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园中,迎面便与张妈妈撞个正着,她面上犹带着铁青之色,刚进厢房,她便沉声道:“这事是老奴疏忽了,那秋兰……”她别开眼,愤懑地叹一声,“老奴也不知她竟存了那般心思,真是个大胆的奴婢!”
在顾宛华探寻的眼神中,她叹道:“也不知她从何处探得了消息,知道老夫人喜晨出散步,今晨她竟带了些点心跑出了锦园外,正午再回来时,薛妈已经着人传了话。【\/本\/文\/来\/自\/八\/戒\/中\/文\/网\/】”不大情愿地,她继续说道:“却是被老夫人相中了。”
果然与她所料不差啊!寻思一阵,顾宛华却是摇起了头,“妈妈也不必自责,这或许却是一件好事,她既是对我不忠的,留在园中倒是个祸事,这般奴才,留给旁的主子惩治不好吗?”
张妈妈并不多在意她那番话中的含义,她正耿耿于怀自己往日的疏忽,若能对那婢子多些教导防备,也不至于发生今日这般弃旧主攀高枝的事来!叹一声,她低落道:“老奴老了,许多事竟也看不清了,往日只瞧着那丫头那样吃得苦,竟也有几分欣赏,谁料却是个心思多的。”转而她便安慰顾宛华道:“好在小姐喜事也该将近,老爷先头不是与姨娘应承过,新年一过便要带小姐去张家赴宴么?这事若成了,往后便也踏实了。”
她说的便是顾宛华的婚事。
只是张妈妈不知,这亲事原本该是她那嫡姐的,现下张家怕还不知顾怀远已改了主意,若得知嫡女换做了庶女,怎会甘愿?她的爹爹有意于她,多半是相中了她的温厚善良,嫁去张家做个妾室罢了。【高品质更新】
妾室,她怎会甘愿?若没了绝对的权威,莫说正妻,便是旁的姨娘们也不让人省心的,便如秋兰那般成日妄想着往上爬,眼盯着妾侍这位子的奴仆不知有多少。
亲生的儿女却要唤旁人做母亲。
若犯了错事,莫说丈夫,便是正妻一句话,她便会得一个凄惨的下场,相比之前种种,这更让她浑身发寒。
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一个愿意自己掌握命运的人。
若能选择,她实在不稀罕荣华富贵,只求能自立门户图个逍遥自在。
然而,生在这般世道,又是女儿身,这便也只能是个奢望般的想头了。
她心中忽然便浮现出那个矗立在葱翠林中,溪水环绕的神秘阁楼来。
如今再想来,那实是一处世外桃源啊!
鬼使神差的,她开口唤来巧月备了车,却在洗漱一番后,对于方才那念想却忽然有些仄仄。
不过,她仍是乘坐马车出了府。
在城中转了一圈之后,她一咬牙,想道:既已出来了,何不顺着心思再去瞧一瞧,若是高人安在,只远远的听他奏一曲也是好的。当下,她眼睛稍稍有了些神采,微微一笑,吩咐老刘朝城外西华亭去。
马车一路兜兜转转,再次停下时,已来到一条羊肠小路上。冬日里的枯树不再茂密,隔着些许枯林,亭台已在眼前,她转身吩咐巧月候着,独自朝着林中缓缓迈开步子。
也不知走了多远,直至来到溪边,她才惊觉,这里四处便是光秃秃的树枝,花海早已枯萎,没有才子佳人,亦没有悦耳的琴声,便连风景也不似夏日那般山明水秀,反而处处透出些苍凉。静静立了一阵子,她失望地想着:若无琴声引领,我却是真的再寻不到那妙处了呢。
即便是如此,她依然尝试着按那日记忆行走了一段路程,然而却再寻不得那日所过风景。
她认命地原路返回,一出林外,巧月便迎上来道:“小姐,时候不早了呢。”
上了马车,她压低声问道:“你说这世上可真有那传闻之中的阵法?”
巧月咂嘴道:“这般奇人,若真有,定是位高人呢!”
顾宛华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今个若不去,她实是不知几个月前轻易踏足之处竟也是一处秘地。
这会儿再回想起自己方才生出的那股逃离顾府的念头,面上不禁一晒,她终是个俗人,若归隐了山林,再美的面目也不过对镜自赏,琴艺高超却又有谁能欣赏?孤老山中,实是冷清至极。
这一回府,她便断断续续称起了病,她心中知晓,老夫人不喜她,于是她便甚少在家宴中出现,不为旁的,只因与张家那事一日未定下来,她便不愿多生周折,老夫人本就对她无甚好感,若在这事上因着她而生了变,实是得不偿失的。
不管怎样,那张易也是外间评价极好的一位公子呢,这般好姻缘,顾宛芝不愿,她却是要努力争取的!
赵氏请来郎中,虽诊不出大病,却也直言她身子有些虚寒。如此一来,她这样称病,府中自是无人怀疑的,顾宛菁更因她每每缺席而暗自高兴不已。
日子一时之间便也平静万分。
一晃便是腊月底,一日冷过一日,顾宛华便每日只在园中闭门不出。行事也越发低调。
直至年三十那一日的家宴,她才利落地换上一件崭新的红衣,又描眉画了粉,精神奕奕地出现在棠园中。
四姨娘只当她调养大好,席间便对赵氏眉开眼笑道:“今冬六姐儿这一养,身子似是好的多了,我瞧着气色也极好。”赵氏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当下便当着众人面道:“我与你父亲五日后要去张府上赴宴,你便与宛芝同去吧。”
在些许愕然的目光中,顾宛华轻点了点头,不动声色放下筷子,对上赵氏,她柔声道:“但凭母亲安排。”
赵氏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老夫人,在她耳旁轻言细语地解释了一番。
老夫人从鼻中嗯出一声,不冷不热地摆手道:“她这一冬也着实憋闷了,逢年过节便走动走动吧。”
下一刻,她漫不经心扫过顾宛华,眉头一皱,不情愿般地缓缓开口了,“弹琴作画乃是次要,平日得空还是多学些规矩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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