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出来,刘鸿渐直奔万岁山千户所驻地,得知了消息的阎应元、祖仇清几人兴奋异常,前者是出于报国之恩,后者则是想重回故土以正名。
刘鸿渐当即召集千户所全体士兵营地集合,千户所的士兵还在正常的训练中,得到集合命令都面露困惑。
一刻钟后千余士兵整齐笔挺的站立于营盘外空地。
最前方的百户方阵是剑盾手,明代盾牌多使用圆形的腕盾,为了增加射击手的防御面积,刘鸿渐特地采用了明朝已不多见的五边形长盾,以坚木为体,内衬牛皮,外着铁衣,重量适中,不禁防御面积大大增加且弩箭皆不可透。
剑盾手后是ak百户方阵,这是刘鸿渐的杀手锏,每个士兵均把ak抱于胸前,军容整齐的不似一支刚刚成立两个月的部队。
最后方是十个枪兵百户方阵,京营缺马,现在万岁山千户所也皆以步兵方式训练。
正是暑伏时节,北方的大地艳阳高照,刚刚还在加紧训练的少年们个个汗水直淌,但没有一个士兵抬起手拭去汗水,汗水就这么顺着脸颊流入脖颈,滴落焦黄的土地。
刘鸿渐抬步上了高台,他不知如何告诉这些少年们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大多只有十五六岁,按后世算才堪堪步入中学。
原本以为至少能有一年的时间来训练他们成为强军,可现在……
刘鸿渐审视了一遍地下晒的黝黑的少年们,深吸了一口气。
“将士们,就在一个时辰以前,我得到密报,辽东总兵吴三桂勾结建虏,愈开关迎新主子屠杀我大明百姓!”
想了想,刘鸿渐还是打算直接告诉这些少年,他们有知情的权力。
“两百年来,蒙古人、女真人屡次犯边,皆被阻挡于山海关下,如今食明之禄,受明之恩的吴三桂竟想开城门迎接野蛮的鞑子屠戮我们的家人。
将士们,你们告诉我,世上还有如此卑劣无耻的人吗?”
刘鸿渐青筋暴起,声嘶力竭的向着千余少年呐喊。
听到刘鸿渐略带鼓动性的话语,本来还安静的营地,瞬间被打破。
“兵发辽东,杀死吴三桂!”
“兵发辽东,杀死吴三桂!”
万岁山千户所所有的士兵均有家属或死于建虏,或死于民军,他们天生对这些大明的反叛者报有仇恨,如今长枪在手,初生牛犊也是不怕虎狼。
刘鸿渐挥挥手示意激动的少年们安静。
“朝廷用兵甚紧,如今京营初训,不堪重用,皇上忧愤,先人有云,君忧臣辱,君辱臣死。
身为大明伯爵,本官接下这平定辽东的差事,我要会一会那吴三桂,看看他是如何报国恩的。
我也要让满清的野猪皮知道,我大明不是那么好欺辱的,我要让他们知道,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士兵们沸腾了,他们虽然经历过严酷的训练,但依然还是少年心性,刀枪弩马,铁马冰河,让他们血脉澎湃。
“此去辽东,山高路远,凶险非常,胆怯者可以退出,不丢人!本官会记录此行名单,报于皇上,待日后论功行赏。勇敢者,敢于复仇者,加入我们的战争!解散!”
刘鸿渐说完直接步下高台,有冯敦厚、常钰负责统计前去辽东的士兵数额,阎应元与陈明遇负责粮秣、军备,他反倒闲了下来。
看着黑黝黝的少年们前仆后继的赶着去报名,刘鸿渐心中愈加沉重,两个月的相处,少年们都对他这个没有官威的长官十分信任。
如今,他却要带他们完成几乎不可能完成的重任,唉!真他niang的艹淡,老子怎么接下了这差事!
当晚,刘鸿渐在京城的家中过夜,刘鸿渐把辽东的变故说与老爹刘德隆、孙秀秀,刘德隆大骂吴三桂吃里扒外,有负圣恩,总有人去收拾他的!
但一听刘鸿渐要带着千余新兵平定吴三桂,老秀才的脸都绿了,人总是这样,只要事不关己,总希望别人出头。
“儿啊,咱家三代单传……唉!”老秀才欲言又止,看了一眼刘鸿渐坚毅的面庞,叹了口气。
“罢了,我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志向,身为朝廷勋贵,理当为皇上分忧,是为父短见了,儿去吧,家里有我在,一切安心便好。”
一番好言相劝才把老爹哄走,刘鸿渐有些不敢看身旁孙秀秀的眼睛,刚才说事情时,孙秀秀一直没说话。
他知道,最难过的还是妻子这一关。
但是孙秀秀却出奇的温柔,进了屋子,孙秀秀主动的投入刘鸿渐的怀中,似乎想感受着最后的温存,刘鸿渐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孙秀秀用手捂住了嘴。
“夫君无需多言,秀秀都懂,秀秀的家人皆死于建虏,现在夫君领兵一方,秀秀也盼着夫君能为我家人报仇!
