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早朝,勤政殿议政,一个上午,尊就像丢了魂,一遍一遍地在脑子里,千万遍地在脑子里,回想自己的“把柄”被某人玉手紧握的感觉,胸前的红果被她又摸又咬的痛痒,他坐立不安,心跳加速,一张俊脸一阵白,一阵红,根本不知道臣子们说的是什么,奏折上的字一个也不认得。
议政散了,照例到太皇太后处用膳。
太皇太后因问他昨夜为何到骊宫去,尊答,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御前的人听岔了,就把龙辇误抬到了骊宫。
哼!御前的人越来越能干了!
老人家的脸沉郁,一个饭吃的尊差一点儿消化不良。
华太后在旁边亲手给皇帝布菜,就像哄小孩儿:陛下!脱脱渔明日就是流风的新嫁娘了,您可不要再见她了,那样传到流风的耳朵里,今后他小两口的日子还不得过的鸡飞狗跳?这不是让哀家难做么?
她虽数落尊,戴着面纱的眼睛里却是爱怜横溢。
尊低头吃饭,流风流风的,烦死人了!
相反,皇后心事重重,容妃和阴贵人也一句不语,反正这样的日子也没多少时辰了。
但皇帝显然把太皇太后和华太后的话听进去了,答应去华府看戏,因为今日是老安王华柏青的寿辰。
华太后大喜,“陛下,哀家的父亲因为中风后行走不便,一直没有机会得见天颜,今日看见陛下年少英明俊才,气质非凡,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尊道:“太后娘娘不去么?”
“唉!哀家当年虽说不是倾国倾城,但也生的不差,父母亲把哀家视如掌上明珠,如今父亲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看见哀家一张近乎毁容了的脸,一定十分伤心,他的寿辰,哀家不能让他不痛快。”
太皇太后笑道:他们安王府的宗室女才貌出众的凤毛麟角,可是,却尽出长寿之人,花柏青的父母都是百岁。你父皇在时,最喜欢他们家这一点,常常打听他们的养生之道。
尊点点头。
华太后陪笑道:太皇太后,那是先帝打心眼里也想让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太皇太后横了尊一眼,“先帝纵然想让哀家活个百岁,哀家也没那个心思,试想下面净是不孝子孙,要活那么久做什么!”
尊皱眉,撂下筷子,不吃了,讨厌死了。
他用薄荷盐水漱口,胳膊一举,牵动胸前的痛楚,立时叫他想起昨夜的“殉情未遂”,可爱死了!
于是,北葵堂里的女人们看见皇帝露出了迷人的灿烂微笑……
入夜,脱脱渔的烧终于退了,寿康宫来人说太皇太后宣招。
她吓得脸上变色,把皇帝推下水,这祸闯大了。
可是也不能不去。
好在,一进寿康宫,马公公偷偷告诉她,太皇太后独自在斋堂做晚课。
脱脱渔瞧见他身边的小内监手里端着巨大的漆盘,里面是堆积如小山的八馅寿桃,这是用蜜枣、杏脯、葡萄干、松仁、山楂条、菠萝蜜饯、瓜子仁、花生仁、豆沙馅做的。
惊呼:今年安王府做的寿桃好漂亮。
马公公道:还很好吃!
是吗?
二人开始品尝。
马公公笑眯眯:您还有心思吃阿?心真大!
脱脱渔道:横竖都是死,吃饱了再说。
一手拿了两个,一径来到斋堂。
斋堂里,她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该死的马公公,只顾着品尝美食,居然没告诉她皇后也在。
她偷眼看见皇后席地而坐,正在垂泪。
太皇太后在佛前念经,十分冷淡,连理都不理。
她也坐下来,咽下寿桃。
“太皇太后……”
她怯怯叫了一声。
太皇太后翻了一夜经书,侧目用眼睛剜了一眼,见她一脸病容。
低头念经。
前面虽都是经文,念了一会儿,脱脱渔听到这样的话:
“自己想死,有很多法子,鸩酒白绫,也很体面。可你若想带着全金凉国去死,那哀家就不得不警告你,再有一次,不但是你,凡是你身边的人,一个也活不了!”
脱脱渔知道,事关皇帝,昨夜那么大的事,刘寄奴是不敢隐瞒的,而玳瑁珍珠就更不敢隐瞒。
轻轻道:“太皇太后,臣妾一时糊涂,以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那就好!
太皇太后接着念经。
她们的对话,皇后毫无察觉,她自己沉浸在悲伤里。
“皇后,你怎么了?”
皇后的眼睛哭的红肿,抽泣道:太后娘娘……
脱脱渔连连摆手,“皇后娘娘,明日这太后名份也就寿终正寝了,左右这里没有旁人,您就改了称呼罢。”
好吧,脱脱渔。
她努力习惯改口后的不自在,“今天是安王华柏青寿辰,陛下却连跟本宫商量都不商量,就带着容妃和阴贵人去了华府,想想,都是因为这样,宫里的嫔妃才把本宫这个皇后不放在眼里。”
她愤愤不平,话里自带一分恨意。
脱脱渔道:皇后娘娘就为这个哭哭啼啼?
你是没见今天容妃和阴贵人那趾高气昂的样子!
“皇后娘娘,这件事情就奇怪了,您想想,陛下驾临华府,他带着容妃和阴贵人,那最生气的人应该是华太后才对吧?阴家的女儿跑到华府耀武扬威?”
皇后的眉毛拧巴着,“是啊!华太后娘娘居然没回华府给她的父亲贺寿,想来就是因为气不过阴氏姐妹去了?”
脱脱渔摇头道:并不!只怕连阴氏姐妹随行都是华太后一手安排好了的,想想吧,陛下如今的每一次外出,都十分危险,若阴氏姐妹在侧,祁王勇他怕伤了阴山之女,就不敢策划什么刺王杀驾的阴谋诡计……
一席话还没说完,招来皇后的怒吼:“脱脱渔你这个可怕的女人!怎么可以妄加揣测陛下的亲哥哥想要杀了自己弟弟那样灭绝人伦的事?”
这怒吼,吓得脱脱渔手里的寿桃滚落,一直滚落到一人的脚下,那人捡起来,她抬头,看见了他的脸,两人一对视,都脸红心跳,各自转过头,尴尬的要命。
脱脱渔就像大地震来临前那样,仓皇逃窜,一路撞翻了案几,香炉,供桌,熏笼……
皇后正给皇帝见礼,瞠目结舌:脱脱渔她怎么了?
尊压制不住嘴角的笑,只好用修长的手捂着额头,“朕怎么会知道?”(未完待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