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礼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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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富贵多繁华,每遇诞日张绮罗。Www..Com高堂宾从拥朱紫,金尊捧欢倾流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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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将各家送来的礼单归笼,做成帐册,报于柳氏,请示某些贵客如何致谢仪,日后回礼时有哪些要注意的。
奂春在旁边听得认真,明明太太柳氏好象不管事,可是这些在她却是心里先自有一笔帐,谁家回送什么,谁家切忌哪样要不得……。果真是年岁在那里,柳氏吃过的饭,到底是比自己吃过的盐要多得多,不得不服。
唯春以前嫌这些特琐碎,只是这回也是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连声问哪个官员妾室如何,家室是否随来南江府;哪些商家他们背后有何牵连;时不时地插嘴问些典故。
柳氏对她道:“你何时喜欢八卦这些了?好生与你九姐多学学,过些日子让陶大管家教你营商络子,日后见得客人可千万要知深浅,莫得罪了人家。”
唯春大喜,这官府有护官符,商家自有有本册子,将各家关系有串起来,有如打一条络子似的,如果有这个,确实是让自己开眼界了。
柳氏翻了翻帐本,着金氏将金银现财归库,大小件古董报知老爷,小玩意与首饰但凡礼单上贺的是庆生,皆送于朴氏处过目,让她盘算盘算。
金氏略一犹豫,却也没再多问,只着了下人抬了几个箱笼去东院。
奂春很吃惊:按说这些自是归公入库的,毕竟这次人多礼也多,太太这难道是全部放权了?
唯春想着朴氏这次宴客大排场,怕是更以为她自个儿了不得,目中无人,对母亲会更放肆,尤其是母亲知她打了自己耳光,并拽了自己一起摔倒却诬了自己,现下更是疑她放风坏自己名声,明明母亲警告了继春哥哥,怎的这下又与她这偌大好处?不会让她变本加厉吗?
柳氏数着佛珠,却是小声与女儿说得几句话。
唯春频频点头,发现母亲终究没象上一世一样,不再故做糊涂了,终于也决定整肃一下了。这样看来,自己保家护业的愿望在母亲的帮助上,不,或者说,自己只需在母亲面前多吹吹,一切便安妥了。她蓦地觉得肩上担子又轻了些,身心俱轻松了不少。
……
柯氏这几天见得人来人往的送礼,到底苏家进帐多少却是不知根底,于是有心参与,要再瞧瞧苏家的家底,却因先前说招待客人,所以一直没机会。【高品质更新】又碍着面子,终究是怕人家看见了说自己管了这边的事儿,前天在县主与吕氏面前丢了份还没找补回来,宅子里还有一干女眷在,不敢再造次。
她瞅着小厮搬进来的箱笼,数了数,占了大半个厅了,真是了不得,听说还只是一部分。“啧啧,这可真了不得。秀娘,你办个二十生辰,竟赛过了你姨父的六十寿宴,来年,姨母我的甲子生辰,只怕远不及你啊。”
朴氏客气地说姨母才面子大,自己这厢怕都是便宜好。嘴上这么说,只是眼里流露出来的沾沾自喜已然让所有人都明了,更是当着柯氏的面盘算着帐目。拿了客人送的礼单,又将胡氏那头拿了过来要回给客人的谢仪一起对照,核实有否弄错。
她娘家二嫂在一旁帮衬着,直咽口水,道:“秀娘,你们回礼真是不轻啊。这收进来的多是多,只你们这谢仪打出去的就不少,日后人家再做喜事你们家送过去的贺礼岂不更加一筹?这算起来,办一回喜事,可抵得寻常几户好人家的家当了。”
“都是正院作的主,我奈何?也不过是照章办事,钱财过过手,帮人点个数,真要行事对外派送,说话却不算数的。”
朴氏见金氏开列的谢仪很重,也舍不得。要是她的话,贺礼只管收了便罢,偏柳氏说收礼不能全收,得打发些回去,于是东家送的补到西家去,或者还得从库里找回礼,就怕回的礼是前一回人家送过来的,所以光是备回礼这些事,特别繁琐,半点儿出不得差错的。柳氏着了金氏与如玥打点完,再让朴氏过目。这要是知好的,定然晓得这是家姑是在教自己如何做人情,只是朴氏认为这是小事一桩,不过是柳氏拿着权不放,事事要过目,所以反而心生不满。
戚氏厚道一些,道:“四弟妹这说得也有些不妥,人家送得重,到底也要回得重些,要不多少让人家瞧轻了去。”
她话才说完,就被只进不出的柯氏骂了句“多嘴,管的闲事真宽,还轮不上你当家呢。你四弟比你差么?需得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朴氏打开一个拜匣,发现里面又是一精致的小长盒封着,满心欢喜,道:“咦,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一件礼了,谁家送的?”