秀秀不会拖夫君的后腿,夫君只管上阵杀敌,秀秀会在家为夫君祈祷,祈祷夫君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说道后来,孙秀秀肩膀颤抖,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当晚,刘鸿渐与小妻子说不尽的缠绵,直到后夜才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刘鸿渐便偷偷的起身出门,与同样是蹑手蹑脚的从屋子里出来的牛大棒槌回合,偷偷的去了军营。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刚刚关上房门后,两个女子皆是挣开了眼睛,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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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北依燕山,南连渤海,明洪武十四年筑城建关设卫,因其依山近海,故名山海关,又称榆关。
其地势险要,威武雄壮,扼边郡之咽喉,京师之保障,成化年间进士萧显题匾名曰‘天下第一关’。
“培卿,距离山海关还有多远?”刘鸿渐面露疲色,回头向副千户冯厚敦问道,冯厚敦字培卿。
京城距离辽东山海关约六百余里,因为军情紧急,万岁山千户所日行三舍(一舍三十里),终于是在七月十一日到达山海关附近.
“大人,此地距山海关还有四十里,前方不远处有一县城,可暂行歇息!”冯敦厚查看了下随军地图,回复道。
由于马匹稀缺,千户所仅有的二十余匹马,均用于托运粮秣物资,刘鸿渐回头看了看疲惫的士兵,皱了皱眉。
“多日急行军,士兵都已疲惫不堪,今日就在此地扎营吧,让士兵们都好好修整下!”
住在县城当然好,但此地离山海关已经极近,他担心城里有吴三桂的细作,此去本就是秘密行动,如若打草惊蛇,就他这点兵还不够辽东军塞牙缝的。
在没有得到确切的密报前,必须养好精神,全力以赴。
士兵们随即开始扎营,刘鸿渐则召集了常钰、阎应元、陈明遇、祖仇清等人开了一个小会。
古往今来,最坚固的城防,大多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山海关屹立在海边两百余年,即使是满清铁骑,也只能避其锋芒,绕道走。
祖仇清雪耻心切,刚坐下就耐不住的想发言。
他本就是辽东兵出身,自然了解辽东那边的情况,以他的意思,他与王朗,刑山三人前去扣关,自称迷途知返,想重回辽东,为吴三桂效力。
吴三桂的父亲娶了祖大寿的妹妹,祖大寿应该是吴三桂的舅父,后来祖大寿又娶了吴三桂的姑姑,这样,祖大寿又成了吴三桂的姑父。
从近了说,吴三桂是祖仇清的表哥,想来不会对他下杀手,等进了城,便约好时间,由他开城门引刘鸿渐入城。
刘鸿渐想了想还是拒绝了祖仇清的提议,先不说吴三桂会不会放过祖仇清,就算他打开了城门,就他们这一千两百号人,怎么是城内几万辽东军的对手。
想来是给吴三桂送人头的吧,刘鸿渐白了祖仇清一眼,祖仇清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重新坐下。
会议一直开了一个时辰,才最终确定行动。
第二天千户所依然驻扎不前,只是从营地奔出五骑,直奔山海关。
山海关为万里长城东起第一关,两百余年来,靠着铁索雄关,无数次抵挡蒙古人、女真人的侵扰,多少名将猛士饮恨关下,多少铁骑驽马折戟黄沙。
老远,刘鸿渐就看到了这屹立于海边的关口,宏伟的城墙让人心中一滞,吸了一口气,刘鸿渐拍马带着四人向城门走去。
“来人止步,你们是何人?为何来扣关?”
城墙上一个游击大喝道,眼见城下只有五骑,游击便没甚在意。
“将军,在下刘能,自西北而来,乃是大顺军汝候刘宗敏账下副将,特来给吴总兵送天兵十万,以助吴大帅成就大业!”
刘鸿渐自报家门,朝着城上拱了拱手道。
“大顺军?李自成不是死了吗?”
游击将军当然知道所谓的大顺国,听说李自成被一个无名小卒所杀,以至于数十万部队土崩瓦解,败退西北,有些轻蔑的道。
“将军,闯王大人却是被奸人所害,目前大顺军是闯王大人的胞弟李自敬统领,
李大帅仰慕吴总兵已久,此番前来,在下就是代表李大帅前来投诚!望将军代为通报!在下感激不尽!”
刘鸿渐下马从腰中取出文书,弯腰拱手奉上!
此是大事,若真如城下之人所言,李自敬前来投诚,那对吴大人将要成就的事可谓助力及大,城上的游击也不敢怠慢。
“你把文书呈上,待我去通报吴总兵!”说完,从城上引下一铁框。
“是,将军!”刘鸿渐笑眯眯的把文书放入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