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方权衡利弊,原本不想参与的念岚张嘴说道:“以韩不如考虑考虑?”
“听你的。”以韩将话说此,就是给了念岚一个面子。
张千屹也不说废话,直接说道:“外面流感那么严重,我父亲为了让我顺利接任官职让我处理这次的流感。”
以韩一巴掌盖在自己的额头上,几乎是窒息的直翻白眼。
“你们肯定早有耳闻此事,所以百般推阻,可我还真是学术小白,一问三不知,我又该如何呢?”张千屹将剩下的几片牛肉尽数送进了肚子里。
以韩的头靠在念岚的肩膀上,有些小鸟依人的意味。
念岚似乎不接受这样的亲密行为,单手抬起以韩的脑袋整个人都在抗拒。
“以韩哥的神医之名还是颇有些注水啊,那我还是另觅高人吧,人家高山流水觅知音,我是万里寻他千百度。”张千屹瞟了瞟以韩的脸色。
“激将法用的真好。”以韩摸了摸张千屹的小脑袋。
张千屹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失败,正要垂头丧气的走开,却被以韩的一句话再次挽回:“我就吃这套。”
以韩随手拿起柜子里的几本医书,就开始奔赴知识的海洋。
“他这是怎么了?一副壮士赴死的模样?”张千屹探了探头。
念岚也上前揉了揉张千屹的脑袋,暗叹真是好手感。
“他这是去想办法了。”念岚的手迟迟不肯拿下,张千屹神情怪异的看着念岚。
念岚撅了撅嘴巴双手一摊,上了楼,徒留张千屹一人在原地。
——宫外
“这是我煎制的草药,希望可以帮到你。”陈岚儿带着轻纱拿着自己熬煮的一碗汤药递在一个中年男子面前。
那男子一把夺过碗喝了下去。
“怎么样?”陈岚儿紧张的看着那名男子,生怕他出现不适。
那男子咳了几声,似乎还是没有改善,病怏怏的躺在医馆附近。
陈岚儿抿了抿嘴,无奈的站了起来,她搅了搅木桶中的草药正要往嘴里送,想要试试药效如何。
“是药三分毒。”张千屹不知何时出现,及时拦住了陈岚儿的手。
“百姓们这般苦不堪言,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吧。”陈岚儿一手拍开张千屹,一手就要喝进嘴里。
“真是倔。”张千屹一把夺过陈岚儿手中的木勺。
他看了看那乌黑的汤药,捏着鼻子喝了进去。
“我喝过了你可不能喝。”张千屹的口腔里回荡着苦味。
“怎么样?”陈岚儿微张着嘴,此刻的她比任何人都要期待自己的草药能带来希望。
张千屹摇了摇头:“似乎还差很多,只能算是个驱寒汤药吧。”
“你知道我的药方?”陈岚儿有些惊讶张千屹的味觉,居然可以这么灵敏。
“不如和我合作,一举两得?”张千屹忽然搭上陈岚儿的肩膀往自己的身上靠了靠。
陈岚儿一把推开张千屹有些气愤的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张千屹拍了拍陈岚儿的肩膀说道:“我可不是君子。”
“看出来了。”陈岚儿离张千屹更远了一些。
生怕他再次逾矩,巴不得离得越来越远。
“我看你这摊子不吆喝能有用吗?”张千屹坏笑着看了看陈岚儿。
转头大喊道:“驱寒良药,不要钱!”
百姓们一听不要钱,蜂拥而上。
陈岚儿瞬间忙不过来,一碗接着一碗,直到见底,她才看到一个身着布衣,一脸苦相的男子缓缓走来。
“姑娘,还有吗?”那人身上还算干净,但他伸出的双手却布满了老茧,卑微的低着头。
陈岚儿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用木勺舀了舀桶底说道:“好像没了,明天再来吧。”
那名男子恍然间跪倒在地,他的喉间似乎有一口老痰,吞不下吐不出,嗓音十分沙哑。
“你怎么了?”陈岚儿原本想上前扶起他。
可是张千屹在她的耳边说道:“他也染上流感了,你身娇体贵的,还是不要接触为好。”
“好...心人能不能救救我的孩子..”那人猛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
肉眼可见的皮肉擦破,隐隐有血渗了出来。
“我答应你。”陈岚儿不顾张千屹的阻拦伸手扶起那个男子。
这时的陈岚儿才看清那男子的模样,她指了指男子说道:“你不就是那个卖簪子的小贩吗?”
