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茼问我,如果左旋没有骗我,我会和他在一起吗?我没有答案,心乱如麻。
周小茼嗫嚅着道:“小音,有件事我要和你坦白。你还记得,那次会所被人寻仇的事么?”
我自然记得。“当时达哥会来,我想应该和你那个朋友有关系。”
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你被骚扰的那天晚上,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请我留意你在会所的动向,遇到困难及时通知他。那天你被人寻仇,我通知完他,想着拖延一下,所以抢了你的名牌。”
“后来达哥来了,那个人没来。我想他估计脱不开身,托了他的朋友来。”
“那个人是不是戴着墨镜和口罩?”左旋从那天开始就在默默的关注着我么?
周小茼点头:“跨年夜那晚,咖啡、暖手宝和平底鞋,都是他送来的。”
我那晚见到的人,真的是他!他这样的默然相守,甚至之前的为我倾出生命,我怎么当得起这样深的一份情?
我更好奇,左旋是从几时起开始对我生出情愫的。我隐约记得,在之前我们不过才见过三次,一次是匆匆一瞥,一次是在逸清欢救我,再一次,是在醉风堂看看星星。之后他让我当他女朋友,再之后,他为了替我报仇,被姜意洲利用。
只见过三次面的人,为何会对我这样情深?左旋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我给左旋短信,说我家的浴霸坏了,想借他家的一用。问他是否在家。
左旋说人在外地,钥匙在花盆底下。我取了钥匙开门进去,房子的格局与我住的那套没有太大的分别,他住进来之后也没有做太大的装修变化,他的东西并不多,只有简单的生活用品。
所有的一切都是单人的,奇怪的现是,他用的沐浴乳牌子和果香竟与叶清朗惯常用的一致,都是柚子香型,难怪会和他一样,有着淡淡的柚子香了。
从简单的物件里,我丝毫猜不出他的身份。很显然,并非如他所说,他在t市工作,顶多只能算是偶尔出差来t市。
我对左旋充满了好奇,以前也好奇,但和他看过一次星星,零距离接触之后,便不再纠结于他的身份,而现在,我更想知道,除了之前的相见之外,他是不是我熟悉的某个人。
在整理这件事时,总觉得有极重要的东西被我遗漏,可左思右想,却又抓不住重点。
从左旋家里出来,我给他短信:“你们分手了?家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东西呢。”
左旋回复得很快:“嗯,年前分的。”
还在骗我,我也没有拆穿,便仍然若有若无的联系着,后来便渐渐成了习惯,每天势必要在睡前跟他报告一天生的事情,只是很少涉及情感。
我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坏女生,在感情上摇摆不定,哪一个都舍不得放弃,却又哪一个都不肯给明确答复。
日子缓缓的滑过,转眼便到了十九岁那年冬。叶清朗曾经说过要从叶家脱离出来,也曾说过要把分公司开到t市。幸亏我英明,守住了自己的一颗心,没有被他哄骗。叶家这样的望族,他会舍得脱离么?那天我让他走,一直到今天,也不曾听见叶航的分公司要开到t市来的消息。
远茂有一家拍卖公司,佟岳再不让我去接外场主持,说我对于古玩很有一番研究,索性就到拍卖公司当个助理,等工作个一两年去考个拍卖师证,毕业了就能在拍卖公司任职,不会出现我之前设想的,毕了业也找不到工作。
他竟然记住了我说过的每句话,虽说之后不一定从事古玩相关,但有一份稳定的兼职总归是好的。
刚入职远茂,便听说t市不日有一场大型的慈善拍卖会,佟岳有心带我走一下流程,从预展开始便带我一起去了。
最后看中了两件,一件是一尊白玉观音像,初步看有点像是出自何朝宗之手。一件是老坑玻璃种手镯,单单看着便价值不扉。
佟岳指着手镯道:“这个正好与你那翠玉扳指相配。唔,以后就传给儿子,再传给孙子,当我们佟家的传家宝。”
佟岳向来是这样,极富信心,哪怕至今为止,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他也能开出这样的玩笑。
我当他是玩笑,不想在拍卖会他真的举了牌。而且以誓在必得的决心,硬是将价值抬了近十倍。当场就交了货,面对着媒体,佟岳谈笑风生,说佟妈妈信佛,何朝宗的白玉观音像送给佟妈妈,至于老坑玻璃种的手镯……他顿了顿,握住我的手说,要送给他未过门的太太。
一时间t市哗然,连我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即便很有些不适,觉得佟岳大有一种逼宫的意味。
那个新闻让我骑虎难下,很快便传到了沐市,叶爷爷话,让我们务必抽个时间回去一趟。佟爸佟妈看到新闻,却只是相视一笑,知道我们要回沐市,便也让人多订了票,与我们一起。
佟岳心情始终很好,我认定他是故意的!我们相处一年多,他没有别的花边新闻,虽然从不曾和我谈及交往的事,但却仿佛认定,便用了这样的手段。
我在生气!气他,也气自己!如果我不能和他在一起,早就不该再和他搅和,连他家人也见了,现在才反悔,未免太迟了些,倒是我作茧自缚,骑虎难下了。
阔别了一年多回沐市,我还有些微的紧张。回叶宅,必然会见到叶清朗。一想到他,便是那天央我等等他的满眼深情。如果是真的,我该多感动?叶清朗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甘愿央求我等他。
手被握住,佟岳笑道:“在害怕?”
