没跟他们说起过我吗?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我有点搞不懂了,你为什么不跟他们说呢?还是你也不敢说?觉得自己找一个结过婚的女人是一种屈辱?会让人瞧不起?”
罗志军忙解释道,“不是的,我真没这种想法,我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们说,你也知道,你爸妈,我是说秋菊的爸妈以前跟我家有些恩怨,我爸妈受过他们很多委屈,所以,我想慢慢的跟他们解释,其实,你不用在意这些,只要我们好好的过日子不就可以了吗?”
秋菊感叹道,“你说的倒是轻松,是啊,没有事实摆在眼前,说什么都很容易,现在好了,才刚开始呢,问题就一大堆了,以后怎么办?你能坚持的下去吗?能抵挡的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