“是你?”小贩看着眼前清丽可人的女子,眼角的褶皱重叠在一起。
“那天是对姑娘出言不逊,还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小贩的语气突然柔软了下来。
陈岚儿眨了眨大眼睛说道:“没关系。”
“那你能救救我的孩子吗?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小贩半屈着膝盖,似乎又要跪下。
陈岚儿连连摆手:“带我去看看吧。”
小贩满眼感恩戴德,张千屹扔给陈岚儿一个手帕贴近她的耳边说道:“你先去,我找人来。”
陈岚儿不明白张千屹的意思,只是含糊的点了点头。
殊不知张千屹已经在她的身上下了千里香,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找到她。
这还是他苦苦哀求魅影得来的秘香。
至于有多卑微就不再一一回味了。
——独角楼
张千屹一进门就拉起念岚的手说道:“我们走。”
“去哪?”念岚站定在原地,眼里皆是迷惘。
“又不会卖了你,把以韩也叫上。”张千屹高声喊道。
以韩看着张千屹认真的神情,转身就把药箱带上,火速跟上,有时候默契就是这么的突如其来。
——小破屋
陈岚儿一进屋子就感到一股发霉的味道,还有虫子不停的耳边萦绕。
陈岚儿一抬眼就看到稻草上的小男孩,白白净净的,与这里的破拜的环境产生了巨大的反差。
“这是你的孩子?”陈岚儿转头看了看满脸胡子拉碴的男子。
那男子摸了摸胡渣,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
“孩子有什么表现症状最为明显吗?”陈岚儿坐在稻草上忧心忡忡的看着那个孩子。
她拢了拢孩子的发丝,黏腻得很。
“高烧不退,剧烈咳嗽,严重的时候还会咳血,我天天求药却没有得到改善。”小贩唉声叹气,估计为了孩子已经砸锅卖铁了。
陈岚儿努力将孩子的症状与医书上的种种相结合。
——嘎吱
木门再次被推开,入目的男子几乎遮住了屋子里的所有光亮。
陈岚儿下意识看向了门口,原本走在前头的念岚一看见陈岚儿也在,吓得急忙转头想要走。
可是却被张千屹挡住了去路。
“念岚公子,快进去,看看孩子。”张千屹一边用尽全力挡在门口,一边呼喊着念岚的名字。
陈岚儿一听见念岚二字,急忙朝着门口走去。
她看着念岚的身影转瞬消失,她却什么也抓不到。
“念岚公子呢?”陈岚儿拉着张千屹的衣角四处探头。
“你来晚了,他在...跑了。”张千屹龇牙咧嘴的看着陈岚儿。
陈岚儿只好作罢,看向以韩说道:“以韩大人,这孩子应该是流感病症最显着的患者。”
以韩点了点头说,随着陈岚儿的步伐走了进去。
殊不知念岚就坐在头顶上的屋檐上,刚刚张千屹被以韩捏住了胳膊,并加以语言威胁。
所以才没有讲实话说出来。
念岚坐在稻草上叹息躲过一劫,还好没有被她看见。
若是被她看见,她必然起疑。
“这孩子高烧不退,剧烈咳嗽,还会咳血。”陈岚儿重复了一遍那孩子症状的特征。
以韩把了把脉,伸手拿出针灸匣子。
缓缓打开,选取中等长度的银针插入那孩子的侧颈,一寸一寸的往里推。
直到半根银针没入,这才慢慢抽出。
“病多久了?”以韩皱了皱眉头看着银针带出的血。
“起码七天了。”小贩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说道。
陈岚儿看着以韩手中的银针,缓缓流转,孩子的虽然闭着眼睛,咳嗽却是一刻不停。
还伴随一口痰,十分哽咽。
以韩压了压那孩子的肺部,他咳嗽的更加厉害。
“肺炎型流感?”以韩和陈岚儿几乎是异口同声。
两人达成共识,孩子的症状完全符合肺炎型流感,小贩被传染的也是。
这种病症多发于小儿,老人还有体弱多病免疫力低下的人。
“这还有得救吗?”小贩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的疾病。
莫名的恐惧给他带来了些许压力,一是医药费用,二是生活条件。
“只能试试吧。”以韩将针灸包在白布里另外放置。
“那这个...药钱贵吗?”小贩看着即将要走的以韩,带着哭腔问道。
