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保大？保小？
“咣当——”
云汐一把踢飞她的匕首，沉声道：
“杀人者偿命，不用你杀，他也活不了了，你又何必搭上自己的命？”
荷香大声痛哭：
“让我杀了他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杀了他，我马上去跳塔。”
这一次，她万念俱灰，是真心真意想要寻死，而不再是为了让男人后悔。
相反，是她自己后悔了。
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后悔过。
“爹，娘，女儿不孝，待女儿杀了张痕，马上下去陪你们！”
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悔恨不已。
张痕惊呆了。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她不是最爱他吗？
如今居然为了两个死人，扬言要杀他，脑子坏掉了吗？
云汐道：“你活着，还能有人记得他们的忌日，清明节他们的坟头也不至于太过冷清，你若死了，这世上，又有几人会惦记他们？”
荷香一愣。
的确，她是家中的独生女，如果连她都死了，父母的坟头，就只剩青草疯长了。
云汐转身望向冷烟，道：
“你带他们回刑部审案吧，我去看看沫儿。”
冷烟轻笑着打趣：
“你就知道关心沫儿，她好着呢，你还不如陪我去刑部审案。”
云汐道：“少贫嘴，这些日子，你少查案，多散步吧。”
每一个案件的背后，都是阴暗的人心。
孕妇需要保持心情愉悦。
冷烟每天面对这种乌烟瘴气的事，影响了心情怎么办？
孕妇的情绪，对胎儿的影响极大。
愁眉苦脸的孕妇，一不小心就会生出一个多愁善感的病秧子来。
冷烟道：“放心，我不会受影响的。恶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高兴着呢，不会愁眉苦脸影响胎儿健康的，不信你给我把把脉。”
云汐随手扣住冷烟的脉搏，仔细把脉。
冷烟的心跳强健有力，一如从前，看来是她多虑了。
云汐松开手，抬眸笑道：
“那你自己注意点，我去找沫儿了，等你将此案结案之后，我们再好好聚一聚。”
冷烟双手抱拳，笑吟吟地道：
“那微臣就先失陪了，公主莫怪。”
“贫嘴。”
云汐淡淡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然后她转身背对冷烟，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挥手：
“去吧，该干嘛干嘛，我们来日方长。”
她的身后，乌泱泱跪了满地：
“恭送两位殿下。”
绿珠追了上去，道：
“小姐，我先回府向老夫人报喜。”
云汐浅浅一笑：“去吧。”
绿珠一脸欢喜地跑去报喜了。
望着绿珠轻快的背影，云汐嫣红的唇角轻轻扬起。
有人惦记着，真好。
这大概就是家的味道吧？
卫府一片混乱。
顾青沫的肚子，提早发动了。
按照预产期，她还有半个月才分娩。
云汐原以为，就算沫儿早产，也不至于早半个月那么久。
她以为自己回来得已经够早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沫儿的肚子，前天就已经发动了。
沫儿难产，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竟在产房里叫得死去活来。
产房是男子避讳的地方，卫承风原本是不能进去的。
可当他听到沫儿在里面喊得肝肠寸断，撕心裂肺，他在外面等得都快要疯掉了。
他一把推开拦着他去路的各位长辈，不管不顾地冲了进去。
他的女人在里面九死一生，他为什么要傻乎乎站在外面干等？
里面的稳婆，会比他照顾得更用心吗？
此时此刻，他必须陪着她。
他不但可以照顾她，还能给她输送灵力。
他不能哭，不能乱，更不能怕。
小时候，都是她冲在前面保护他。
这次换他守护她。
然而，人心再热，也抵抗不了现实的冰冷。
稳婆跪了满满一地。
带头的稳婆颤抖着声音问：
“世子，保大，还是保小？”
“什么？”
卫承风怀疑自己听错了。
“世子，保大，还是保小？”
带头的稳婆重复说了一遍，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跪在她身后的稳婆们也全都纷纷落泪。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稳婆们尚且还能轮流着休息，可是世子，已经三天两夜没有休息了。
他双眼早已布满血丝，连胡子都长出来了。
俊美不凡的世子，此刻，邋遢得让人都快认不出来了。
保大？保小？
这是戏台上才会上演的剧情吧？
怎么就落到他头上了呢？
“保小。”
说出这两个字，顾青沫剧烈喘息起来。
卫承风猛地回过神来，大声道：
“保大，必须保大！沫儿要是有个什么不测，我要这里所有人陪葬！包括我自己！”
“风儿你冷静点。”
卫夫人踉踉跄跄冲了进来。
产房是暗房，她身为婆婆，原本是不方便进来的。
可儿媳妇难产，儿子早就冲进产房了，她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见母亲进来了，卫承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沙哑着声音道：
“母亲，必须保大。”
卫夫人一脸心疼。
她上前扶起儿子道：
“好，保大，我们保大，你别担心。”
“不——”
顾青沫气息微弱地倒在产床上，满目泪痕：
“如果保大，我这辈子都没机会做母亲了。承风，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
她精通医术，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虽然这里聚集了全京城最好的稳婆，但以她们的水平，若是保大，最多也就是保住她的性命。
拿掉三个孩子，必定会迎来一次大出血。
她的身体，不能再承受那样的出血了。
她不仅会失去孩子，还会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卫承风急忙上前握住顾青沫的手，双目血红，泪如雨下：
“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家族中过继几个孩子过来。”
他当然舍不得这三个孩子，可是，沫儿的命更重要。
顾青沫摇头：
“傻子，我就一条命，孩子们可是三条命啊，你会不会算术？哪有一条命换三条命的道理？”
卫承风摇头：“别说三条命，就算三十条命，我也选你。”
见说不动卫承风，顾青沫扭头望向卫夫人，目光哀求：
“母亲，您劝劝承风吧，这可是您盼望了许久的亲孙子啊。”