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日月星三长老油尽灯枯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天空滚雷密布的乌云形一个巨大的漩涡,一双暗眸望射过来,整个家族包括三长老都是一阵心悸,三缚阵轰然而碎,连银茧也乖乖缩回男孩的额头,化作一个金点消失……
事情过后,整个家族受惊不小,因为一切全因小夜念力觉醒所致,各种流言绕其而发,好听点的是什么神明所佑,不好听的是妖鬼附身,顿时让男孩的形象变得可怕起来!家族本是多事之秋,没余闲多管,再加上有心人的操纵,“醒夜魔君”的称号不觉而起……(“醒夜”是小夜的本名,在神奇宝贝世界东方习俗中,拥有东方名字的人在成年之前喜欢在名前加一“小”字)琥珀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又刚进到神秘异常的超能隐世大家族中,听到这些流言不怕才怪……
琥珀的尖叫让小夜从痛苦中回过神来,他看到女孩脸色发白,坐倒在地,用像看到怪物一样的眼光看着自己。糟糕的记忆纷至沓来,他忍不住一阵烦躁,用沙哑而又稚气的嗓音赶女孩出去:“你…出去!”
琥珀愣了愣,反应过来,挣扎了半天才站起来,转身刚要走,突然想起什么,又转回来,弯腰对男孩行了一礼,这才转身低头匆匆离开了……
听到轻微的关门声,小夜叹了口气,听着外面樱花儿们的歌声,看着透窗照在床前的阳光,开始整理思绪。这个世界的,那个世界的都整理好,孤身一人的空间给了他喘息之地,世界仿佛又回到他身上。
过了一会,小夜慢慢动了起来,穿着睡衣从床上慢慢下来,小夜端起床头柜上刚才女仆倒好的尚温的水,看着水里倒映着的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紫发黑眸小男孩的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他将水喝掉,放好水杯,蹒跚地向外走去。
打开门后,又看到一脸局促不安的小女仆,她一直没走。小夜也不管她,向记忆中父母的房间走去。女仆没听到小夜说什么,也不敢看他,只是小心的跟着他。
打开门,看着眼前熟悉的布置,床头一家三口欢笑的照片,小夜仍然不能接受父母不在的事实。过去的情景一幕幕涌来,仿佛就在昨天。事物还是那些事物,人却已经不在了。多少次他就趴在这床头看着照片等着父母外出回来,可是,这一次,无论等多久,父母都再也回不来了……
泪水不觉涌下,怎么也止不住,打在木制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身后女孩望着小男孩颤抖着的身影,忍不住一阵怜惜。无论多么可怕,他也只是一个刚失去父母的七岁的孩子,想到这里,女孩的眼睛也忍不住湿润了……
樱花儿们的歌声止住了,北风复又吹来,屋外渐起阴云……
不知过了多久,小夜停止了哭泣,舒缓了一下悲伤的情绪,用沙哑的声音问起女孩来:“知道我睡了多久吗?”
“您已经昏睡了整整一周了,少爷。”女孩赶紧回答,并且不再将“醒夜”放到“少爷”前面,这表示她认可了小夜为她的专有少爷,她优先甚至只对小夜服务,这是表现忠诚的行为。
小夜没有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问道:“父亲母亲现在在哪儿?”
“两天前已经下葬了,在家族墓园。”女孩接着回答。
听到女孩的回答,小夜忍不住又是一阵悲伤,他心里仍存幻想,希望自己只是刚从梦中醒来,不过现实依旧是现实,他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答案!
“带我去看他们!”小夜转过头来对女孩说。
女孩有些犹豫,小夜大病初好,不适合出门。可是,看到男孩悲伤绝望却又冷漠的不容质疑的黑色双眸时,女孩无法拒绝,这样的双眸应该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在一个七岁孩子身上的……
天色昏暗,冷风涌过山谷发出“呜呜”的声音。家族墓园肃穆的青色碑林中,有一个带着女仆的小男孩站在两块包满花圈的新石前,北风围绕着他旋舞,男孩只是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男孩看不到的远处,却有一道道眼神在他身上,他却丝毫不知……
次日清晨,小夜的奶奶来到家族东南角的这栋小洋房里,小夜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这位奶奶。不过,此时眼前的形象与记忆中的样子有些不同。原本美丽的一头紫发已经杂染了几道灰白,鬓角微白,配上有些昏暗疲惫的面孔,与以前那看起来只有三十多岁的明媚模样完全不同。那双深紫色眼睛有些浑浊,见到小夜后又歉疚又怜爱的眼神才让它们增添几分色彩。
小夜并未理会她,从昨天回来小夜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已经彻底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不过无论那个世界还是这个世界,他都停留在绝望的境地里。思绪清晰后,他反而更加绝望,就像行尸走肉一样,对周围的事物完全没有兴趣关心理会。
不仅如此,他也不喜欢这个奶奶。原本他便颇为害怕这位严厉而又不苟言笑的奶奶,如今不知为何,一觉醒来后,周围的情景十分清新,即使视角不能到达的地方,也能感受到事物的存在和变化。此时他眼中的奶奶,充满了压迫感,空气靠近她也变得黏稠,尤其额头上,那个金色光点,意念所感,就像一个小太阳一样让人觉得头一阵刺痛。
他还记得,父母最后一次出门前曾与奶奶争吵,虽然他在外面没听清楚什么,但还是记得“时空神”、“遗迹”、“时空之力”、“危险”之类的词。直觉告诉自己,父母的死绝对与奶奶有关,虽然她也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儿媳,痛苦不比自己小,但是男孩虽不恨她,却也不打算原谅她。
尝星长老仍是那件镶嵌着金边的青白两色花纹练功服,她看到行尸走肉的小夜,悲痛和自责达到了顶点,当年丈夫逝世她都未感受到这么深的痛苦,这难道真的是神明的惩罚!只是,眼前的这个孩子是无辜的,他怎么能承受这种痛苦……
“老族长,您…您好!”小夜身边的小女仆见到小夜的奶奶吓了一跳,都忘了作为女仆该怎样打招呼了。
不过尝星长老并未在意,她走近小夜,对小女仆点了下头,将手放在小男孩背后,与他一起瞬移化光离开了。
秋晨的雾水还是很重的,山林雾掩的小洋房里,只留下一个发呆的小女仆,望着窗外,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