以韩摇了摇头,指了指陈岚儿:“问她吧,若是她说不要钱,我可是一个子都不敢收。”
“喂!”陈岚儿看见以韩即将要踏出门口,大声的喊了一句。
“他真的走了。”以韩没有回头也知道陈岚儿想问什么。
不是以韩会读心,而是陈岚儿什么事情都藏不住。
她脸上的表情会告诉别人她究竟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躲着我?”陈岚儿在赌,在赌以韩会不会跟她说实话。
可是她听到的只有脚步声,算是无声的拒绝回答吧。
“姑娘,救救我的孩子吧。”小贩跪在地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苦苦哀求。
陈岚儿丢下几锭银子说道:“给孩子换个好地方,顺便买些药,明天我还在那里送草药。”
小贩颤颤巍巍的接下那几锭银子痛哭流涕的朝着陈岚儿的背影说道:“好人一生平安...好人一生平安。”
“喂,念岚公子究竟长什么样子?”陈岚儿抓住落单的张千屹打破砂锅问到底。
“八尺高吧,身强力壮..”张千屹一边走着一边说道。
陈岚儿锤了锤张千屹的手臂说道:“太宽泛了,有没有别的。”
“他天天戴着面具我哪知道?你没见过他的模样?”张千屹单挑起眉看着这个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陈岚儿打趣道。
陈岚儿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着什么,转而气呼呼的说道:“关你屁事。”
张千屹指了指自己,没好气的说道:“真是不知好歹,帮你牵线搭桥还不知道自己哥哥在面前。”
他的目光追随着陈岚儿远去的背影渐渐暗淡。
“你若是下次再诓我,小心我把你剁成肉酱。”念岚从人群中走上来缆着张千屹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
张千屹同样揽住念岚的脖子说道:“这不是给你们制造机会吗?陈璟。”
念岚放下手,捏起张千屹的下巴仿佛就要用尽全力捏碎:“陈璟已经死了,我叫念岚。”
“念岚又如何,还不是不能与自己的妹妹相认。”张千屹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劲涌了上来。
非要激怒念岚。
果然,念岚的软肋很显而易见,那就是陈岚儿。
这时的他脸红脖子粗,他红着耳朵薄唇微张,用低沉的嗓音说道:“要不是你还有用,你现在还能站着和我说话吗?”
张千屹嗤笑了一声:“有用就是我的价值所在,我很期待你们两的相认场面,一定十分壮观。”
念岚瞪了张千屹一眼,粗鲁的撞向了他的肩膀。
张千屹自然是遭不住念岚的这一报复性行为,只能勉强不那么狼狈。
“果然兄妹两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张千屹这一生看过太多人的背影。
每个背影都有他存在的意义,他总是习惯性的去记忆。
他像是个故事的收纳盒,每个人的故事都值得他去钻研一番。
——天子宫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陈岚儿瘫软在床上,脸上罩面的轻纱也散落在地上。
“快把手擦擦,衣服也换换,外面太不干了。”淑华像是个老妈子一样,早已将热脸帕送了上来。
陈岚儿看着热气腾腾的脸帕孩子气的说道:“我好累哦,淑华帮我擦擦吧。”
淑华浅笑了一下,一边擦着陈岚儿的小脸蛋一边说道:“今天的草药可还受欢迎?”
“应该吧,本来没有人要喝,可是一吆喝不要钱就都来了,喝的一滴不剩。”陈岚儿忽而坐起,话一说完又躺了下去。
“免费的午餐谁不喜欢?自然是能省则省。”淑华说出了底层人民的艰苦。
他们可不管这药有没有毒,只要死不了人他们都愿意当免费的小白鼠。
可是心善的陈岚儿怎么会拿百姓实验呢,那些汤药她早就亲自尝试过,这才放心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