我摇头,下意识想把手解救出来,他却攥得极紧。而外面,叶清朗远远的站着。即便过去了一年多,我还是在人头攒动的机场一眼就看见了他。
他的眼眸深沉,习惯性的清冷,脸上看不出丝毫表情,来接我的行李,自然而周到,一面向佟爸佟妈问好,关心完佟岳,最后才看向我:“回来了。”
我手被佟岳握着,心却在拉扯,只能微微点了头算作应答。
叶勤英和楚欣听说佟爸佟妈要来,在门口相迎。两家人见了礼,热络的聊天,佟岳的健谈也在一刹那间充分显现,显得谦恭而博学。
叶爷爷在一边打量着,手拈着胡子,看上去十分满意。
我却只木然坐着。以前一家人坐在一起,我一直是坐在叶清朗的旁边的,如今,他的旁边坐着孟倾,我的旁边坐着佟岳,即便我们之间没有隔着那么多东西,也是回不去了。
稍稍寒暄过后,叶爷爷让佟爸佟妈先去休息,佟岳拉着我,说想看看我以前住的房间。
在叶宅的房间,四年下来,我住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一个月。离开了一年多,我不知道是否灰尘遍布。
出乎意料,还挺整洁,看来李嫂有吩咐家里的佣人帮着打扫。
“你,没有毛绒玩具?”佟岳很是惊讶:“我以为每个女孩都是毛绒玩具陪伴长大的。”
“不喜欢!”其实是有的,叶清朗有给我买过,在市区他的家里。我走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带走,那些毛绒玩具不知道会不会很寂寞?
我让他先休息一下,佟岳拉我的手拉上瘾了,坐在我床上往后一倒,我被他拉着也倒了下去,并排躺着,佟岳悠悠的道:“叶如依,你是不是在气我?”
倒还有自知之明。
“我不想等了。”佟岳松开我的手,侧过身来看着我道:“以前我没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人,我那个圈子的人很早就教会我逢场作戏,游戏花丛,我以为女人于我,也不过如此。但是,你不一样。我想和你在一起,一直,永远!”
佟岳若是不告白,我还可以当鸵鸟,即便事已至此。
我被他扳过脸,与他面对面。他眼底涌动着浓情:“你不用怕受伤,放心交给我,好么?住在你心底的那个人给的伤害,我会一点一点用幸福修复。和我在一起,你只要负责幸福和快乐就可以。”
我怔怔的看着他,一直以来,我不肯给他明确的答案,是因为我还爱着叶清朗还是因着我害怕受伤不敢再爱?
“我当你同意了!”佟岳向来一意孤行,他揽过我,在我额头印下一吻,仍是不肯放开:“真有点累,陪我休息一会儿。”
在叶宅,他竟然丝毫不避嫌,也真是醉了。我还沉浸在他的话里,无法自拔,怔怔的看着窗外,一眼便对上那一道颀长的身影。
他几时竟有了听墙角的习惯?我下意识坐起来,脸烧灼着,要命的尴尬。
花园里,白奶奶种的蝴蝶兰都开了花,各种颜色,很是漂亮。
叶清朗倚在秋千架旁,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我站在客厅拐角处望出去,他的模样让我莫名觉得忧伤。
“如依。”孟倾远远的走过来,望了一眼叶清朗的方向,笑道:“你和小岳很般配,祝福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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