她嫂子在一旁打开礼单道:“这不是有礼单么,诚王府的呢,怕是好东西。”
她话还没落音,朴氏却已然打开了,只是出乎意料,不是金也不是玉,却是一对朴氏看不太入眼的小木钗子,一时满脸不悦起来:“喽,这越是有钱有势的,送的这礼啊,越是刻薄人。竟是用两根木钗打发我了,太可气了。”
戚氏瞧着她拿的是一对古色古香的乌木发亮的钗子,听说是诚王府送的,人家应不会这么捉弄人,诚王府与苏端铭可是交情极深的。小心地道:“礼单上怎么写的?”
朴氏二嫂道:“这礼单上别的都对上了,只这上面明明列的一对掐丝金镯子,怎么变成了钗子了?诚王府送礼,竟也这般大意?”
朴氏看也不看,将钗子扔回原拜匣中,着涂氏封好,气愤道:“着实气煞人了,我且原物退还。他王府不送便罢了,真当我没有见识的贫户人家了……”
诚王府的一干人,并不太喜朴氏,至少朴氏去诚王府过两趟,只晓得那帮人顾着哄唯春,却少搭理自己,早就计较上心。诚王府可是欠苏家偌大的情,便是不喜自己,也用不着在这时候刮自己的脸吧。
柯氏在一旁状若不经意地翻了翻朴氏拿出来的礼单帐簿,想想苏端善做六十大寿也没收到这么多贵重的贺礼,没想到朴氏一个小整生日而已,一介商人之家,竟有这么多人来捧场,真正是气煞人。东屏的名门权贵之第,与南江府商人苏家,一比较,前者竟是不怎么值钱了。心里十分不舒服,苏端铭左右适逢源,竟比自家苏端善更吃得开,着实让人恼火。
老天真不开眼!她在心里骂了句。一生气,也不看了,转头对儿媳道:“不是有茯苓膏吗?”
戚氏早瞧出她的心病来,正怕她发作到自己身上,幸而她开口要的是吃食,赶紧将桌上凉着的茯苓膏舀了一盏来,双手奉上。
柯氏吃着茯苓膏,咂巴着味儿,瞧着侄女儿满头珠翠,压得大牡丹髻越发沉重了,也不知她脖子哪来的力道承受那些。于是酸酸地道:“你果是个好福气的,这等消暑的吃食,我怕是在你这吃了一遭就没下回了。”
朴氏心里核计着哪些放到库房里,哪些想自个儿留下来,盘算着留多少合适,柳氏那边会容许,反应有点慢了,一时没接上话。
柯氏便有些不悦,做一声“呛”,着戚氏也自己吃了,心想不吃白不吃。
朴氏见她们一来就只想占自己的便宜,反正这些都是柳氏差人做的,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笑道:“难得姨母喜欢,待会让晨露与如男那婢子再多做些。便是回了东屏也不怕,反正嫂子在此,只需让如男仔细教好了。”
戚氏正细细地品尝着,没想到四弟妹却是直接让自己做,她是真个差点儿呛死了,却不敢咳嗽,赶紧连喝了两口水,才喘过气来,又急急忙忙表态道:“媳妇儿自当好生学了。”
“你这次摆宴,收的礼金可全归入你名下,还是要交给正院?”柯氏好似问得十分随意。
朴氏见姨母柯氏盯着自己手里的一块绿玉方胜,心中虽有不舍,到底是割了痛,送到柯氏手里。
“礼金自是要交公的,古董器物的也有人送了些,那都是要摆到前院或库房里的;只是这些首饰,太太那边发话让我收下了,到底是好的都送到她屋里去了,旁人瞧着还是她当家,只说来拜访她,给她那还是独一份的,到我这里,也不过是寻常些。”她有些沾沾自喜地说完,不过立时就想到了不妥,姨母既知首饰类的要归到自己名下,只怕这回又得送几样顶好的出去了,留的差的还是自个儿的,可是亏大了。
她说的“寻常”,在戚氏眼里,没哪一件是可等闲的。便是柯氏,拿了那绿玉方胜把玩了一下,只觉得水头极好,于是让戚氏插在自己发髻上,只是到底太绿太亮,她一个老太婆戴起来就象黄竹上硬要刷一道绿漆,怎么看都有些违和。
朴氏想象着这要戴自己头上多好,偏生姨母拿了去,心里不舍得,嘴上却故做大方地夸赞姨母戴着好看。“姨母戴着,怕是年轻十岁有余。只是柳家那头的七娘子,送到我屋里的,也只得这个,听说送给西院几个的,都是海州过来的名品,我这厢啊,远不及那边几个的了。”
柯氏一听自己这个一眼看中的方胜竟不如柳氏的不说,连奂春的也不如,不禁有些恼了,想生气拿下来,却又有些舍不得。
戚氏有些惊讶:“亲疏虽有厚薄,只是这到底是秀娘做寿,柳家七娘子这般不会做人。”
朴氏气愤地道:“可不是么。你说,哪有这样的,硬让庶出的小姑压嫂子一头?嫂子你说这事摆你头上,你生气不?”
戚氏立时知多嘴了,她在东屏苏家并无多少地位,大权由柯氏死死的拿着,自己半分做不得主,家中主事的自由连朴氏的一个小指头也不如,不过朴氏却是不满足舅姑尚在就想拿权,四婶若是换做柯氏来当,不知朴氏在柯氏手下当儿媳可会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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