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朝议里,皇帝果真如脱脱渔的提议,破格提升流风做了正四品的通议大夫,脱脱宇明也拜四品的龙骑卫大将军。
脱脱象飞没想到他不成器的儿子这么得皇帝重用。
当初他一度犹豫要不要听从弟弟脱脱颜飞的提议举族迁回故乡琉地去,后来决定留在朝廷里。
因为他感念先帝给的荣崇,一个那么苛刻的人,居然同意他这个眇一目的残疾之人做到了刑部尚书的高位。
如今儿子又得新皇赏识,脱脱家族是后继有人了,也终于可以不受外人的诟病,说是靠什么裙带关系上位了。
这比他自己封侯爵还高兴,不禁泪洒朝堂。
不提脱脱党的欢呼雀跃。
阴山本来想着脱脱渔被踢出朝堂,脱脱党可以消停点儿,可没想到皇帝倒又助纣为虐了,气的忍无可忍,当场甩袖离场,祁王勇乐颠颠跟上。
阴山觉得他已经容忍这个傀儡皇帝到极限了,不同于祁王勇的立场坚定,尊是个左右摇摆的糊涂虫,即使娶了阴家的女儿,还是不知道该站哪个队。
祁王勇则悄悄对阴山道:“舅舅还做梦呢?您只瞧那个家伙的后宫里收了多少脱脱党?华太后,脱脱容华,慧贵人,如今更是多了脱脱颜飞的亲生女儿骊才人!”
阴山冷笑:那他就给脱脱颜飞当狗去好了!
之后就称病不出,阴山党也罢朝抗议,一时间三院六部瘫痪一半。
还居然有部分脱脱党响应,原因是户部尚书阴逖及时公布了整年的税赋银两数目,数目比估计的还惨不忍睹,连来年军费的三分之一还不到一半,罔论其他。
尊没想到只是提拔了两个四品官就像捅了马蜂窝,那些大老虎什么时候才能摆平?
万里厚厚的彤云,朔风起,天阴的就像他的心情。
阴贵人听说父亲阴山病重,急忙到寿康宫回禀太皇太后,并请求出宫,回府探望。
太皇太后愁眉不展,只得准了。
阴贵人刚到齐王府邸,病者门前冷落车马稀的情景绝对不存在,华丽的车轿停满半条街。
早有清路的太监通报。
阴山不提防女儿回府,急忙遣散了满座高朋死党,领着自己的王妃甘氏及嫡子儿媳们前廷出迎,黑压压跪了一地。
阴贵人疾走几步,弯腰扶起老父亲和母亲,笑道:“女儿就怕这个,所以若非火烧眉毛,真是不愿意踏进家门半步。”
肥胖的阴山艰难起身道:“没良心吧,您就,娘娘只管自己,看看您母亲自从您进了宫,茶饭不思,瘦了一大圈!”
阴贵人小嘴一撅:“合着您是装病为把本宫骗回家?”
“有那么一点儿。”
这时,阴贵人才想起,哥哥嫂子们都还跪在风口里,对杨树仁使个眼色。
“平身!”
一声喊,众人才敢起来了。
阴贵人回到自己的闺房,所有的东西一切如旧,不禁感概万千……
母亲甘氏亲自奉茶,抿嘴笑问:“怎么?娘娘在宫里过的不快乐?”
阴贵人看着母亲花白了头发,红着眼眶摇摇头。
阴山在一道珠帘外,站立侍奉。
笑道:“贵人娘娘不必烦恼,要不了几天,您就是想入主中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阴贵人道:“爹爹!这……”
她顿了顿,才道:“本来陛下差了高公公过来告诉女儿,说想和我一道来齐王府探您的病,幸亏我够机灵,推辞了,否则要是我们一起来,第一眼看见府门口门庭若市,那陛下会怎么想?”
阴山本来看见女儿很高兴,没想到她有责怪的意思。
就道:“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当初我以为他念在我是他舅舅,念在我把女儿嫁给他,能和我精诚合作,把脱脱党撵出朝堂,可他倒好,居然和脱脱颜飞的党羽沆瀣一气,想想自他继位以来,你的哥哥们和姐夫们有的被削职为民,有的被贬去抄邸报。还莫名其妙给那些刁民赔偿一大趣÷阁占地损失,爹爹我气的吐血倒是小事,关键阴家都快破产了!”
他看见女儿被问的哑口无言,就又道:“反倒是脱脱象飞,那个瞎眼的老土匪!居然现在想和我平起平坐!我们阴氏家族祖上打金凉立国就是开国元勋,世代皇后,公卿。他们脱脱家呢?从前不过是琉地的贱民,据说他父亲是一个医署里的煎药工,全家十几口挤在两间茅屋里,隔壁就是猪圈!要不是脱脱颜飞利用先帝一人得道,这些鸡犬哪会跟着升天?”
“可你再看看现在的皇帝,你的夫君!居然和那种下三滥的家伙们打的火热,这和先帝有什么区别?金凉国这样下去,脱脱颜飞早晚卷土重来,到那时,再做什么都晚了,从前元家和储家就是咱们的榜样!”
想起先辈们说的元氏和储氏两个家族的惨状,阴贵人本来想对父亲说起自己的一些事,也住了口,悚然道:“父亲,女儿应该怎么做?”
“你今天拒绝皇帝来探望我的病,这么做其实很对,你回宫对他说,除非他废了现在的中宫,否则,一切免谈!”
阴贵人点头,就听外面有人禀报:“启禀娘娘,祁王和王妃听说娘娘凤驾回府,特来问安。”
祁王妃甘氏道:“你们爷俩个说完了么?正厅里家宴预备好了。”
苇原宫里,皇帝等来的消息在意料之中。
阴贵人称皇后无德,执意叫脱脱颜飞之女进宫做了骊才人,这是祸乱宫廷,请求废后,她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女儿坐上皇后之位,她的父亲也许可以重新出山。
尊当然不肯,于是僵持。
第二天,御史大夫郑齐上朝时看见诺大的朝堂上只稀稀拉拉来了一小部分朝臣,气愤不过,直接上书,称既然崇政使和宣徽使都病了,就索性撤销崇政和宣徽两院,再把枢密院权分三省,统领六部。
这个提议如火上浇油,脱脱党也全员罢朝,整整十天,整个朝廷处于瘫痪状态。
恰好又快到冬至,要是祭天大典上,文武百官不出现,他这个皇帝就等于废了。
于是大兴府的各大赌坊里,压大压小的,明打明改成压皇帝到底禅位给祁王还是寿王,赌注大的惊人。
尊也束手无策,皇后东城凤跑到御景宫痛哭,请尊废了她立阴贵人为皇后,尊摇头,这有什么用?
得陇望蜀,贪得无厌,如猩嗜酒,皇后让出去,就轮到皇帝。
御景宫的人哭倒一地。
一场大雪把大都整个染白,即使是黑的也染白。(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